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嶺的瘴氣又濃了幾分。塵麟用令牌鎮住界碑裂縫,指尖的灰氣比上月凝實了些,卻仍難抵黑氣反撲。他翻遍石屋手記,只找到“靈氣可輔界力”的只言片語,具體如何融合,卻無半分記載。
這日,他下山換糧,撞見集鎮上圍了群人。擠進去一看,是個穿紫袍的修士,正指著墻上的告示吆喝:“玄清觀收外門弟子,不論靈根優劣,只要肯下苦功!包吃住,每月還有月例!”
人群里一片嘩然。玄清觀雖不如青風山名氣大,卻也是正經仙門,哪有不看靈根收徒的?
塵麟盯著告示上“不論靈根優劣”幾字,心跳漏了一拍。他摸了摸懷里的令牌——界力修煉遇了瓶頸,若能入玄清觀學些基礎法門,或許能找到融合之法。
可玄甲衛的身份……他猶豫片刻,瞥見袖口磨出的破洞,想起界碑裂縫日擴的緊迫,終究咬了咬牙。
報名處設在鎮外的客棧,紫袍修士見他衣衫破舊,眼里閃過嫌棄,卻還是按流程測了靈根。當那枚測靈玉牌亮起熟悉的灰光時,修士皺眉:“雜靈根?也罷,湊個數吧,簽了這契,就算入了門。”
契書上寫著“外門弟子需服役五年,不得擅自離觀”,塵麟掃了眼,提筆在“姓名”處寫下“塵麟”二字。
入觀頭三月,果然如告示所說,不論靈根,只練基礎吐納。玄清觀的功法比青風山的粗淺,卻勝在直白,塵麟照著練,竟覺丹田氣流比往日活絡些。他白天跟著師兄們挑水劈柴,夜里偷偷躲在柴房,試著用玄清觀的法門引導靈氣,融入界力。
一日,他在后山練拳——這是玄清觀的入門鍛體術,他卻暗用界力催動,拳頭砸在樹干上,竟留下個寸深的凹痕。
“好個暗勁。”
身后傳來聲音,塵麟回頭,見是個掃地的老道,穿著打補丁的道袍,手里握著柄竹掃帚。
“弟子瞎練的。”他慌忙低頭。
老道笑了,用掃帚柄敲了敲樹干:“根骨是璞,功法是鑿,鑿子不對,再好的璞也開不出玉。你這力氣,用錯地方了。”
他隨手比劃了個拳式,看似緩慢,卻帶著股說不出的韻律,落在樹干上,沒留痕跡,樹身卻微微震顫。
“看到了?力要透里,別浮在表。”老道看著他,“你想學的,不止是吐納吧?”
塵麟心頭一凜,正想辯解,老道卻已轉身,只留下句話:“東廂房的舊書堆里,有本《納元訣》,或許合你胃口。”
夜里,塵麟果然在舊書堆里找到那本泛黃的冊子,開篇便寫:“天地之氣,無分仙凡,納之有道,融之有方……”
他捧著冊子,望著窗外的月光,忽然明白——所謂仙途,未必只有一條道。他既要守好界碑,也得握住這來之不易的機緣,哪怕是在仙門的邊角里,也要走出條屬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