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雪林如墓。
姜云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覆雪巖石下,四周塌陷痕跡猶在,顯然剛從那場生死交鋒中幸存下來。
他的身體依然劇痛,氣血翻涌,丹田中那縷初生的真氣尚在微弱運轉。銅牌靜靜躺在懷中,失去了光芒,但在他心中,卻如灼燙烙印。
他明白,自此以后,自己已經再無回頭路可走。
古秋白已死,石崖村恐也不保。
姜云掏出那塊碎玉,玉上微光流轉,一道虛影緩緩浮現,那是古秋白臨死前刻印的傳音神識。
“若你能看到此影,便說明我已不在。”
“青元宗外門峰,紫竹崖,有我昔日弟子古妙菡。持此玉尋她,告知銅牌與問天殘經尚存。”
“你之命,不凡于此,若碎天之局重啟……愿你,破而后立。”
虛影消散,姜云眼中寒芒閃過。
他沒有哭。
這不是流淚的時候。
他將碎玉收妥,調整呼吸,勉力運轉殘經初段氣訣,試圖平息體內翻涌的靈氣與疼痛。
風雪依舊。
前方,是連綿數百里的破雪谷。此谷橫貫青元州北境,妖獸橫行,常年罕有人行。但若要避過追兵,前往青元宗,這是唯一的捷徑。
姜云踏入雪谷,寒氣逼人,每一步都艱難無比。
但他沒有回頭。
沿途,他遇見了受傷的雪猿、群聚的冰羽狼群,還有一頭靜靜盤踞在雪洞中的青紋地蟒。
他不再像過去那樣驚恐,只是冷靜觀察、迂回避讓,偶有小戰,亦以熬魂火巧妙制敵。
漸漸地,他對靈氣的運用更加純熟,體內真氣亦逐漸凝實,由原本的游絲狀,轉為蠶絲狀流轉,逐步穩固修為。
破雪谷深處,有一處名為“冰脈池”的靈地。
據說池中蘊含千年寒脈精華,對初境修士可洗經伐髓、淬鏈骨血。
姜云原本并無意涉足此地,但當他在冰林間短暫歇息之時,一道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
那是一匹銀蹄雪馬,滿身血污,背上斜斜伏著一位紅衣少女。
少女氣息微弱,衣角繡紋隱有高階宗門徽記。她似受重傷,眼神渙散,跌落于地。
姜云猶豫片刻,最終仍是上前。
他給少女喂下了最后一片火葉,勉力將其拖至冰脈池旁。
池邊寒氣逼人,但中心處卻靈光縈繞,冰與靈并存。
他將少女輕放池邊,自行盤膝于池旁小石。
那一夜,他再度夢見銅牌中世界。
石碑、殘經、破碎天階。
此次,他竟能更清楚看到那些血字——“問天九決”、“斷命篇”、“破輪式”……
其中一式“斷命式”驟然躍然眼前,如同銘入骨髓。
他心神沉浸,反覆參悟,靈臺一清,氣息自發運轉。
破雪谷外,一名身披金羽戰甲的青年正立于高巖,遠望冰脈之地。
他眉目冷峻,手執血影令。
“碎天之子,果然現身。”
“傳令——封鎖冰脈谷。”
“此子,一旦出谷,格殺勿論。”
遠空低沉的戰鼓聲隱隱傳來,一場更深層次的追殺與陰謀,正悄然鋪開。
而冰池之側,姜云體內真氣已然形成一小周天循環,氣與魂交融,初境穩定,踏入「氣動期」。
他睜眼望天,長吐一口濁氣。
命數,從今開始,自己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