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顧云崢隨我回了公主府。

只是他睡在書房，我住寢殿。

府內有一種暴風雨前的詭異寧靜。

親兵稟報，說林晚晚挨了二十杖后，拒醫絕食，如今已奄奄一息。

我還沒開口，寢殿的門被一腳踹開。

顧云崢闖了進來，將桌上的安胎藥揮落在地。

“李昭陽！”他雙眼赤紅，“你把她趕出軍營還不夠，非要逼死她嗎？”

“軍法處置。是她自己要死，與我何干？”

“與你何干？”

他猛地欺身而上，一把扼住我的脖子，將我狠狠抵在身后的廊柱上！

劇烈的撞擊讓我眼前一黑，小腹也傳來一陣下墜的抽痛。

我下意識想護住肚子，可他的手扼住我的喉嚨，讓我動彈不得。

他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她若死了，我就讓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種，一起陪葬！”

孽種。

這兩個字，比他扼住我喉嚨的手更讓我窒息。

腹中的抽痛更加劇烈了。

他眼中的瘋狂和殺意，在看到我的神情時，力道一松。

我扶著廊柱，劇烈地咳嗽，墜痛感越來越清晰。

我站直身體，壓下了腹部的痛楚。

“顧云崢，只為了一個醫女？”

“若不是你善妒狠毒，她也不會至此！”

“我顧云崢是娶了你，但不是賣給了皇家！你沒有資格監管我所有事！”

我被他吼得一陣暈眩，胃里翻江倒海。

他冷笑一聲。

“李昭陽，你想弄死她，我偏要護著她！”

“備馬！”他對著殿外的親兵高聲下令。

“即刻回營！傳我將令，林醫女舍身救人，勞苦功高，即刻起，由本帥親自照看！”

“我看誰還敢動她！”

他這是在我的公主府里，用整個顧家軍的統帥權威，公然對抗我！

為了那個女人，他真的瘋了！

我強撐著身體趕去了城外大營。

太醫曾叮囑，我身子弱，切忌動氣勞累。

可我看著他背影，心中那根弦徹底斷了。

我趕到時，正看見他將參湯，小心地喂到林晚晚嘴邊。

而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正靠在他懷里，沖我露出一抹惡毒又得意的笑。

那參，是我私庫里的百年老參。

他竟從府中直接帶了出來！

“顧云崢！”我氣的眼前發黑。

他聽到我的聲音，回頭下意識地將林晚晚護得更緊。

林晚晚卻突然驚呼一聲，直直地朝他懷里倒去。

為了扶她，顧云崢一把將我推開！

“撲通！”

我重重摔在地上，腹部撞上桌角。

劇痛席卷全身。

我難以置信，他卻焦急地查看林晚晚的狀況。

“晚晚，你怎么樣？”

我身下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染紅了月白的裙擺。

孩子……

顧云崢終于察覺到不對，回過頭，瞳孔猛地一縮。

“昭陽……”

我看著他懷里那個嘴角上揚的女人，突然就笑了。

我任由我的侍衛將我扶起，送回府。

太醫在我床邊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孩子，沒了。

我撐著身子，坐到梳妝臺前。

鏡中的女人，面色慘白如紙，眼神卻平靜得可怕。

我看著滿室狼藉平靜地開口：

“來人。”

“本宮，要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