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醒了？”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來，林智久也循聲望去。

“宮崎叔叔。”

門口處，正是西裝筆挺的宮崎雅九。

宮崎雅九點頭示意，緩步走近床邊。

“你這混小子，感覺怎么樣。”

“勉勉強強......還活著吧。”林智久也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我真怕下次見面，你是蓋著白布的。”宮崎雅九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得聽不出是玩笑還是擔憂。

林智久也只是訕訕一笑。

宮崎雅九沒有客套，直插主題：

“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傷成這樣？我聽武田說，是上次那伙黑衣人干的？”宮崎雅九鏡片后的眼神驟然銳利。

林智久也搖頭：“說來，這次反倒要謝謝他們，這次命是他們撿回來的。”

“哦？”宮崎雅九眼中掠過異色，順勢坐下，“還有力氣講嗎？”

林智久也費力地爬起，將小巷里那超越常理的遭遇緩緩說出。

刀槍不入的怪物、詭異的速度與力量、絕境下被黑衣人搭救的過程娓娓道出。

“......嘶。”饒是經驗老到的宮崎，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聽起來......簡直不像人間的事。”他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

“我保證，每一個字，都是我眼睛看到的。”林智久也舔了舔裂開的嘴唇，喉頭干澀。

“刀槍不入，迅如鬼魅......電影都不敢這么拍。”

宮崎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要把這駭人聽聞的信息壓進肺腑。“這么說，襲擊你的，就是狐仙案的真兇？”

林智久也緩緩點頭。

“有懷疑的對象嗎？”

林智久也瞇起眼，回憶翻涌：“進學校調查這些天他一直沒動手，直到我碰了石田那個柜子......他才跟上來。”

“我覺得......可以調查一下國語老師廣田。”

“廣田......”宮崎沉吟片刻，點頭同意，“那就先查他。”

“那我們怎么查，直接捉起來？還是派人跟蹤？”林智久也好奇問道。

“查DNA最快。”宮崎雅九像看傻子一樣瞥了他一眼，隨后目光轉向武田月見，“你們不是采集到血液樣本了嗎？”

“武田，把東西拿出來。”

一旁的武田月見先是看了眼林智久也，看見他點頭后，立即從包里取出兩個證物袋。

宮崎盯著武田月見麻利的動作，眉頭一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服這小子死心塌地的？我來時他就釘在這兒，跟個石頭似的，誰來讓他去休息都不走，連證物都死攥著不交。”

這話也勾起了林智久也的好奇，他同樣望向武田月見。

兩道目光落在武田月見身上，他挺直腰板，聲音洪亮：“報告！我的任務指令是‘保護林智久也前輩，并服從其指揮！’我只是在忠實地執行任務！”

宮崎失笑搖頭：“這小子......”林智久也則疲憊地給他比了個微不可察的拇指。

“那就DNA檢測立刻安排。”宮崎雅九接著部署，“武田，你去把這東西交給鑒定科那邊，然后立馬去學校看看廣田今天......狀態如何。如果他真是真兇，昨晚重傷了，今天可能會逃跑，你要立馬報告！必要時，你可以先武力鎮壓。”

“是！”武田月見敬了個禮，宮崎雅九回禮。

“你......你還行嗎？”

林智久也看這家伙的狀態，不由擔憂起來。

“我可以的前輩！請放心！”

宮崎雅九揮手示意這位忠誠的警員離開。

武田月見在臨走前，將那把林智久也‘繳獲’的銀刃放在桌上，隨后背著包匆匆離去。

門在身后合攏，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結，只剩下心電監護儀單調的“嘀嘀”聲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回蕩。

“所以，那黑衣女人最后那句‘沒站錯隊’的意思是......”宮崎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冽，說出讓林智久也最為關心的話。

“警方內部......有鬼。”林智久也吐出了那個早已浮上心頭的結論。

“我和那伙黑衣人素無冤仇，若他們是狐仙案的幕后黑手，對我下手，一切倒還說得通，但眼下看來......”他頓了頓，加重語氣，“他們應該是第三方勢力，對我下手估計他們以為我是警方的人！”

“但他們明知我是警方的人，還敢對我下手，唯一的結論就是......他們覺得，警方這邊的人，跟兇手是一伙的！”這是他拼湊出的最合理判斷。

“......”

“你的推測很有道理。”

宮崎緩緩點頭：“很早之前，我就懷疑警局有內鬼，所以這幾周我一直在暗處調查。”

“啊？那你怎么都沒跟我說過？”林智久也適當的發出疑問。

宮崎雅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最終查出來的結果是什么嗎？”

看著林智久也追問的眼神，宮崎雅九才慢慢吐出答案，他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語：

“山本西朗。”

病房里瞬間一片死寂，只有儀器的嗡鳴聲清晰可聞。

林智久也雖然心中早有猜測的苗頭，但當這四個字被宮崎雅九如此斬釘截鐵地甩出來，依舊讓他的心臟驟然一緊。

他下意識地想撐起身體，背上的傷口猛地一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身體僵住，目光卻死死鎖在宮崎雅九那張沉凝如水的臉上。

“能......能確定是他嗎？”林智久也的聲音有些干澀，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可是一署之長！他圖什么？動機呢？證據呢？”

“圖什么？這誰知道呢？”宮崎雅九冷笑一聲，嘴角那點弧度毫無溫度。

“至于動機，我還不清楚，畢竟這盤棋局太大，根據我的調查，我們現在看到的‘狐仙案’、亨利案、爆炸案、殺手襲擊案，可能都跟他有關！”

“說到證據......”宮崎雅九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床沿，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刑警抽絲剝繭的冷靜：

“還記得‘狐仙案’最早的那封詭異匿名信嗎？它像憑空出現一樣精準地送到警局。”

“我們內部追查過源頭，按理說至少能有點蛛絲馬跡，但信息鏈干凈得不像話，像是被人精心擦拭過。誰能做到如此徹底的抹除痕跡？誰又能第一時間精準處理掉我們追查的線頭？”

“再者......”宮崎雅九的眼神冷光更盛，“爆炸案當晚，那個穿警服混入大樓的引爆者。警署內部的人臉識別系統并非擺設，能暢通無阻，甚至能繞過后臺監測的權限......整個警視廳，擁有這種最高級系統管理權限的人，屈指可數，山本西朗，恰在其列。”

“更別提最開始的亨利案，他對嫌犯的處理！”宮崎雅九的話語如冰冷的鐵錐，“你可知道，案子結束后，先是艾米莉被倉促調離，接著就是杰克在嚴密看押下離奇‘自殺’？在那重重關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