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精靈的誤會與準勇者的警惕
- 異界道祖:我在勇者大陸煉金丹
- 梵畫和弦
- 4757字
- 2025-07-17 12:29:27
林風蹲在焦黑松木的樹杈上,捏著最后一張皺巴巴的“輕身符”,心里把青云宗祖師爺問候了八百遍。
“祖師爺在上,弟子冤枉啊!您那《基礎符箓三千問》里可沒說,這破紙片兒在異界這么不經燒!”
腳下山谷,烈火熊熊。幾十個綠皮矮子——哥布林——在符箓引燃的滔天火焰里吱哇亂叫,木棍、石斧扔了一地,簡陋的獸皮帳篷和囤積的臭肉成了最好的助燃劑。刺鼻的焦臭味混著松脂燃燒的氣息,一股腦兒往他鼻孔里鉆。這效果,比他預想的“小火苗”強了十倍不止。
“此界元素粒子,果然生猛!”林風嘀咕,又心疼得直抽抽。三張烈火符!足足三張!那可是他省吃儉用、耗費了七八天吐納積攢的靈力,才在破舊羊皮紙上畫出來的保命家當!現在好了,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丹田里那點可憐的靈力,此刻像是被徹底榨干的破口袋,空空蕩蕩,連帶著四肢百骸都一陣陣發虛發軟,眼前金星亂冒,視野邊緣都開始發暗。
“不行,得溜…找個地方回回藍…”他掙扎著想從樹杈上站起來,腳下卻一軟,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似的朝樹下栽去。
砰!
不算太高,但摔得結結實實。松軟的林間腐殖土緩沖了一下,沒斷骨頭,可五臟六腑都震得移位了似的,喉嚨口一股腥甜涌上來。他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該死的靈力透支,比連續通宵打十把排位還累。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厲喝撕裂了火焰燃燒的噼啪聲:
“住手!邪惡的魔物!以光明神之名,圣光將凈化一切!”
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實質的利劍,猛地從山谷入口的方向激射而來!
白光精準地轟在一個剛從火堆邊緣掙扎爬起、半邊身子還在燃燒的哥布林身上。那哥布林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身體就在圣潔的光芒中瞬間汽化,連點渣滓都沒剩下。
林風眼皮一跳。這威力…有點東西!比他那性價比低到令人發指的烈火符可強太多了。就是這吟唱…太中二了吧?還“以光明神之名”?
他費力地轉動眼珠,朝聲音來源望去。
一個身影逆著火光,大步流星地沖入山谷。金發在躍動的火焰映照下如同流動的熔金,高高束成馬尾,隨著她迅捷的動作在腦后跳躍。一身銀亮輕甲覆蓋著關鍵部位,勾勒出矯健的身形,手中緊握著一柄閃爍著淡淡白芒的長劍。少女的臉龐帶著尚未褪盡的稚氣,但那雙湛藍的眼眸此刻卻燃燒著純粹的憤怒和某種…嗯…林風覺得,那大概叫“正義感爆棚”。
“圣光啊!請庇護無辜的生靈,驅散邪惡的爪牙!”少女莉娜再次高喊,長劍揮舞,又一道凝練的圣光射出,將另一只試圖偷襲的哥布林轟成飛灰。
她動作矯健,劍技大開大合,帶著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猛。每一次揮劍,每一次釋放圣光術,都伴隨著清晰的、充滿儀式感的祈禱詞。林風看得嘴角直抽抽。
“這姑娘…打架就打架,喊那么大聲干嘛?生怕敵人不知道你要放什么招?”他無力地吐槽,“還有這圣光…看著是猛,但這么個用法,她丹田…呃,她體內的‘圣力’儲備夠用嗎?感覺比我那三張符箓還燒藍啊!”
莉娜顯然也發現了山谷里異乎尋常的安靜。除了火焰吞噬一切的噼啪聲,那些魔物驚恐的嘶吼和臨死的哀鳴都消失了。大部分哥布林已經變成了焦炭,少數幾個僥幸在火焰邊緣的,也被她剛剛兩道圣光徹底“凈化”。
她猛地收劍,警惕地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躺在泥地里、灰頭土臉、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血跡的黑發少年身上。山谷里唯一的活人,除了她自己。
莉娜的藍眸瞬間銳利如鷹隼,長劍帶著破風聲,筆直地指向林風的心口!劍尖距離他的鼻尖不足半尺!
“說!邪惡的禁忌法師!”莉娜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剛才那焚毀一切的黑色火焰,是不是你召喚的地獄魔焰?你用了什么邪惡的獻祭?那些哥布林,是否是你召喚出來、又親手毀滅以掩人耳目的傀儡?”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連珠炮,砸得林風腦袋嗡嗡作響。他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緊,剛想開口辯解兩句“姑娘你聽我狡辯…”,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眼前莉娜英氣勃發的臉和金燦燦的頭發瞬間糊成了一片晃動的馬賽克。
完了…低血糖…哦不,是靈力枯竭引發的機體休克…
就在林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瞬間,另一個方向,極輕微的、幾乎與風聲融為一體的破空聲響起!
嗤!
一道翠綠的光影,快得超出了林風的視覺捕捉能力,精準無比地射向莉娜握劍的手腕!
那并非殺招,更像是一個迅捷而嚴厲的警告。
莉娜反應極快,手腕下意識地向內一翻,劍身橫格。
叮!
一聲清脆至極的撞擊聲。翠綠的光影被彈開,打著旋兒,“哆”地一聲,深深釘入林風身旁一棵松樹的樹干上,尾羽兀自劇烈地顫動著。
那是一支箭。
通體由某種柔韌的淡金色木材削成,箭鏃是打磨得極其鋒利的墨綠色水晶,尾羽則是三片流光溢彩的翠鳥翎羽。箭身還縈繞著極其淡薄、卻無比精純的綠色光點,散發著濃郁的生命氣息。
林風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那支箭上,感受著那純粹的生命能量,干涸的丹田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渴望——這玩意兒,似乎比森林里游離的木屬性元素粒子還精純!
莉娜猛地轉頭,長劍指向箭矢射來的方向,厲聲道:“誰?!藏頭露尾!”
山谷邊緣,一株巨大古榕樹虬結的枝椏陰影里,空間仿佛水波般微微蕩漾了一下。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顯現。
如同森林孕育的精靈——事實上,她確實是。
月光似乎格外偏愛她,柔和地灑落在她身上。尖俏的耳朵從柔順的銀白色長發中探出,在月色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的肌膚如同最上等的白瓷,又透著森林草木的瑩潤生氣。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如同初春新葉凝聚成的翡翠,清澈、靈動,此刻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濃濃的好奇,凝視著山谷下方,尤其是那個躺在泥地里、看起來狼狽不堪的黑發少年。
她身姿輕盈得仿佛沒有重量,踩在細弱的樹枝上,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古樸、線條流暢的木質長弓,弓身纏繞著嫩綠的藤蔓,開著幾朵不知名的小白花。
“艾莉亞·晨星,森林的守望者。”精靈少女的聲音空靈悅耳,如同林間清泉滴落石上。她翡翠般的眸子掠過莉娜指向林風的長劍,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下你的劍,人類勇者。他并非你的敵人。”
莉娜握劍的手沒有絲毫放松,反而因為精靈的出現更加警惕。她認得那獨特的弓箭和氣息,這是森林精靈,與自然共生的種族,很少離開他們的森林領地。
“精靈?”莉娜的聲音依舊帶著質疑,“你為何庇護這個邪惡的法師?他剛剛施展了禁忌的黑魔法!那火焰,充滿了毀滅的氣息!而且毫無元素波動,更無對神明的祈禱!這絕對是瀆神之舉!”
艾莉亞的目光再次落回林風身上,那份好奇幾乎要滿溢出來。她輕輕搖頭,銀發在夜風中拂動:“不,勇者莉娜,你錯了。那并非魔法的火焰,更非黑暗的褻瀆。我在樹冠上觀察了很久…”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波動,“那火焰的力量,雖然狂暴,但它的根源…很‘干凈’。沒有元素契約的束縛,沒有向任何存在祈求的卑微,甚至…沒有毀滅之外的‘意志’。就像森林大火,是純粹的能量釋放。”
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更準確的詞匯,翡翠眼眸亮得驚人:“更不可思議的是,當那火焰燃起時,我能感覺到,周圍森林的生命氣息…并未被它掠奪或玷污分毫!反而…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安撫著,隔絕了那毀滅之力的侵蝕?”
艾莉亞的目光緊緊鎖定林風蒼白汗濕的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內在的本質。“他身上…有一種極其‘平和’、‘自然’的能量波動,雖然現在很微弱,但感覺…很親近,像森林深處最古老的樹木,像月光下的湖泊,像…生命本身在呼吸。”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弓身上纏繞的嫩綠藤蔓,那藤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意,頂端一片蜷曲的新葉緩緩舒展開來。“所以,我認為他…或許是森林意志派來的使者?至少,絕非邪惡。”
使者?林風躺在地上,心里只剩下苦笑。他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茍著修煉,怎么就成什么森林意志的使者了?還“平和”、“自然”?那是他修煉《青云吐納訣》煉化出來的天地靈力!雖然性質中正平和,但也跟什么森林意志扯不上關系啊!這精靈妹子的感知力倒是敏銳得嚇人,就是這腦補能力…也著實驚人。
“使者?荒謬!”莉娜顯然無法接受這個解釋,她手中的劍依舊穩穩指著林風,圣光在劍身上流淌,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沒有任何祈禱,沒有元素共鳴,更無神明回應!他使用的力量本身就是最大的邪惡和褻瀆!精靈,不要被表象迷惑!讓開,我必須將這個危險的不確定因素控制起來,交由神圣教會審判!”
“審判?”艾莉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聲音也冷了幾分,“森林之子,不受人類教會的審判。他的力量來源或許特殊,但他剛才的行為,確實驅散了侵襲森林邊緣的魔物,保護了這片土地。這就是我的立場。”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了弓弦上,動作優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雖然弓上無箭,但那姿態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
兩個少女,一個代表人類神權的準勇者,一個代表森林意志的精靈,隔著躺尸的林風,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氣氛瞬間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一個堅持“力量來源即原罪”,一個認定“行為結果即正義”。
夾在中間的林風,只覺得這修羅場比剛才的哥布林還讓人頭疼。他費力地抬起沉重如灌鉛的手臂,虛弱地擺了擺,氣若游絲:
“兩位…女俠…能不能…先暫停一下…”他眼前陣陣發黑,腹中空空如也,那強烈的饑餓感和靈力枯竭的虛弱感雙重夾擊,讓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我…我不是什么使者…也不是什么法師…我就是個…路過的…快餓死的…可憐人…能給口吃的…或者…讓我睡一覺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一個字幾乎是含在喉嚨里。強烈的眩暈感徹底吞噬了他,眼皮沉重地合上,意識沉入了無邊的黑暗。徹底昏過去前,他腦子里最后一個念頭是:“這異界…水太深了…茍道艱難啊…”
林風軟軟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莉娜看著地上徹底失去意識的少年,又看了看樹上那個態度堅決、手持長弓的精靈少女艾莉亞。她握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圣光在劍身上明滅不定,如同她此刻掙扎的內心。
對方展現的力量確實詭異而強大,瞬間焚毀哥布林營地,這絕非普通手段。精靈的感知向來敏銳,她如此維護此人,難道真有什么隱情?可那毫無信仰依托的力量…莉娜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緩緩將長劍垂下,劍尖斜指地面,但周身的警惕并未放松。
“精靈艾莉亞,”莉娜的聲音依舊嚴肅,“我可以暫時不帶走他。但你必須保證他的安全,并看管好他。我會立刻通知邊境哨所的守衛軍。在他身份和力量來源徹底查明之前,他不能離開這片區域。”她的目光掃過地上昏迷的林風,又回到艾莉亞身上,“這既是我的職責,也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全。”
艾莉亞搭在弓弦上的手指終于松開了。她輕盈地從高高的樹枝上躍下,落地時悄無聲息,如同一片飄落的樹葉。她走到林風身邊,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頸側的脈搏。動作輕柔,帶著一種天生的、對生命體的親近感。
“他只是力量消耗過度,身體極度虛弱,暫時陷入沉眠。”艾莉亞抬起頭,翡翠眼眸看著莉娜,“我會守護他,直到他醒來。森林會見證我的承諾。”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莉娜點了點頭,沒再多言。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林風和他身邊那柄毫不起眼、甚至銹跡斑斑的鐵劍,轉身大步朝著山谷外、邊境小鎮的方向走去。金色的馬尾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利落的軌跡。她必須盡快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這個神秘詭異的“黑發少年”的存在,報告上去。
山谷中,只剩下燃燒的余燼發出微弱的噼啪聲,以及精靈少女艾莉亞守在林風身邊那安靜而專注的身影。夜風吹拂,帶來遠處森林的氣息,也吹動著艾莉亞銀白色的長發。她翡翠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林風的臉龐,那里面翻涌著強烈的好奇和探究欲。
“森林的使者?還是…某種未知的自然之子?”艾莉亞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拂過林風沾染了泥灰的額發。她感受著指尖下傳來的、那微弱卻異常“干凈”與“平和”的生命律動,這種感覺是如此獨特,與她熟悉的自然魔力相似,卻又在本質上更加…本源?更加…自由?
“你究竟…是什么?”艾莉亞的聲音輕得如同耳語,融入了沙沙的林濤聲中。
在她身后,那棵釘著翠羽箭的松樹樹干上,被水晶箭頭刺破的樹皮邊緣,一絲極其細微、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嫩綠新芽,正悄然地、頑強地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