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豫西?某縣高中大門外及校院里，家長和學生川流不息，熙熙攘攘，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高喊聲夾雜著喇叭聲。學生們擁來扛去地看著各高等院校錄取張榜公布欄。

多清北看了看公布欄；滿臉喜悅，昂首闊步地向教務處方向走去……！

教務處的辦公室內，劉校長正在整理來自，各大院校發來的錄取公函文件，當看到多清北進來停下來，拉住多清北的手，滿臉喜悅。

“小多呀！我正想給你家里打電話呢！你的高考錄取通知書下來了！你剛好來了，就帶回家吧，讓你的家人高興高興！”劉校長說著將高考錄取通知書遞給了多清北。

……！

這天中午，天空可謂是萬里無云，蟬聲在路旁梧桐樹上叫個不停。某縣城某小區大門口，保安曹大爺搖著手里的蒲扇坐在門崗旁。

“曹大爺！我忘了帶門禁卡了，你開下門！”多清北笑著向曹大爺打招呼。

“好！是清北呀！手里拿的是什么??？”曹大爺起身按下電動開關，電動大門徐徐打開！

“曹大爺！是大學錄取通知書！”多清北顯些自豪。

“啊——！讓大爺看看？”曹大爺驚喜地。

“好！”多清北喜悅中帶著含羞，雙手將大學錄取通知書遞給了曹大爺。

“了不得！了不得！不簡單！不簡單！這可是高等名校呀！清北呀！真如愿了你爸爸的心愿啊！”曹大爺上下打量著多清北，搖著頭說；

“沒看出！沒看出！回去吧！給你爺爺和你爸爸媽媽報個喜！”曹大爺邊說邊將錄取通知，還給了多清北。

“曹大爺！拜拜！”多清北微笑著向保安曹大爺告別，向小區大院里走去！

多清北進入了電梯間，按了下13層電鈕！

……多清北從電梯里走了出來，左手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右手從褲兜掏出鑰匙向他家的133室走去……！

剛要開門鎖時，突然被他家屋內吵罵聲驚呆了，鑰匙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他站在門前傾聽著屋內的打罵聲、媽媽的哭聲，從門縫里傳出……！

此時的清北家里，桌子、椅子、花瓶、茶杯、茶幾，沙發等打翻一地，清北爸爸多執卓與他媽媽李銀花，因鬧心事兒，撕拉大打出手，衣服撕裂破爛。

“……說，兒子到底是誰的?”多執卓憤怒地質問李銀花。

“你瘋了！是你的呀！”李銀花兩眼含淚，身體發抖地對丈夫說。

“媽的！老子在鑒定機構，都做了DNA鑒定。你還不承認，不說是吧?”多執卓揚起手，噼里啪啦的一陣耳光下去。

李銀花嚇得語無倫次，支支吾吾！

李銀花意識到了紙里包不住火，兒子的事兒露餡了，膽怯地蹲在了地上。

“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的！自我們結婚后，你遠離千里，我也是人呀！我在家無人給我說話，無聊，愛上了跳廣場舞，認識了一些男舞伴，時間長了……！

……真的不知道是誰的……！”李銀花被丈夫的瘋狂嚇呆了，哭著對丈夫多執卓說；

接著，又一陣噼里啪啦的耳光，銀花癱在地上。

“說！你與那個男人鬼混的？他都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多執卓瘋狂地質問著李銀花！

“是跳廣場舞認識的，都記不清了，跳舞的是從不問名字住址的，這是舞場上默認的規矩！事了各走各的！”李銀花流著淚說。

“你呀！真不自重！不說實話？”多執卓抓起李銀花，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耳光。

“我說的都是實話呀！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兒子的是誰的呀！”李銀花趴在地上哭著，對丈夫多執卓說；

打罵聲驚動了左鄰右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起來，緊鎖著的門，外人在這個時候，是無法叫開！拍門聲夾雜著你一言我一語議論、叫喊聲音蕩漾在13樓的走廊里！

此時的多清北似乎忘了，手里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失望地流下了眼淚，無精打采地順著步梯向樓頂走去……！

第二章

高樓前的水泥地板上，一攤鮮血在流動，血肉模糊的多清北，手里還捏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圍觀人們無不惋惜著……！

“誰家孩子跳樓啦！誰家孩子呀！”鄰居張大媽在樓下高喊著。

“是老多家的孩子跳樓了！是多清北跳樓了！”鄰居徐二嫂拼命地叫喊著！

“執卓、銀花！別打罵了呀！你家孩子跳樓了！”鄰居們擁在133室門口叫喊起來。

叫喊聲在空中回蕩，急湊的敲門聲碰碰響個不停：夫妻倆停了打罵，開了門！急湊乘電梯下樓......！

多執卓、李銀花看到了，樓前的水泥地板上，血肉模糊，一動不動的兒子多清北時，哇哇大哭，眼淚、悲憤，一切都來不及了！傻傻地跪在兒子身體旁！痛苦到了極限，沒有了眼淚。

小區里的鄰居，外來的人們，圍在事發現場，有落淚的，有責唄的，亂哄哄的一片！熱心的鄰居們，不知哪位給正在綠化隊里，正在上班的爺爺多耿子（老多）打去了電話，爺爺老多趕到現場，一頭撞在孫兒身旁的水泥地上，傷了頭；此時的老多，仿佛失去了痛疼知覺，哭喊個不停。

“蒼天呀！我遭了什么業呀！……！”老多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喊著……！

小區居住的鄰居們，凡是熟悉這家人，這個可愛的孩子，無不落淚，無不惋惜！他的學校老師和同學們也紛紛趕到！惋惜、同情、眼淚、哭嚎，在時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小區30號樓前，警車警燈閃爍！120急救車，若干急救人員忙個不停，110公安干警若干，拉起警戒線，法醫進入，現場勘探調查取證！

李銀花面對這些，痛苦地不能自拔，回想起自己所作所為，無顏面對世人，四天后，自服農藥死在她家里的床上！

多執卓為此，也精神崩潰了！瘋瘋癲癲地在家里，嘟嘟囔囔著在：“你不該！不該！銀花！你不該……！”

第三章

小區棋牌室內，有抽著煙搓著麻將的，有下象棋的，有打撲克牌的，有旁觀者指指點點的，有說閑話的，煙霧繚繞，嘈雜聲不斷。

老板娘(小胖墩)挪動著肥胖身軀，端著茶水，不停地在棋牌室里穿梭著……！

“老板娘！來壺開水！”她二姨（人稱外號）手里拿著撲克牌高聲地叫喊！

“呀！她二姨！你們樓上的那個李銀花，聽說自服農藥死了？”小胖墩神神秘秘地，邊為她二姨倒水邊問。

“是呀！都幾天了！可憐了清北這孩子，銀花她想不開！”她二姨搖著頭說。

“早知今天，何必當初？她混男人時，沒想過？銀花確實比我漂亮！在廣場上跳舞時，那小屁股扭得真動人，男人們爭著和她跳哩！”小胖墩肆無顧忌地大聲嚷嚷。

“好了！好了！你走吧！”打撲克牌的娘們有些不耐煩。

“唉！銀花太活潑開放了，半夜三更還跟男人們跳舞……！她男人長期在千里外的大西北石油隊，三兩年才回來一次，年紀輕輕的，長得又漂亮，和男人們跳舞，能不出問題？”她二姨自言自語地邊搓著麻將邊說著；

“水！誰要水？誰要水？”小胖墩吆喝著，又湊近她二姨。

“呀！她二姨呀！你男人不是也長期在外地工作，也有相好的吧？”小胖墩邊說邊向旁觀者們擠著眉眼兒！棋牌室里哄場大笑起來！

“死婆娘！”她二姨紅著臉罵小胖墩；

“你都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老多家出這些事情不夠難心？”老李叔把手中的象棋子往棋盤上一甩，站起身子指著小胖墩惡狠狠地指責起來……！

“呀！老李叔！對不起！我錯了，我認錯了還不行？”小胖墩立馬給老李叔認錯道歉。

小胖墩挨了老李叔的訓后，遛進了茶水間里……！

“兇什么兇？她二姨不就是你的侄兒媳婦嗎？有什么了不起？”小胖墩低聲地，自言自語地自嘟囔，也許是挨了訓，自我化解吧？

小胖墩在麻將場里，當著眾人面，被老李叔訓了一頓后，又在眾人面認了錯，道了歉！老李叔的心情慢慢地平和了下來。剛要坐下來繼續下棋時。

一位中年男人向老李叔問話道：“老李叔！你當過法官，多清北跳樓之死，應怎么定論？”！

老李叔環顧了一下四周，嘆了一口氣，拿起了一枚棋子，用力地放在棋盤上說：“怎么定論？”

“水——！水——！誰要水！誰要水！”小區棋牌室里，小胖墩端著茶水，來回在棋牌室里穿梭著。

麻將聲，象棋聲，打撲克牌聲，有旁觀者指指點點的，說閑話的，煙霧繚繞，噪雜聲，聲聲不斷；棋牌室里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常態！

第四章

30號樓的133室里，老多拿了一塊饃，放在幾天不吃飯，躺在沙發上的兒子（多執卓）身邊椅子上，為兒子倒了一杯水，向晾臺走去.....！

多耿子絕望地望著窗外，那柏油馬路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們和車輛，他想老家了！他沒有了眼淚，只有悲痛。他在一把黑紅色木椅子上，慢慢地坐了下來！他閉上眼睛，似睡非睡，回憶起往事兒，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秋冬的豫西山村，樹木失去了綠裝，山坡上光的灌木枝，在秋風中彎下腰，時兒抬起頭，時兒向左倒，時兒向右斜，吱呀！吱呀地作響！遠山近溝顯得更加凄涼，遠遠望去，多溝村上空炊煙飄動。

老多家的石頭院子里，架著去世的老伴棺木。花圈，紙扎，繩索，木桿，鐵掀，等挖掘墳坑工具靠在兩側，哭嚎聲，燒紙香的煙霧，在空中飄蕩。

十歲左右的兒子多執卓，趴在老伴的棺木上，哭個停......！

“媽媽呀！媽媽！”多執卓一聲聲哭叫，一次次用額頭碰在棺木上。

老多的心碎了，欲哭無淚，來幫忙的鄰居鄰里在院中忙碌著。做飯的，燒水的，準備繩索木桿的，準備著掩埋棺木的事宜。

......豫西山村的土路上，八人組抬著棺木在山腰間穿行；送行告別的親戚朋友，鄰居鄰里，鄉親們跟隨在后面，沒有樂器只有哭聲和風聲。

第五章

豫西山莊初秋的一天，陽光明媚，老多正在石頭院子里，竹席子上曬晾花生；

“爹——！爹！爹！我考上了！考上了！”多執卓手里舉著高考錄取通知書，氣喘吁吁跑，沖進石頭院里對父親老多說。

“好！好個屁！學費可不少！”多耿子說著從多執卓手中接過取通知書，仔細地一看是《西北石油大學》！雖然多耿子為兒子的學費有些發愁，但卻為優秀的兒子，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接著，老多繼續在席子翻攪著花生，此時的多執卓，伸手在席子上抓了一把花生；

“爹！我餓了！”多執卓笑著對他父親多耿子說；

“放下！這些花生等晾曬干后，賣了，給你湊學費！”老多笑著對兒子說；

執卓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花生！

豫西山村，雖然貧窮，但民俗較好，山民們善良淳樸；這天傍晚，山民們三三五五地，為多執卓送一些祝賀物品。

小執卓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爺倆邊吃飯邊嘮家常......！

“兒子！你娘走時候，你才十歲，七年了，她若能看到你考上大學，該是多高興呀！”老多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低下頭揉了揉那濕潤的眼睛。

“兒子！你明天到你娘墳前告個別吧！你就要遠走高飛了！”老多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道；

第二天上午，多執卓攜帶著香紙，向大山深處，他娘的墳地走去......！

第六章

多執卓四年的大學生涯學習認真刻苦，終于到了畢業分配之際；《西北石油大學》大門口，停著來自西北石油開采單位招聘車輛，人來人往，多執卓打好了行囊，向他的老師和同學們告別。

“執卓！你是定點培養的人才，希望你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為國家的石油開采做出新成就！”曹教授握著多執卓的手，語重心長地對多執卓說；

“曹教授！我會的！一定會！”多執卓深深地向曹教授和同學們鞠躬告別，向開往大西北的車輛走去.......！

他登上了客車揮手告別.......！

時間到了1998年秋天！老多在山坡間田地里，為玉米苗除草，頭戴草帽，脖子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地畔小路上，兩位中年夫婦向老多方向走來，男的挑著兩桶大糞湯（人糞尿），女的挎著竹籃，肩上扛著鋤頭。

“多大哥！你下早呀！”一位鄰居中年婦女向老多打招呼；

“也不早！”老多揚起頭笑著招呼。

“聽說你家執卓這次回來，要與李家灣村李銀花辦結婚？”中年婦女笑著向老多問道。

“是??！老大不小了！”老多笑著招呼說；

“執卓結婚那天，記住給個信，討盅喜酒喝！”這位中年婦女笑著說。

“那就先謝謝啦！”老多滿臉喜悅，露出那莊稼人憨厚的笑容。

十月的一天，迎親拖拉機上裝滿了，李銀花娘家陪嫁的箱箱柜柜，送親隊伍彎彎延延，在山間土路上行走著，有騎摩托車的，有坐拖拉機的，有騎馬的，騎毛驢的；穿著紅裝的李銀花騎在一頭毛驢上，多執卓牽著毛驢韁繩，時不時地，正正胸前的大紅花，滿臉喜悅，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山村的石頭院子內，無不熱鬧，鞭炮聲，吆喝聲，喝酒猜枚聲，熙熙攘攘，仿佛這個山區村莊里，從沒有過的熱鬧喜事兒……！

“老少魏家！兒女親家！姑表鄰里！親朋好友！吃好喝好！”婚慶司儀站在高凳子上高喊著......！

第七章

多執卓和李銀花結婚后，小夫妻倆十分恩愛！一段時間后，多執卓不得不前往大西北石油隊工作了！李銀花當然要留在家里幫助老多耕耘鋤割，過著農家人的正常生活了！

兩年后，多執卓因假期，回到了豫西山區，小夫妻倆甜蜜相互陪伴著......！

一天，李銀花特意抄了幾個肉菜，端到桌子上，熱騰騰的饅頭在竹筐里冒著熱氣，從內室里拿出一瓶白酒，擰開了瓶子蓋，放在桌子上，為公公多耿子（老多）滿上；兒子多執卓，兒媳銀花，三人圍桌而坐吃著中午飯！

老多三盅酒下肚，瞄了瞄兒子執卓，又瞄了下兒媳銀花。

“你們該要個孩子了！我老了！”老多低聲說道；

“爹！放心！要！”多執卓嘴里嚼著菜，伸著手去拿饅頭說；

“爹！我這次回來，想改善下咱們家的居住環境，這些年，我手頭上也攢了些錢，準備到縣城里買個房，以后你有了孫子上學也方便，城里教育條件好?”多執卓說著吃著手中的饅頭。

多耿子看了看，正在吃飯的兒子、兒媳，沒有接兒子的話。

“爹！你就同意吧！”李銀花語調里帶著乞求、渴望。

“中！咱們的幾畝地，我還是留下來種吧？等有了小孫子，再去城里?。　崩隙喽似鹁票攘艘豢?，拿起筷子邊夾菜邊對兒媳說。

“爹！我有個同學，在城里環衛當領導，我給他說好了！你到城里當環衛工，掃掃地，剪剪花草，每月兩千多塊錢呢！不比種地強？”多執卓邊吃邊說。

“銀花做做飯，洗洗衣，讓你也享享福！”多執卓接著說。

“中！”老多笑了。

時隔不久，多執卓和李銀花夫妻二人，到城里選了房，搬家那天，老多、執卓、銀花，三人忙碌著整理從老家里搬家來的物品。

“爹！你常腰痛，我給你買了條狗皮褥子，防寒些！”銀花邊鋪床邊對老多說。

“中！中！”老多為兒媳孝心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公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幾位環衛工人，修剪花草樹木，老多拉著修剪下來的樹枝，往三輪車上裝。

“老多呀！你兒子在油田掙大錢？”一環衛工與老多閑搭話。

“家家有個家不齊！”老多笑著回話說；

公路上的灑水呼呼地從眼前馳過……！

第八章

盛夏的縣城傍晚，小區廣場上，納涼的，拉家常的，熙熙攘攘，跳廣場舞的男男女女，伴隨著音樂，李銀花輕盈美妙的舞姿，廣場上掌聲不斷；時不時，男人們上前與銀花搭話，會跳的不會跳的，總是躍躍欲試地去湊熱鬧！

“銀花！咱倆跳一曲吧！”一位男士上前邀請銀花道。

“對不起！十點多了！我要回家了，明天晚上吧？”銀花看了看了手表說道；

“你老公遠在西北，年二半載不回來，你家老頭子，早就睡覺了！”這位男士對銀花說道；

銀花有些遲疑，但還是臉上露出了那甜甜的笑容。

“我請你吃飯？這位男人的語氣里透露出強烈的渴望；”這位男人對銀花又說道；

“吃飯到不必！就跳一曲吧？”銀花看了看這位壯男，眼里透露出幾分渴望......！

音樂聲聲，優美旋律，銀花扭動著那動人的身軀，完全沉醉于那歡快的氣氛中……！

第九章

西北的深冬，白雪皚皚，剛過完春節不久的二月，春節的氣氛還沒散盡。一望無際的大戈壁灘上，采油井架高高地豎立在風雪中，井架上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采油機，上下不停地點頭抽油。

辦公室內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王主任拿起電話。

“哪位？這里是西北石油鉆探隊！你找哪位？”東北口音王主任問道。

“我找多執卓，我是他老爹！他的手機無信號，打不通呀！”老多在電話那端說；

“好！我馬叫他！稍等！”王主任放下電話，向門外走去！

辦公室里的火爐熱氣騰騰，多執卓脫下厚厚的棉布大衣，拿起電話。

“爹！我是執著！”多執卓激動，心中泛起對父親的想念吧？

王主任此時從外撩起厚棉門簾進來。

“生了！生了！是個胖小子！”老多急湊地對兒子說。

“什么?生了？才懷孕七個月！應該是五月份呀！”多執卓心中有些疑慮。

“你不懂！女人懷孕呀！有七成八不成！你請假回來伺候銀花吧！”老多在電話里為兒子解釋道。

電話里傳來了嬰兒的哭啼聲，老多匆忙地掛斷了電話。

多執卓，雖然有些迷惑，但嬰兒的哭啼聲，喜悅在心頭升起！什么也顧不上，向領導請了假，收拾了行囊；工友們前來致賀。

南下的火車在西北空曠的戈壁灘上，在遼闊的大草原上，在祁連山間飛馳著……！

第十章

新鄰居她二姨，抱起搖籃里的嬰兒多清北。

“呀！這小孩長得相真你！啥名字呀？”她二姨問銀花道；

“叫多清北！他爸爸說，希望他長大能考上清華北大！”她二姨和銀花二人哈哈地笑了起來！

時間匆匆過去，一晃就是17年過去了！

多清北考考前夕的一天，銀花做了四個菜端上了桌子，又端上來三碗米飯，老多、李銀花、多清北三人圍桌而坐，準備吃飯；

“清北！去給拿瓶酒，給你爺爺倒幾杯！”銀花對兒子說道。

“好哩！”兒子多清北邊回答邊起身。

多清北給他爺爺多耿子滿上了酒，老多看了看自己的孫子終于長大了，很聽話懂事，臉上露出了笑容。

“媽！這幾天就要參加高考了，復習時間緊，不能準時回家吃飯，不要等我了，吃飯時，你和我爺爺先吃，我回家后再把飯熱下就成！”清北邊吃飯邊說道。

“晚上，你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也緊張緊張？”銀花笑著對兒子說道。

“好！我打！沒啥緊張的！成績不會差！”多清北充滿著自信說道；

六月的西北大地上，煥發了綠裝，不知名的草兒，開了如星星般的小花，遠山近嶺仍是原始的美。

多執卓自接到了兒子打來的電話后，躺在床上興奮得難以入睡！

“明天就請假，回去陪兒子高考！”多執卓自言自語地說；

西北曠野上，一列南下的火車格外醒目，多執卓看了看行李架上的，為兒子準備的特產，笑了笑！那希望兒子考上清華北大的憧憬，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滿臉喜悅地向車窗外望去。

第十一章

多執卓回到了家里后，從帆布包里，掏出了一瓶伊利白酒，銀花做了一桌豐盛的菜，一家人歡歡樂樂地吃起了飯！

“老婆！你辛苦了！兒子全靠你教育，為了兒子如愿考上好大學，咱們喝一個？”多執卓懷著感激之情對妻子銀花說道；

“是??！為清北輔導作業，沒少受委屈！”老多在兒子面前，也湊上了一句。

此時的銀花，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不愛喝酒，也不去駁回丈夫的好意，于是，大喝了起來！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李銀花已酒醉八分；多執卓把妻子李銀花扶進內室，幫其脫鞋，拉蓋好了床單！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銀花嘴里不住地嘟囔著。

多清北這幾天，有些發低燒，不想吃飯，多執卓不停地手搭在兒子多清北的腦門上，去感受溫度變化。

“走！去醫院！”多執卓態度堅決對兒子說；

接著，父子倆下了電梯，向醫院方向走去......！

醫生詢問了多清北病情后，要他去做CD，抽血化驗等！

幾個小時后，多執卓終于拿到了兒子多清北的抽血化驗報告，他仔細地看著報告，心中卻疑慮重重起來......！

“怎么？兒子的血型于自己的血型不對呀？怎么回事？”多執卓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不甘心呀！于是，他背著兒子多清北，再次地找到了化驗室，驗證個明白！

多執卓得到的化驗報告，結果準確無誤，他無力地坐在醫院的椅子上?？戳丝刺稍卺t院走廊長椅子上的兒子，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他回想起妻子雖然出生農村，可她天生麗質，漂亮的身段，待人接物熱情好客，性格開朗外向……！

當年他們結婚三年間，他每年休假40天在一起，三個年頭都沒有懷上孕？他又聯想到兒子是他們那次相聚，六個多月，也就是不到七個月生下來的！夫妻長期兩地分居，疑慮在心頭籠罩！

細心多執卓，在醫務室找到了兒子抽血時，用過的棉簽，背著兒子將兒子的血跡，用塑料袋包裹好，藏了起來。

多執卓決心弄個明白，一定要去鑒定機構做個DNA來證實！

多執卓回到了家里，不思茶飯，不停地思索著……！

“不！不能分心兒子的高考！等高考結束，再去做DNA，弄個明白！”多執卓自言自語地安慰著自己！

多執卓腦海里不停地回憶起……！

……中學大門口，送孩子的車輛，送孩子的父母，維持秩序的高音喇叭聲，人聲嘈雜，熙熙攘攘；多執卓租了一輛轎車，和妻子銀花一起送兒子參加高考，一路上，多執卓思想沉重，也不想說什么話了！

他們送兒子多清北到了考場，多執卓望著走進考場的兒子背影，控制不住的情緒，淚珠從眼眶里流了下來！

……！

七月的豫南大地上，中午的天氣酷熱難耐，除了為生存拼命在外勞作的人們，多數人都在家里吹空調，多執卓躺在沙發上，仰望天花板想心事兒。

多執卓看了看，正看電視的兒子，思想不由地矛盾起來，這天李銀花外出找朋友玩，不在家。

“爸爸！我去同學家玩！”多清北向多執卓打了招呼，揚長而去了……！

屋內，只剩下多執卓一人，輾轉難安，最終走進內室取出了，私藏的兒子血跡棉簽，鎖上了門，向某DNA機構走去……！

忙忙碌碌的醫護工作者們，來來回回地穿梭在各個科室。

“多執卓！多執卓！”DNA鑒定室里，傳出喊叫聲！

“到！”多執卓從走廊長椅上，猛然起身向窗口走去。

“你的DNA鑒定結果出來了！”醫務工作人員將DNA鑒定書遞給了多執卓！

多執卓兩眼死死地盯在，這份不該鑒定的DNA鑒定書上！科學面前，他目瞪口呆，似乎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假的！他又一次無力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臉上的肌肉抖動著，兩行眼淚從臉頰上串串流下！

一段時間后，他的精神完全崩潰了！

第十二章

“砰砰......！砰砰砰......！”

“開門！老多叔！在家嗎？我是賣房中介小李！”房產中介小李邊敲門邊叫喊道；

多耿子被敲門聲，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如睡夢驚醒，緩慢地從晾臺前的座椅上站起，向入戶門方向走去......！

吱——門打開了！房中介小李子帶著買房客戶，仔細地查看著老多家的房子！

......！

深秋的大街上，梧桐樹葉，三三倆倆從空中隨風落下，時而落在馬路上，時而落在路畔上，時而落在路旁的垃圾桶里，一個破衣爛衫，滿面塵土的中年男人，正在垃圾桶里尋找吃的東西。

“執卓——！執卓——！多執卓——！”年過七旬的老人多耿子，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車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袋子，在秋風伴隨落葉中前行！邊行路邊叫喊著他瘋了的兒子多執卓！

瘋了的多執卓，他回了回頭，沒哼聲，似乎已不認了他的父親多耿子了！忘了自己是誰？繼續在垃圾桶里尋找吃的東西！

“老多——你等等！你等等！”城里的新鄰居們，在秋風中，向老多招手呼叫著！

好心的鄰居們，得知了老多要回豫西山區老家，便自發地，三三五五湊了些錢，為多耿子爺倆歸鄉送行！

老多聽到鄰居們呼叫他，將三輪車停了下來！

“老多！這三千是我家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回去給兒看下??！”鄰居張大媽兩眼濕潤；

“老多！這是兩千！你拿著，算是我一點心意！”她二姨的眼里泛起了點點淚花。

“新鮮的！路上吃！”曹大爺手里提著一兜冒著熱氣的饅頭，遞給了老多，回過頭擦著眼淚。

“多大哥，回老家后，啥打算？”老田邊問話，邊將一疊錢塞給了老多。

老多回過頭擦了擦眼淚，望了下遠處的垃圾桶旁，瘋了的兒子，嘆了一口氣，沉重地說：“日子還要一天一天往下過！”

秋風中的老多帶著瘋了的兒子，城夢盡去悲歸兮，父子倆晃晃悠悠地，向豫西山區走去......！

——庸文（曹華）

2025年7月12日，草于鄭州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