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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到你了

江寧分局看守所,深嵌于辦公大樓后方,一條狹窄、無窗的長廊將其與陽光隔絕。

空氣里常年彌漫著消毒水、汗味、劣質清潔劑和一種更深沉的、屬于絕望的沉悶氣息。

這里的燈光永遠慘白,照得人臉發青。

陳鋒親自引路,腳步沉重。他刻意落后林溪半步,目光復雜地掃過她挺直的背影。

月白旗袍在這灰暗壓抑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潔凈感。

幾個路過的年輕警員投來好奇或審視的目光,竊竊私語在走廊里低低回旋。

“林顧問,”陳鋒打破了沉默,聲音有些干澀,“焦某某……關押在特殊隔離監室。單獨關押,24小時監控。他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時而無意識囈語,時而極度亢奮,攻擊性很強。我們嘗試了各種審訊手段,但他……”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他好像……不是一個人在說話。”

林溪腳步未停,指尖無聲地捻動著一枚溫潤的銅錢,感受著空氣中愈發濃稠的陰冷粘膩。

那不是看守所本身的陰冷,而是一種帶著腐朽、怨毒和古老貪婪的邪氣,如同無數冰冷的蛆蟲在無形中蠕動。

走廊盡頭那扇厚重的鐵門,在她靈覺中,就像一張不斷滲出污穢黑水的巨口。

“他不是一個人在說話。”林溪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陳鋒耳中,“那東西,在他身體里‘醒’著。”

陳鋒心頭猛地一沉。

雖然早有預感,但如此直白的表述和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還是讓他背脊竄起一股寒意。

他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配槍,冰冷的金屬觸感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

厚重的鐵門無聲滑開。

一股混雜著排泄物餿味、汗酸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鐵銹和爛泥混合的腥甜氣味撲面而來!

讓林溪更不舒服的是靈覺范圍內,到處都是黏膩的、惡心的、無孔不入的、惡意的注視

比走廊里強烈十倍!

就連凡人身體的陳鋒都覺得胃里一陣翻涌。

他強忍著不適,亦步亦趨的跟在林溪后面。

監室內極其狹小,四壁是吸音軟包,唯一的家具是一張固定在地上的金屬床板。

天花板上,一個廣角高清攝像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焦某某就蜷縮在床板的角落。

幾天不見,他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迅速枯萎下去。

曾經用來偽裝女性的假發早已不見,露出稀疏油膩的頭發。

臉上濃妝的殘跡混合著油汗和污垢,形成一道道丑陋的溝壑。

深陷的眼窩里,渾濁的眼珠毫無焦距地轉動著,瞳孔深處卻偶爾閃過一絲非人的、冰冷的光澤。

他穿著一身橙色的囚服,身體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手腳戴著沉重的鐐銬。

他似乎在低語,嘴唇無聲地快速翕動,口水順著嘴角滴落在囚服上。

那聲音極低,像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啃噬木頭,又像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咒語片段,斷斷續續,不成調子。

“焦某某!”陳鋒提高音量,帶著警方的威嚴。

焦某某毫無反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低語世界里。

他枯瘦的手指神經質地摳挖著床板的邊緣,指甲縫里全是黑泥和凝固的血痂。

林溪的目光沒有落在焦某某身上,而是緩緩掃視著整個監室。

在她的靈覺視野中,這里根本不是一間現代囚室,而是一個被污穢能量徹底污染的巢穴!

粘稠如瀝青的黑色怨氣幾乎填滿了每一寸空間,其中翻滾著無數扭曲、痛苦的人臉虛影,那是受害者的恐懼和殘念!

而在這污穢的核心,焦某某的軀殼內,盤踞著一團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東西”。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像一團不斷蠕動的、由濃稠黑煙和暗紅血絲構成的活物,無數細密的、散發著不祥紅光的“線”從它身上延伸出去,穿透監室的墻壁,消失在虛空——

其中幾根,血光格外刺眼,正劇烈地搏動著!

其中一根最粗壯、搏動最狂亂的血線,赫然連接著焦某某的身體!

那東西,正在通過他,汲取著來自“陣眼”的力量,或者說,他本身就是這巨大邪陣的一個關鍵節點!

林溪的視線最終落回焦某某身上,或者說,落在他體內那團“東西”上。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能穿透皮囊,直達靈魂深處:

“‘借命轉運’,‘七殺’為祭?胃口不小,手段卻下作。”

這句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焦某某猛地停止了低語!他整個身體劇烈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

那雙渾濁的眼睛驟然抬起,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但那針尖般的瞳孔里,沒有焦某某的恐懼或茫然,只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非人的怨毒和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疑!

“嗬……嗬嗬……”他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

身體開始劇烈掙扎,沉重的鐐銬嘩啦作響,撞擊著金屬床板,發出刺耳的噪音。

他試圖撲向林溪的方向,卻被鐐銬死死限制住,只能在床板上徒勞地扭動,如同一只被釘住的、瀕死的毒蟲。

“誰……誰在說話?!”陳鋒身后的年輕記錄員聲音發顫,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后退一步。監控攝像頭的紅燈似乎閃爍得更加急促。

林溪無視焦某某,或者說他體內那東西的狂暴反應,繼續平靜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鑿子:

“紅繩為引,怨念為橋。你寄生此身,以穢行聚斂生人陽氣、恐懼、貪婪,滋養自身,妄圖借七條橫死之魂,強開陰門,逆天改命?”

她微微搖頭,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愚不可及。此等邪陣,反噬之力,足以讓你這縷茍延殘喘的殘魂,灰飛煙滅。”

“閉嘴!閉嘴!你懂什么!!”

一個嘶啞、尖銳、完全不同于焦某某原本音色,甚至不似人類的聲音猛地從他喉嚨里爆發出來!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怨毒、瘋狂和一種被戳穿秘密的驚惶!

“吾乃……吾乃……天命所歸!爾等凡俗……螻蟻……安敢妄測天機!阻吾道者……死!!!”

伴隨著這非人的嘶吼,監室內異變陡生!

“滋滋滋——!!!”

天花板上,那盞慘白的吸頂燈如同接觸不良般瘋狂閃爍起來,發出刺耳的電流噪音!

燈光明滅不定,將焦某某扭曲掙扎的身影和墻壁上投射的、如同群魔亂舞般的影子切割得支離破碎!

更恐怖的是,監室內的溫度,在幾秒鐘內驟降!

墻壁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陳鋒和記錄員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白霧!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瞬間席卷全身,仿佛連血液都要凍結!

“陳隊!溫度……溫度監測儀報警了!”

記錄員看著手中平板電腦上瞬間跌至零下的數字,聲音都變了調。

陳鋒臉色煞白,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

只是眼前這超自然的一幕,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他驚駭地看向林溪。

林溪依舊站在原地,月白色的旗袍在瘋狂閃爍的燈光和彌漫的寒霧中,仿佛散發著微弱的清輝,將逼近的陰寒逼退在身前三尺之外。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焦某某體內那團因憤怒和恐懼而劇烈翻騰的邪物核心。

就在那邪物咆哮著“死”字的瞬間,林溪動了!

她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快如閃電般抬起,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用力一劃!

一滴殷紅、蘊含著強大生命力和至陽靈氣的血珠瞬間沁出!

她沒有絲毫猶豫,指尖帶著那滴血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凌空劃出一個極其古老、繁復、仿佛蘊含星辰軌跡的赤金色符文!

符文成型的剎那,一股灼熱、剛正、滌蕩邪祟的磅礴氣息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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