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百里,黑山環抱之地,名曰神尸谷。
此地被古籍稱作“鼓神葬地”,百越戰亂時期,數位鼓師戰死于此,血染山河,魂歸谷底。鼓尸合一,化為“尸鼓靈”。
蘇墨踏入谷口,便感天地鼓息紊亂,四周林木枯死,鼓魂似在低語。
“神尸谷,是圖錄第三碎頁的所在。”夙然一邊走,一邊將一張古圖卷開,指向谷底中央,“那里的尸鼓,封著一段古神裔的執念。”
“若你能聽見它的聲音,便能取回那段執念中遺落的圖錄碎頁。”
蘇墨皺眉:“聽見執念的聲音?”
“對。不是靠打,是靠……心。”夙然罕見露出鄭重神色,“很多鼓修死在谷中,不是因為技不如人,而是……他們的心,不夠穩。”
蘇墨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那我就聽一聽——這神鼓,想說什么。”
他們穿過尸林,谷中鼓音漸強,如鬼哭狼嚎。忽然——
“嗡——”
一道鼓波撲面而來,蘇墨險些踉蹌倒地!
面前霧氣散開,一具渾身披滿銅鼓碎片的尸體,緩緩自谷底升起,身后鼓影模糊,卻在不斷叩響。
它沒有活意,只有執念。
夙然迅速退至一旁:“開始了,它的執念即將顯形,記住,不要用武,不要還擊——聽,直到你聽懂它鼓音中的‘話’。”
蘇墨盤膝而坐,閉目凝神。
識海再開,血霧翻涌。
那尸鼓,緩緩走入他的神魂深處,古老而哀傷的節奏流淌而出:
“咚……咚咚……咚……”
不規則,不猛烈,卻如同心跳,帶著破碎、壓抑與掙扎。
蘇墨眉頭緊皺,忽然一道意念涌入腦海。
“神裔已亡……圖錄失落……我未能守住……我,不甘……”
鼓音越來越快,那執念中的“遺憾”逐漸清晰:
他曾是圖錄守護者,卻在大劫之中敗北,眼睜睜看著神圖被撕裂、族人死盡,自己淪為鼓尸,魂魄未散,只為等一個能“聽見”他的人——
“你,能替我,完成它嗎?”
那一刻,蘇墨睜開雙眼,雙掌合什。
“我聽見了。”
“我替你,守住神圖。”
尸鼓全身一震,仿佛等了千年的愿望終被回應。
它緩緩抬手,指向自己胸口,一縷殘光自其心脈中飛出,融入蘇墨掌心,形成一頁殘圖!
——圖錄第三碎頁,得!
就在此時,谷地鼓音暴漲!
整座神尸谷開始震動,四面鼓尸蠢動,似被圖錄氣息驚醒!
夙然面色驟變:“快走,尸潮要暴動了!”
蘇墨翻掌收好圖錄碎頁,赤鼓再現,一掌轟開尸潮。
“殺鼓·裂魂震!”
“咚——!”
鼓音穿谷而出,兩人借力破空而去,尸潮在谷底嘶吼,卻無法再觸及他們分毫。
夜色下,蘇墨在崖頂立定,低頭看著圖錄虛影中那第三頁緩緩與前兩頁重合,勾勒出完整的“三魂鼓陣”圖紋。
“這便是……神裔古法?”他喃喃。
夙然望著他,目光罕見帶著一絲溫意:“聽懂執念,你就離鼓神之道更近一步了。”
蘇墨攥緊拳頭:“還有幾頁?”
“還剩四頁。”夙然道,“下一處,是你最該去,卻最不愿面對的地方。”
“烏蠱門。”
空氣一冷,蘇墨神情驟然陰沉。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