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星期六,十一點整。
一段驚悚的描述終于停止,艾琳抖得厲害,又一次發出怨靈般的嗚咽。
“死者一直在書房整理舊書,明顯是還沒來得及回臥室就遇害了,那么,兇手犯案時間應該不算晚;房門從內反鎖,窗戶被撬開,兇手從外入侵的可能性不小……但是,這些信息遠遠不夠。”
埃雷飛快地思考著,雙目閃過豹眸似的銳光。一旁的艾米麗早已將波浪發干練地束緊,額頭靜駐著些許汗珠,便簽紙密密麻麻地寫上了字跡。
隨著一陣浩蕩的腳步聲,警員們走向了案發現場。隨著與書房的接近,撲鼻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人們的心扣得越來越緊。
當警員們將這掩蓋罪行的門撞開后,一副勝似地獄的畫面便永遠烙印在了腦海。
簡直是一派魔鬼的杰作!
可憐的克斯頓靜默在暗紅的血泊中,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他的胸膛。他微張著嘴,禁錮著未出口的遺言。他的眼神如同深淵,最后的生機連帶著不甘和驚恐一同沒入了無盡的暗……一個鮮活的生命,此刻卻淪為一具空殼。
血腥味刺激著埃雷的神經,他對真相的渴求已經到達了頂峰。
毫無懼色,警官慢慢靠近了克斯頓,仔細端詳著死者:
死者背部中刺,如果無視血跡,不難看出死者穿的居家襯衫款式很時尚,褶皺也不多。他的嘴角殘留著些咖啡漬,雙手自然垂下,指尖透出隱約的微紅……
“死者清醒時被殘忍殺害,衣服卻那么平整,這很奇怪……”
艾米麗頓了下筆尖,不由得來了這么一句。
“沒錯,所以……”埃雷肯定地微彎嘴角,示意助手說下去。
“兇手沒有讓死者提前察覺危險。”
“是的。”,警官滿意地看著助手,又做出了自己的補充:
“這表示兇手也許能悄無聲息地撬開鎖,或者能讓克斯頓放下戒心。”
艾米麗迅速動筆,開始記錄線索,與此同時,埃雷開始環視書房的環境。
書房說得上寬敞,但完全不同于客廳的奢華:四周墻壁蒼白純粹,家具只有一套桌椅和一架書柜,都由淡棕色的松木制成。從門口通到書桌的一條空間平整地劃出一條線,一邊鮮血淋漓,一邊一塵不染。
“附近一定能搜查到兇手丟掉的鞋子和褲子,他絕對留下過血腳印之類的痕跡,然后清掃掉了。”
埃雷回頭對著警員們說道,聲音清晰而利落。
“你們去附近搜尋一圈,有沒有帶血的衣物鞋子之類。”
一部分警員立刻出發,埃雷繼續環視著。
死者的書桌上堆疊起一圈舊書,灰塵夾卷著木屑吸附在封面上,一邊擺著一個精致小巧的咖啡杯,杯里還留有大半杯的咖啡。
書柜在克斯頓的正后方,上半層是兩扇玻璃柜門,里面塞滿了各式書籍,下半層實木柜門緊閉著,據阿耶斯的講述,這里一般放著不太看的陳年舊書,也就是克斯頓面前的那幾堆。柜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銅鎖,反射著幽冥的綠光。
埃雷的視線剛聚焦在這把銅鎖上,突然思想萬分迷亂。他汗涔涔地凝視著柜門,自言自語似的說著:
“這太怪異了。”
艾米麗聽到這一句,一下子像頓悟了一般,將雙眼瞪得溜圓。此時,警官又繼續說著:
“理書的人不會特意將柜門關緊還上了鎖……這不像是死者干的,這,也許是兇手對罪行的一項遮掩……”
“確實是這樣,但什么叫‘兇手對罪行的遮掩’?”助手把眉毛微微揚起,瞇眼看著埃雷。
“我猜測,柜子里有對兇手不利的東西,所以兇手鎖上了它。對我們來說,這也許就是開啟真相的鑰匙。”
很快響起金屬切割松木的摩擦聲,飛濺的松木吐出一層薄煙。人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期待看到迷霧散去的一幕。
當柜門被破開的一剎那,淀積多年厚重松木味迎面沖來。不出意外的,一疊紙質文件驚喜地搶進眾人的視線。立刻,它仿佛是詭計的謎底,閃耀著正義的光輝。
埃雷顫抖著雙手,將文件取出來。第一眼落在標題上:
·遺產分配說明·
埃雷的心里頓然涌現一個猜測,他將視線更加集中,繼續閱讀下去。
【1、克斯頓先生去世后,他名下一切的財產將平等分配給其妻子艾琳,其兄弟克博爾。
兩人各分配到50%的遺產。】
【2、若其中一方無法繼承,另一方將獲得全部財產。】
【3、若兩方都無法繼承,所有遺產將贈與福利機構。】
-承諾方:克斯頓-
兩人的名字白紙黑字地印著,埃雷的目光瞬間變得狐疑,朝那嗚咽聲的源頭瞥去。他的眼神透出犀利,儼然餓狼窺視著它的獵物。
“艾米麗,我想,該去會會別墅的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