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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冰封的希望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四人逃亡的身影。

太植那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與巨錘咆哮中的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每個人的腦海里。

悲痛、恐懼、還有一絲被托付重任的沉重,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

“快!再快點!”白蘭的聲音在雨聲中嘶啞,她一邊攙扶著踉蹌的尚德,一邊死死盯著手中那張被雨水浸透、字跡越發模糊的染血地圖。

北區警局!

B1冷庫!

那是奉吉唯一的生機,也是支撐他們繼續奔跑的唯一信念!

小龍的左小腿傷口在雨水的浸泡和劇烈奔跑下,傳來一陣陣鉆心刺骨的疼痛,伴隨著一種詭異的麻癢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膚下蠕動。

他咬緊牙關,將肩上奉吉那越來越冰冷、越來越沉重的軀體往上顛了顛。

奉吉的臉色已經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青黑色,蔓延的墨黑色血管爬滿了他的脖頸,正向臉頰侵蝕。

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只有偶爾無意識的抽搐證明他尚未完全變成怪物。

身后的尸群嘶吼聲并未遠離,反而因為暴雨的掩護,從各個巷口、廢墟中不斷有新的喪尸加入追逐!

它們如同跗骨之蛆,緊緊咬著逃亡者的腳步。

終于,在穿過一片被水淹沒的低洼地后,一棟相對完整但同樣破敗的灰色建筑出現在雨幕中!

巨大的警徽標志斜掛在墻上,沾滿污跡,幾扇窗戶破碎,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嘴——北區警局!

“到了!警局!”白蘭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和急迫!

四人用盡最后力氣沖上臺階,撞開虛掩的、布滿血手印的玻璃大門,沖進了警局大廳!

大廳內一片狼藉。

翻倒的接待臺,散落的文件和破碎的玻璃,墻上濺射著早已干涸發黑的血跡。

幾具穿著警服或便服的腐爛尸體以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腐臭和灰塵混合的味道。

死寂。

只有外面狂暴的雨聲和他們粗重的喘息。

“地圖…地圖指向B1…冷庫…”白蘭急促地喘息著,快速掃視大廳,“樓梯!或者電梯!”

“電梯肯定沒電!找樓梯!”小龍忍著腿痛,迅速觀察。

大廳左側有一條通往內部的走廊,盡頭似乎有向下的樓梯標志。

“嗬…嗬嗬…”突然,一陣低沉的喉音從接待臺后面傳來!

一只穿著破爛警服的喪尸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半邊臉已經腐爛,渾濁的眼睛鎖定了闖入者!

“小心!”小龍低吼,想放下奉吉,但白蘭動作更快!

她如同受驚的獵豹,猛地從旁邊散落的雜物中抄起一根斷裂的金屬桌腿,一個箭步沖上去,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捅進了喪尸的眼窩!

“噗嗤!”

污黑的液體濺出,喪尸應聲倒地。

“走!”白蘭拔出桌腿,眼神兇狠,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和悲痛都發泄出來。

四人沖向左側走廊。

走廊里更加昏暗,只有應急燈微弱的綠光提供著慘淡的照明。

墻壁上布滿了抓痕和彈孔,地上散落著彈殼和警械碎片。

一扇厚重的、標著“證據室”的鐵門半開著,里面傳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終于,他們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樓梯口!

一扇厚重的防火門虛掩著,上面用噴漆潦草地寫著:“B1冷庫-血清-幸存者勿入!陷阱!”

“陷阱?”尚德看到字跡,嚇得臉色發白,剛想退縮。

“沒時間了!”白蘭厲聲道,指著小龍肩上氣息奄奄的奉吉,“他快不行了!就算是地獄也得闖!”

小龍深吸一口氣,用肩膀頂開沉重的防火門。

一股比地面更加陰冷、混合著福爾馬林和濃重血腥味的寒氣撲面而來!

樓梯下方一片漆黑。

白蘭從背包里摸出在超市找到的一個電量微弱的手電筒,擰亮。

昏黃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向下延伸的、布滿灰塵和可疑污跡的混凝土臺階。

“我…我殿后…”尚德聲音發抖,緊緊跟在最后面。

四人小心翼翼地沿著樓梯向下。

每一步都伴隨著刺骨的寒意和心臟狂跳的回音。

樓梯盡頭,又是一扇厚重的、標著“冷藏庫”的金屬大門。

大門緊閉,門把手上纏繞著粗大的鐵鏈,但并沒有上鎖,只是虛虛地掛著。

“就是這里!”白蘭激動地壓低聲音。

小龍輕輕放下奉吉,讓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奉吉的身體已經僵硬冰冷,青黑色蔓延到了太陽穴,呼吸微不可聞。

小龍和白蘭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急迫。

小龍上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繞的鐵鏈。

鏈條發出輕微的“嘩啦”聲,在死寂的地下室顯得格外刺耳。他抓住冰冷的門把手,用力向外拉開——

“嘎吱——”

沉重的金屬門被拉開一道縫隙。

一股更加冰冷、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氣瞬間涌出!

手電光柱照進去,里面是一個不算太大的空間,墻壁和天花板覆蓋著厚厚的白色冰霜,如同冰窖。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淡的甜腥氣。

光柱掃過,只見冷藏庫中央的地面上,赫然擺放著一個閃爍著微弱藍光的金屬手提箱!

箱子表面印著一個醒目的、代表生物危險的黃色三角標志!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X-17解毒血清(實驗型)”!

找到了!

血清!

巨大的喜悅瞬間沖昏了白蘭的頭腦!“血清!”她激動地低呼一聲,不顧一切地就要沖進去!

“等等!”小龍心頭警兆突生!

他想起了門上的警告——“陷阱”!

他猛地伸手想拉住白蘭!

但晚了半步!

就在白蘭的腳踏入冷藏庫冰冷地面的瞬間!

“咔嚓!嘣——!??!”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金屬機括彈射的巨響在地下室炸開!

只見冷藏庫門口內側的地板猛地向下塌陷了一小塊!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布滿猙獰鋒利鋼齒的、如同捕獸夾般的恐怖裝置,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從塌陷處下方的暗格里閃電般彈出!

巨大的鋼齒狠狠咬合!

目標正是踏入觸發區域的白蘭!

“白蘭——!”小龍目眥欲裂,發出絕望的嘶吼!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肥胖的身影帶著巨大的沖力,猛地從側面狠狠撞在了白蘭身上!

是尚德!

他不知何時跟到了門口,或許是求生的本能,或許是潛意識里對白蘭的依賴,或許是看到血清近在咫尺的刺激,或許是…內心深處那一絲被恐懼掩蓋的、極其微弱的勇氣?

在陷阱觸發的瞬間,他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砰!”

白蘭被尚德撞得向側面踉蹌撲倒,重重摔在布滿冰霜的冷庫地面上,躲過了那致命的鋼齒咬合!

但尚德自己,因為撞擊的慣性,一只腳卻踏入了陷阱的觸發范圍邊緣!

“咔嚓——噗嗤!!”

巨大的捕獸夾雖然因為白蘭被推開而咬合位置偏斜,未能完全閉合,但那邊緣幾根鋒利的鋼齒,依舊如同死神的鐮刀,狠狠咬進了尚德踏前一步的右腳腳踝!

“啊——?。。∥业哪_!!”凄厲到非人的慘叫聲瞬間撕裂了地下室的死寂!

尚德肥胖的身體猛地向前撲倒,被那恐怖的鋼齒死死釘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腳踝的傷口處狂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周圍潔白的冰霜!

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抽搐,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

“尚德!”小龍和白蘭同時發出驚駭的呼喊!

陷阱!

致命的陷阱!

用血清做誘餌,將闖入者引入絕殺的陷阱!

“救…救我…好痛…龍哥…救我…”尚德涕淚橫流,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雙手徒勞地摳抓著冰冷的地面,試圖掙脫那嵌入骨頭的鋼齒,卻只帶來更劇烈的疼痛和更洶涌的流血。

小龍和白蘭驚魂未定,看著眼前慘烈的一幕,心臟狂跳不止。差一點!

差一點死的就是白蘭!

而現在,尚德…

“血清!先拿血清!”白蘭強忍著恐懼和悲痛,掙扎著爬起身。

尚德的慘叫和鮮血可能引來更多的麻煩!

她撲向冷藏庫中央那個閃爍著藍光的金屬箱子。

箱子沒有上鎖。

白蘭顫抖著打開箱蓋。

里面是三層特制的泡沫填充物。

第一層,整齊地排列著六支裝著淡藍色液體的玻璃安瓿瓶!瓶身上清晰地貼著標簽:“X-17解毒血清”!

第二層和第三層則是空的。

六支!

足夠救奉吉,甚至還有富余!

白蘭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她迅速抓起一支血清,沖向冷藏庫門口。

“快!救奉吉!”她將血清遞給小龍。

小龍看著手中冰涼的安瓿瓶,又看向地上慘叫不止、血流如注的尚德,再看向靠在墻邊氣息奄奄、即將徹底變異的奉吉…巨大的抉擇壓力再次降臨!

救誰?

先救誰?

奉吉感染的是致命的腐毒,隨時會變異成喪尸!

尚德受的是物理重傷,血流不止,但暫時沒有感染變異風險!可那巨大的捕獸夾死死咬住了他的腳踝,不弄開夾子,他很快會失血過多而死!

“救我…龍哥…先救我…我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尚德哭嚎著哀求,聲音因為劇痛和恐懼而扭曲。

“奉吉快不行了!”白蘭看著奉吉臉上蔓延的青黑色血管,急得直跺腳。

時間!

最殘酷的敵人!

小龍看著手中唯一的血清,又看向兩個瀕死的隊友。

奉吉的感染是團隊任務的核心,也是“神”規則下必須優先處理的威脅。

尚德的傷…是物理性的,或許…

“先救奉吉!”小龍的聲音嘶啞而決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血!

他不再猶豫,沖到奉吉身邊,蹲下身。

“不!先救我!求你了龍哥!我疼啊!”尚德的哭嚎更加凄厲。

小龍充耳不聞。

他粗暴地撕開奉吉左臂的衣袖,露出那已經完全變成青黑色、皮膚下血管如同黑色蛛網般鼓脹的胳膊。

他拔掉血清安瓿瓶的玻璃帽,露出尖銳的針頭。

沒有消毒,沒有尋找靜脈,時間不允許任何精細操作!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對準奉吉上臂肌肉最厚實的地方,狠狠地將針頭扎了進去!

然后將冰涼的淡藍色液體,盡數推入了奉吉的體內!

“呃…”昏迷中的奉吉身體猛地一顫,喉嚨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嗬嗬聲,隨即又歸于沉寂。

“怎么樣?”白蘭緊張地蹲在旁邊。

小龍死死盯著奉吉的手臂。

一秒…兩秒…三秒…

奇跡發生了!

只見那蔓延至奉吉臉頰的青黑色,如同遇到了克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

皮膚下鼓脹的墨黑色血管也漸漸平復下去,顏色變淡!

雖然傷口還在,皮膚依舊蒼白,但那股令人心悸的腐毒氣息和變異的征兆,正在迅速消失!

血清!

真的有效!

“有效!真的有效!”白蘭激動得幾乎落淚。

小龍也松了口氣,但心頭的巨石并未放下。

他立刻看向冷藏庫門口慘叫的尚德。

“尚德!堅持住!我來救你!”小龍抓起那把沉重的羊角錘,沖向捕獸夾。

必須撬開這該死的夾子!

然而,就在他沖到尚德身邊,準備用羊角錘撬動那咬合得死死的鋼齒時——

“嗬嗬嗬…”

一陣低沉而密集的嗬嗬聲,伴隨著濕漉漉的腳步聲,從他們下來的樓梯口方向傳來!

而且不止一個!

尸群!

被尚德的慘叫聲和血腥味吸引過來了!

“糟了!喪尸下來了!”白蘭臉色劇變,抓起那根帶血的金屬桌腿,緊張地指向樓梯口!

只見在樓梯上方昏暗的應急燈光下,幾個搖晃的、沾滿雨水和污跡的身影,正蹣跚著走下臺階!

它們渾濁的眼睛,已經鎖定了冷藏庫門口的光亮、血腥味和…活人!

前有捕獸夾困住尚德,后有喪尸堵住退路!

血清雖得,危機卻遠未解除!

小龍看著地上哀嚎的尚德,又看向樓梯口逼近的喪尸,再看看手中沉重的羊角錘…冰冷的絕望再次彌漫。

他猛地抬頭,目光掃過冷藏庫冰冷的四壁,最終定格在墻角一個不起眼的、布滿灰塵的通風口格柵上!

一條狹窄的、布滿蛛網的、不知通往何處的通風管道!

唯一的生路?

還是另一個絕望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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