這個念頭讓蘇晚感到不安。

她搖搖頭，把注意力集中在技術上，重新坐下，繼續編程。

凌晨三點，所有的測試程序都運行完畢。屏幕上顯示著讓她震驚的結果：

內存利用率提升32%，程序響應速度提升28%，系統穩定性……竟然還提高了15%。

蘇晚癱坐在椅子上，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這不可能……這些數據不可能是真的……”

但事實就在眼前。陳燃的那些“野路子”設計，竟然真的可行，而且效果驚人。

她想起下午陳燃說的那些話，想起他眼中那種奇特的光芒，他仿佛真的看到了未來。

“互聯網……”她輕聲重復著這個詞，“如果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

她打開抽屜，拿出已經寫好的否定報告。

看著上面“技術不成熟，存在重大風險”的結論，她猶豫了。

最終，她把報告撕成了碎片。

重新拿出紙筆，她開始寫新的評估報告：

“經過深入技術驗證，龍騰科技的龍騰學習機，在內存管理、并發處理等方面，展現出了突破性的創新。建議觀察其技術演進路徑，具備重大突破潛力。”

寫到這里，她停了下來。

“同時建議，”她繼續寫道，“可以考慮與該公司進行技術合作。”

放下筆，她看著窗外已經開始泛白的天空，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得不承認，陳燃展現出的技術視野和實現能力，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水準。

“也許……”她輕聲說道，“我真的應該重新認識這個陳燃。”

天快亮了，蘇晚收拾好桌上的資料，走出了實驗室。

她決定，不再只當一個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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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周后。

深川高新區管委會的會議室里，空調嗡嗡作響，但依然壓不住南方的燥熱。陳燃推開玻璃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長桌對面的蘇晚。

這次不一樣了。

上次見面時，蘇晚身后只跟著兩個技術員。今天，她身后坐著五六個人，有穿中山裝的，有戴眼鏡的，還有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家，胸前別著紅色的黨徽。

“陳總，請坐。”蘇晚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聲音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陳燃拉開椅子坐下，目光在這些人臉上掃了一圈。秦瀾和小胖分別坐在他兩側，小胖緊張得手心冒汗，不停地用紙巾擦手。

“先自我介紹一下。”那個銀發老人開口了，聲音洪亮：“我是高新區管委會副主任錢明德，這位是工業部的劉處長，這位是工商局的王科長……”

一輪介紹下來，陳燃心里有數了。這陣仗，要么是來封殺他的，要么是來扶持他的。從蘇晚的表情看，應該是后者。

錢主任咳嗽一聲，打開面前的文件夾：“經過技術審查和論證，我們對龍騰科技的龍騰學習機項目有了新的認識。”

他頓了頓，看向蘇晚：“蘇工程師，你來說吧。”

蘇晚站起身，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報告：“陳先生，我必須承認，幾周前，我對你們的技術是有質疑的。”

“現在呢？”陳燃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上揚。

“現在……”蘇晚深吸一口氣，“經過技術驗證，我發現你們的架構設計，確實具有超前性。動態內存管理、多線程并發處理，這些技術理念至少領先行業五年。”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有空調的嗡嗡聲。

錢主任翻開文件：“基于蘇工程師的技術報告，經管委會研究決定，正式批準龍騰科技為‘教育互動設備試點企業’。”

小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被秦瀾一把按住。

“同時，”錢主任繼續說道，“高新區教研中心同意，你們的學習機進入部分中小學，進行試點應用。”

陳燃心中狂喜，面上卻保持平靜。這比他預想的要好太多了。

在他的記憶里，2000年，國家會推出游戲機禁令，全面禁止游戲機。

但現在，他們拿到了本來沒有存在過的試點資格，就意味著……他們有了改變歷史的機會。

如果能證明游戲機產業的價值，說不定未來的禁令……根本不會出現！

“還有一件事。”蘇晚重新坐下，目光直視陳燃：“我代表國營電子廠提出一個合作意向。我們希望，能夠深度參與龍騰二代的研發工作。”

這下輪到陳燃有些意外了。

“具體怎么合作？”秦瀾敏銳地察覺到機會，主動開口。

“技術共享，人員交流。”蘇晚說得很直接，“我們可以提供硬件生產線和質量檢測體系，你們提供軟件技術和系統架構。雙方優勢互補。”

陳燃在心里快速盤算。國營廠的生產能力和渠道資源確實誘人，但技術外泄的風險也不小。不過，有蘇晚這樣的技術負責人，應該能把控住核心機密。

“我需要考慮一下。”陳燃沒有立即回答。

“當然。”蘇晚點點頭，“不過我個人建議，這次合作對雙方都有好處。你們需要產能，我們需要技術升級。”

會議結束后，其他人陸續離開，只剩下陳燃和蘇晚兩人。

夕陽透過百葉窗斜射進來，在會議桌上留下一道道光影。

蘇晚收拾著桌上的文件，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

“你是不是對我改觀了？”陳燃突然開口。

蘇晚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份報告掉在桌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有些復雜。

“為什么這么問？”

“直覺。”陳燃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一周前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江湖騙子。現在……”

“現在怎么樣？”蘇晚的聲音有些緊張。

“現在你看我的眼神，有點不一樣了。”

蘇晚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房間里很安靜，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

“那天晚上，我在實驗室待到了凌晨。”她的聲音很輕，“一遍遍驗證你的技術方案，想找出漏洞，想證明你是在吹牛。”

“結果呢？”

“結果……”蘇晚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所有數據都證明你是對的。不僅是對的，而且是超前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陳燃：“你知道嗎？我從小就被認為是技術天才。十五歲上大學，二十二歲就成了廠里最年輕的工程師。我以為自己已經站在了技術的前沿。”

“直到遇到我？”陳燃也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直到遇到你。”蘇晚轉過身，眼神認真，“你讓我意識到，原來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些我以為不可能的技術，在你那里都有清晰的實現路徑。你就像……”

“像什么？”

“像是從未來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