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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下一個,是你

意識沉浮在無光的深海。

沒有疼痛,沒有溫度,只有無邊無際的滯重與虛無。

紅繩邪陣反噬的撕裂感,定星盤悲鳴的震顫,生命力被強行抽離的枯竭……

這些曾撕心裂肺的感受,此刻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模糊的毛玻璃,遙遠而失真。

林溪感覺自己如同一片羽毛,或者一縷即將消散的煙,在名為“沉眠之淵”的混沌邊界飄蕩。

這里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寂靜。

她仿佛懸浮在宇宙誕生前的奇點,一切感知都被剝離,只剩下最原始的存在感。

偶爾,會有一些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碎片掠過——

冰冷的金屬抽屜縫隙里纏著紅繩的腳踝、泳池水面下王海濤驚恐定格的臉、焦某某體內那團蠕動黑影的怨毒凝視、還有……陳鋒布滿血絲、壓抑著被本不屬于自己知識范疇內的事情震驚的驚濤駭浪的眼睛……

這些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弱的漣漪,便迅速被無邊的沉寂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永恒的一瞬,也許只是剎那的永恒。

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強烈不祥氣息的波動,如同投入粘稠瀝青的墨滴,驟然在這片意識的沉淵中暈染開來。

嗡……

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震動,攪動了死水般的沉寂。

緊接著,一點刺目的猩紅,毫無征兆地在意識視野的“上方”炸開!

那紅色粘稠、污穢,如同凝固的鮮血,帶著濃烈的惡意和怨毒。它迅速蔓延、扭曲,形成一行不斷翻滾、仿佛由無數細小蠕蟲構成的文字:

【下一個,是你。】

字體猙獰,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寒意。

它并非視覺的呈現,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識深處,如同冰冷的毒針,狠狠刺入林溪殘存的感知。

“滴————————!”

一聲尖銳、拖長、象征著生命終結的凄厲警報,如同喪鐘般在沉淵中轟然炸響!

那聲音穿透了意識的屏障,帶著一種規則層面的宣判力量!

林溪“看”到,代表著自己生命維系的那根脆弱“弦索”,在血色文字的詛咒和警報的轟鳴下,劇烈地顫抖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瞬間被拉成了一條筆直的、絕望的灰線!

死亡的冰冷觸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具象地扼住了她飄搖的靈魂!

沉眠之淵的平靜被徹底打破,粘稠的黑暗如同擁有了生命,翻涌著向她擠壓過來,要將她徹底拖入永恒的虛無。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徹底凍結、弦索即將徹底崩斷的剎那!

一點微弱的、卻無比堅韌的金芒,從林溪靈魂最深處,那點烙印在“眉心”位置的古老印記中驟然亮起!

如同無盡黑暗中燃起的一點星火!

這光芒純凈、溫暖,帶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守護意志,瞬間驅散了纏繞在靈魂弦索上的部分污穢寒意!

是母親留下的守護印記!

它在自主防御!

這縷金芒的出現,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滴入冷水。血色文字瞬間變得更加狂躁猙獰,瘋狂扭動,試圖撲滅這點微光!

警報的尖嘯也愈發刺耳!

沉淵之外,現實維度。

江寧分局地下三層,“棱鏡”收容系統核心區域。

巨大的銀灰色金屬圓柱體表面,流淌的藍白色能量光流穩定而強大,將中心水晶隔離罩內的“幽冥眼”牢牢禁錮。

屏幕上,代表污染活性的紅色光團被壓縮在最低閾值之下,平穩地閃爍著。

然而,就在林溪靈魂深處守護印記被血色詛咒激發、金芒亮起的同一瞬間!

隔離罩內,那顆布滿焦黑裂紋、如同死物的“幽冥眼”,毫無征兆地、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

一道比發絲還要纖細、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的暗紅色微光,如同活物的血管般,在它最深的一道裂紋中一閃而逝!

嗡——!

“棱鏡”系統監控屏幕上的污染活性讀數,猛地向上跳動了一個微小的數值!

雖然瞬間又回落下去,但系統還是發出了極其短暫的、幾乎聽不見的低頻警報!

正在監控臺前記錄數據的超管局技術員手指一頓,疑惑地抬頭看向屏幕:

“咦?瞬時活性波動?能量場干擾?”

他仔細檢查著各項參數,并未發現明顯異常,最終在記錄本上標注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也許是儀器本身的背景噪音。

靜心齋,林氏祖宅。

病床上,林鎮岳身上緩慢凝結的冰霜似乎停滯了一瞬。

覆蓋在冰霜下的枯槁面容,極其輕微地抽動了一下,深陷的眼窩中,那兩點如同風中殘燭的微弱生命之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風掠過,搖曳得更加劇烈。

守護在床邊的林家內堂長老若有所感,疑惑地抬頭四顧,卻只感覺到空氣中那股盤踞的陰寒似乎更加凝滯沉重了。

陳鋒猛地從淺眠中驚醒!

他伏在林溪病床邊,右耳后那塊“暗蝕之印”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

尖銳的劇痛瞬間貫穿顱腦!

無數充滿惡意的、誘惑的低語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沖擊著他緊繃的神經!

“放棄吧……太累了……”

“終結她的痛苦……終結你的煎熬……”

“沉淪……才是解脫……力量……”

低語中夾雜著林溪心電監護儀那刺耳的、象征死亡的拖長警報!

那聲音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臟上!

“不——!”陳鋒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鎖定了監護儀屏幕上那條筆直的灰線!

林溪的臉色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死寂的青白!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狂暴瞬間淹沒了他!

理智的堤壩在污染低語的沖擊和眼前景象的刺激下轟然崩塌!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了所有反應!

什么污染,什么后果,統統被拋到腦后!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猛地從椅子上彈起!

不是去按呼叫鈴,而是帶著一股近乎蠻荒的、玉石俱焚的決絕,撲向那臺發出死亡宣告的儀器!

他纏著繃帶、掌心還帶著灼傷和凍裂的右手五指箕張,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抓向了連接在林溪胸口的心電導聯線!

嗤啦——!!

刺耳的電流爆鳴聲和線纜被強行扯斷的火花同時炸開!

耀眼的藍白色電光在陳鋒焦黑的掌心迸射!空氣中彌漫開皮肉燒焦的糊味!

“你干什么!!”沖進來的值班醫生和門口的警員看到這一幕,驚恐地尖叫起來!

然而,就在導聯線被陳鋒硬生生扯斷、耀眼的電火花熄滅的瞬間——

“滴…滴…滴…”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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