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宅邸，地下室。”

屏幕上那行精確到經緯度的定位信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視網膜上！

空氣死寂！

技術總監趙明和那幾個技術員臉上的嘲笑瞬間凝固，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脫眶而出！

顧家？！

那個把“丑八怪”推出來替嫁、表面和墨氏維持著塑料親家關系的顧家？！竟然是這場差點摧毀墨氏核心數據庫的網絡戰爭的幕后黑手？！

這怎么可能？！

趙明猛地看向墨廷梟，嘴唇哆嗦著：“老……老大……這……這定位……”

墨廷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但他的眼底，卻翻涌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

顧家！

好一個顧家！

調換真千金，毀容，替嫁……現在，又把手伸到了墨氏的核心命脈！

是為了那個“Project Zero”？還是為了徹底毀掉他墨廷梟？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緩緩移向那個還瑟縮在角落、低著頭、仿佛被嚇壞了的女人——顧清歡。

是她！

一定是她！

那臺老舊電腦短暫的高頻嗡鳴，她那看似笨拙實則精準避開關鍵日志的操作，還有屏幕上這如同神跡般精準的定位……

所有的巧合串聯起來，指向一個驚世駭俗的真相——這個被他輕視、被他視為棋子、被他圈禁在墨家的“丑妻”，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客之王，Zero！

“趙明。”墨廷梟的聲音冷得掉渣，打破了死寂。

“在！”趙明一個激靈。

“帶著你的人，還有這臺主機，立刻滾回技術部。”墨廷梟的視線沒有離開顧清歡，“今晚的事情，包括這個定位結果，列為最高機密。泄露一個字……”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殺意，讓趙明和幾個技術員瞬間汗毛倒豎！

“是！是！老大放心！我們什么都沒看見！”趙明連滾帶爬地抱起主機，帶著同樣面無人色的手下，逃也似的離開了客房。

房間里只剩下墨廷梟、沈確，以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的顧清歡。

空氣再次凝固，比剛才更加沉重。

“沈確，你也出去。”墨廷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沈確擔憂地看了一眼顧清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默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咔噠。”

門鎖落下的輕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墨廷梟操控著輪椅，緩緩靠近顧清歡。

顧清歡依舊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洗得發白的衣角，身體微微顫抖，像一只受驚的兔子。

“顧、清、歡。”墨廷梟一字一頓地念出她的名字，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或者，我該叫你——Zero？”

顧清歡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依舊是那副驚慌失措的表情，眼底卻沒了之前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靜。

“墨先生……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她的聲音依舊細弱，卻不再顫抖。

“不知道？”墨廷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指向那臺還在嗡嗡作響的老舊電腦，“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剛才那短暫的高頻風扇聲，意味著什么嗎？或者，需要我解釋一下，一個連數據線都插不對的人，是如何在幾秒鐘內，精準定位到顧家地下室的？”

顧清歡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偽裝，在這一刻已經失去了意義。

“顧家，在找什么？”墨廷梟逼近一步，輪椅幾乎要碰到她的膝蓋，“‘Project Zero’？還是……別的什么？”

顧清歡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Project Zero！他也知道這個名字！

“我不知道。”她垂下眼簾，避開他銳利的目光，“我只知道，他們想毀掉的東西里，可能有我母親下落的線索。”

“所以，你就利用我墨氏的危機，借機出手？”墨廷梟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互惠互利。”顧清歡的聲音恢復了清冷，“我幫你保住數據庫，你得到攻擊源頭的線索。至于我是誰，重要嗎？”

墨廷梟盯著她，足足看了十幾秒。

眼前的這個女人，疤痕猙獰，衣著寒酸，卻像一柄藏在破舊劍鞘里的絕世神兵，鋒芒內斂，卻足以割裂一切偽裝！

神醫“素問”，黑客“Zero”……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不重要？”墨廷梟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吸引力，“那如果我說，我想親自去顧家地下室看看，Zero小姐，有興趣一起嗎？”

顧清歡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你……親自去？”

“親自去。”墨廷梟的語氣不容置疑，“既然定位到了，不去看看，豈不是辜負了顧家這份‘厚禮’？而且……”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顧清歡的臉：“你臉上的毒，我體內的毒，還有那個‘Project Zero’……答案，或許都在那里。”

……

凌晨兩點。

帝都西城區，紫金苑別墅區。

夜深人靜，只有昏黃的路燈和偶爾巡邏的保安車打破沉寂。

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距離顧家別墅不遠處的陰影里。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高大身影率先下車，動作矯健，落地無聲。緊接著，一個同樣穿著黑色運動服、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纖細身影也跳了下來，動作干凈利落。

正是偽裝后的墨廷梟和顧清歡！

墨廷梟哪里還有半點坐輪椅的虛弱？他站得筆直，身形挺拔如松，周身散發著冷冽而強大的氣場！

“你的腿……”顧清歡看著他，眼神復雜。

“一點小把戲。”墨廷梟的聲音透過口罩，有些低沉，“裝久了，偶爾也需要活動一下筋骨。”

他沒有過多解釋，遞給顧清歡一個微型耳麥和一個小巧的儀器：“戴上。這是熱成像和信號屏蔽器，范圍覆蓋顧家別墅，能干擾常規監控和報警系統十分鐘。十分鐘內，找到入口，拿到東西，撤離。”

顧清歡接過，熟練地戴上耳麥，調試了一下儀器。動作專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墨廷梟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兩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借助綠化帶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顧家別墅。

顧家的安保系統在墨廷梟帶來的專業設備面前形同虛設。兩人輕松翻過圍墻，避開巡邏的保安，如同回自己家一樣，徑直朝著別墅主體建筑的后方——車庫旁邊的工具房摸去。

根據定位，地下室的入口，就隱藏在這個不起眼的工具房里！

工具房的門鎖著，但只是普通的掛鎖。顧清歡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細小的鐵絲，三兩下就捅開了鎖。

推開門，一股灰塵和機油的味道撲面而來。里面堆放著各種園藝工具和雜物。

墨廷梟打開微型手電，光線掃過地面。很快，他就在一個放置大型割草機的角落，發現了一塊邊緣有細微縫隙的地板磚。

“這里。”他低聲道。

兩人合力移開沉重的割草機。墨廷梟蹲下身，手指在縫隙處摸索了一下，輕輕一按。

“咔噠。”

一聲輕響，那塊地板磚緩緩向一側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階梯！

一股混合著電子設備散熱和某種化學試劑的、冰冷而特殊的氣味，從洞口彌漫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墨廷梟率先側身鉆了進去，顧清歡緊隨其后。

階梯不長，很快到底。下面是一個不算太大，但設備異常齊全的地下空間！

幾臺高性能的服務器機柜正在嗡嗡運轉，指示燈閃爍不停。墻上掛著巨大的監控屏幕，分割成數十個小畫面，監控著顧家內外各個角落。一張寬大的操作臺上，擺放著數臺頂配的電腦顯示器，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數據流和代碼窗口！

而操作臺前，一個穿著真絲睡裙、頭發凌亂、嘴里還叼著半塊薯片的女人，正背對著他們，手指在機械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嘴里還罵罵咧咧：

“……廢物！一群廢物！‘蝰蛇’那個蠢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差點被Zero反追蹤到！彼岸花那邊都快氣瘋了！”

是顧薇薇！

顧清歡的眼神瞬間冰冷！

墨廷梟則迅速掃視整個地下室，目光銳利如鷹。他的視線很快定格在操作臺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個嵌入墻壁的、需要密碼和指紋雙重驗證的銀色金屬保險柜！

“Project Zero”的東西，很可能就在里面！

就在這時，顧薇薇似乎敲完了最后一行代碼，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薯片袋子扔到一邊，然后……她竟然站起身，朝著保險柜走去！

她熟練地在保險柜的密碼盤上輸入了一串數字，又按下了指紋。

“嘀——”

一聲輕響，保險柜厚重的門，緩緩彈開了一道縫隙！

顧薇薇伸手進去，似乎要拿什么東西。

墨廷梟和顧清歡屏住呼吸，借著機柜的陰影隱藏身形，目光死死盯著保險柜的方向！

顧薇薇從里面拿出來的，并不是文件或硬盤，而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牛皮紙文件袋？

她隨手將文件袋放在操作臺上，然后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照片？

借著操作臺屏幕的光線，墨廷梟和顧清歡清晰地看到——

那張照片，似乎是一張放大了的、某種醫學影像圖！

圖像的主體，是一個浸泡在特殊液體中的、蜷縮的、尚未發育完全的……胚胎！

而在照片的右下角，用猩紅色的記號筆，清晰地標注著一行觸目驚心的英文和數字編號——

Project Zero - Subject 001

更讓顧清歡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的是——

在那胚胎影像圖旁邊，還貼著一張小小的、有些模糊的嬰兒照片！

那張臉……那眉眼……

分明是……幼年的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