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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禿斑共振與噬金王髓

黑鐵巖林。

名字已然道盡此地的兇險與壓抑。

踏入這片區域的瞬間,凌燼感覺自己像是闖入了一片由生鐵鑄造的、巨大而扭曲的遠古墳場。嶙峋的巖石不再是崖壁常見的青灰或暗紅,而是一種沉甸甸的、毫無生氣的死寂黑色,如同凝固的、被反復鍛打又冷卻的鐵渣。它們形態怪異,有的如折斷的巨矛斜插大地,有的似扭曲的獸骨相互傾軋,更多的則如同被無形巨手隨意揉捏后丟棄的廢鐵疙瘩,散發著冰冷、堅硬、拒斥一切生命的氣息。

空氣更加沉重,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金屬粉塵味和一種陳年血腥混合著礦石銹蝕的怪異味道。葬神黑霧在這里似乎也變得粘稠凝滯,如同黑色的油脂,緩慢地在冰冷的鐵巖縫隙間流淌,發出細微的“滋滋”聲,仿佛在腐蝕著什么。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沒有噬金鼠群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聲,甚至聽不到風聲。只有凌燼自己粗重壓抑的喘息,以及心臟在胸腔里沉重擂鼓的搏動聲,在這片鐵鑄的墳場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獨。

這里…真的是鼠王巢穴?凌燼心中警鈴大作,反而比面對鼠潮時更加緊張。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片區域的死寂,本身就透著極致的危險氣息!

他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小心,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新生的丹田傳來陣陣隱痛,提醒著他身體的脆弱。指尖那縷微弱的暗金靈力被激發到極致,如同最敏感的觸須,警惕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細微變化。被“量子速讀”強化過的視覺在絕對的黑暗和粘稠黑霧中作用有限,但聽覺和嗅覺卻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金屬粉塵…血腥銹蝕味…還有一種…極其微弱、卻令人心悸的…威壓!

這威壓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若有若無,卻帶著一種源自食物鏈頂端的、令人靈魂顫栗的壓迫感。來源,就在這片黑鐵巖林的最深處!

鼠王!凌燼瞬間確定了方位!他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弓著身子,如同最老練的獵手,循著那股越來越清晰的威壓,在冰冷堅硬的鐵巖縫隙間潛行。腳下的觸感堅硬而滑膩,覆蓋著厚厚的金屬粉塵。

越往深處,堆積的金屬礦石碎片就越多。破碎的赤鐵礦、黯淡的黃銅礦、甚至夾雜著一些閃爍著微光的、不知名的奇異金屬塊。這些礦石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啃噬、搬運、堆積于此。一些礦石上,還清晰地殘留著巨大的、如同精鋼鑿子留下的恐怖齒痕!

就是這里!凌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藏身在一根粗大的、如同折斷鐵槍般的巨巖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向威壓的核心源頭。

前方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由無數巨大金屬礦石塊強行堆砌、擠壓形成的龐大巢穴,像一座丑陋而猙獰的金屬小山。巢穴的入口,是一個足以容納數人并行的巨大洞口,幽深黑暗,如同通往地獄的巨口。

而就在那洞口之外,一塊相對平整的巨大黑鐵巖石上,盤踞著一個…龐然大物!

它的體型遠超普通噬金鼠,幾乎如同一頭成年的黑豹!通體覆蓋的毛發不再是暗沉的鐵灰色,而是如同融化的暗金液體凝固而成,閃爍著一種內斂卻無比堅韌的金屬光澤。粗壯的尾巴如同一條沉重的鋼鞭,隨意地搭在巖石上,尾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發出“噠…噠…”的、如同金鐵交擊般的脆響。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頭顱。比普通噬金鼠更加狹長、更加猙獰,如同一個巨大的金屬鑿子。一雙眼睛,并非猩紅,而是呈現出一種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暗金色!此刻,這雙暗金獸瞳正半開半闔,似乎在假寐,但那偶爾開合間泄露出的冰冷光芒,卻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漠然和兇戾。

噬金鼠王!

僅僅是遠遠看著,凌燼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直沖天靈蓋!那龐大的身軀內蘊含的力量,那暗金毛發下流動的恐怖氣息,都遠非之前遭遇的鼠群可比!更可怕的是,它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極其細微的暗金色粉塵,隨著它的呼吸微微起伏——那應該就是幽姨警告過的,能腐朽金鐵、消融血肉的噬金鼠疫!

正面硬撼,十死無生!凌燼瞬間做出了判斷。唯一的生機,就是趁著鼠王假寐,找到機會,一擊必殺,或者…至少重創它,取髓遠遁!

他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巖石縫隙里的一粒塵埃。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在鼠王龐大的身軀上飛快搜尋著可能的弱點。

咽喉?毛發覆蓋厚重,暗金光澤流動,防御力絕對驚人。

眼睛?目標太小,而且那雙暗金獸瞳開合間流露出的警惕,絕非易與之輩。

腹部?相對柔軟,但鼠王趴伏的姿態,腹部緊貼巖石,幾乎無法攻擊。

就在凌燼焦灼地尋找機會,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鼠王那“噠…噠…”的尾尖敲擊聲如同催命符般敲打在他心上時——

“咔嚓…咕嚕…”

一個極其輕微、如同石子滾動的聲音,從凌燼藏身的巨巖另一側傳來!

聲音很小,但在這片死寂的金屬墳場中,卻如同驚雷!

盤踞在巖石上的噬金鼠王,那雙半闔的暗金獸瞳,猛地睜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暗金光柱,如同兩柄實質的利刃,瞬間穿透了濃稠的黑霧,精準地釘在了凌燼藏身的巨巖之上!

被發現了!

凌燼渾身汗毛倒豎!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

“吼——!!!”

一聲低沉、卻蘊含著恐怖穿透力和暴戾氣息的咆哮,猛地從鼠王喉嚨深處爆發!如同萬鈞巨錘砸在生鐵之上,震得整個黑鐵巖林嗡嗡作響!無數金屬粉塵簌簌落下!

鼠王龐大的身軀猛地站起!暗金色的毛發根根倒豎,如同披上了一層燃燒的暗金火焰!它那如同金屬鑿子般的頭顱,死死鎖定凌燼的方向,暗金獸瞳中爆發出滔天的殺意和…一絲被驚擾的狂怒!

沒有任何試探!沒有任何猶豫!

鼠王粗壯的后肢猛地蹬地!堅硬無比的黑鐵巖石被它硬生生蹬出蛛網般的裂紋!它那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暗金流光,帶著令人窒息的腥風和恐怖的威壓,朝著凌燼藏身的巨巖,狂猛地撲殺而來!速度之快,遠超凌燼的想象!

躲不開!擋不住!

凌燼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死亡的冰冷氣息已然撲面而來!他甚至能看清鼠王張開巨口中,那兩排閃爍著幽冷寒光、如同精鋼打造的恐怖利齒!齒縫間,暗金色的噬金鼠疫如同活物般繚繞!

完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剛剛重塑丹田,還沒來得及變強,就要葬身鼠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萬念俱灰的剎那——

嗡!

凌燼頭頂那塊锃亮的禿斑,毫無征兆地、猛地灼熱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刺痛感瞬間席卷了他的大腦!同時,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嗡鳴共振,從他頭頂的禿斑處傳來,仿佛與某個正在高速逼近的恐怖存在…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異樣,讓凌燼的動作瞬間僵直了一瞬!

而就是這一瞬間的僵直——

轟隆!!!

噬金鼠王那攜帶著毀滅之勢的撲擊,狠狠撞在了凌燼藏身的巨巖之上!

如同隕石天降!堅硬無比、堪比精鋼的黑鐵巨巖,在鼠王那恐怖的撞擊力和鋒銳無匹的利齒撕咬下,如同脆弱的朽木般轟然炸裂!無數碎石如同炮彈般四散飛濺!

噗!

凌燼的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狂暴的沖擊波狠狠掀飛出去!人在半空,就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新生的丹田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仿佛要再次崩碎!他重重摔在十幾丈外的另一塊黑鐵巖石上,砸得巖石凹陷,眼前金星亂冒,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咳咳…”凌燼掙扎著想要爬起,卻感覺全身骨骼欲裂,丹田劇痛如絞,靈力幾乎潰散!

而噬金鼠王,在撞碎巨巖后,龐大的身軀只是微微一晃,便穩穩落地。它那雙冰冷的暗金獸瞳,如同鎖定獵物的死神,再次精準地鎖定了摔在遠處、狼狽不堪的凌燼。

但這一次,鼠王并沒有立刻發動攻擊。

它那猙獰的金屬頭顱微微側著,暗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凌燼的…頭頂!更準確地說,是盯著凌燼頭頂那塊因為剛才的撞擊和劇痛而更加顯眼、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灼熱和異常嗡鳴的禿斑!

鼠王的眼中,那滔天的殺意和狂怒之中,竟然極其罕見地浮現出一絲…驚疑不定?甚至…還有一絲…難以理解的忌憚?!

它龐大的身軀微微伏低,喉嚨里發出威脅性的低沉咆哮,暗金色的噬金鼠疫在周身翻涌得更加劇烈,但那雙冰冷的獸瞳,卻始終沒有離開凌燼頭頂那塊詭異的禿斑!

它在…忌憚我的禿斑?!這個荒謬絕倫卻又無比真實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凌燼混亂的意識!頭頂那塊被“量子速讀術”搞出來的恥辱印記,此刻竟然成了他唯一的護身符?!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凌燼在劇痛和絕望中抓住了一線生機!他強忍著丹田撕裂般的痛苦,拼命凝聚著潰散的暗金靈力,同時大腦在“量子速讀”帶來的異常清醒下瘋狂運轉!

禿斑在嗡鳴…在發熱…在與鼠王產生某種詭異的共振…是了!量子速讀術!這門坑爹功法帶來的不僅僅是禿頂,更是一種對能量和信息異常敏銳的感知和…擾動能力!而鼠王的力量核心,顯然與某種強大的金屬能量或信息有關!自己的禿斑,就像一根插入了它力量體系的“天線”,產生了未知的干擾!

機會!

就在鼠王因為禿斑的異常而驚疑不定、攻勢稍緩的這寶貴瞬間——

“咻!”

一道幽暗的、幾乎與黑霧融為一體的細小光芒,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從凌燼側后方的陰影中射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視覺的捕捉極限!

那光芒的目標,并非鼠王龐大的身軀,而是…它那因為驚疑而微微抬起的、相對柔軟的咽喉下方,一處被濃密暗金毛發覆蓋、但微微起伏的凹陷處!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針刺皮革般的聲響!

那道幽暗光芒精準無比地沒入了鼠王咽喉下方的凹陷處!

“吼嗷——!!!”

噬金鼠王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隨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充滿了極致痛苦和暴怒的驚天咆哮!那咆哮聲如同萬千金鐵同時崩斷,震得整個黑鐵巖林劇烈搖晃!它那暗金色的獸瞳瞬間被瘋狂的血色充斥!龐大的身軀因為劇痛而瘋狂地扭動、翻滾起來!堅硬的黑鐵巖石在它的利爪和身軀下如同豆腐般被輕易撕裂!

暗金色的噬金鼠疫失去了控制,如同失控的風暴般從它周身毛孔瘋狂噴涌而出!所過之處,堅硬的金屬礦石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剝落、化為齏粉!

是幽姨!

凌燼瞬間明白了!那道幽暗的光芒,絕對是幽姨出手了!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就在鼠王被自己禿斑干擾、心神失守的剎那,一擊命中要害!

鼠王顯然遭受了重創!但困獸猶斗,此刻它徹底陷入了瘋狂!

凌燼強忍著劇痛,掙扎著想要遠離這頭陷入瘋狂的金屬兇獸。但鼠王那翻滾扭動的龐大身軀,裹挾著失控的噬金鼠疫風暴,如同一個毀滅的漩渦,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席卷而來!

死亡的威脅,并未解除!

就在這危急關頭——

“接著。”

幽姨那沙啞慵懶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凌燼耳邊響起。

同時,一塊冰冷、堅硬、還帶著某種奇異溫潤觸感的暗金色物體,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精準地塞進了凌燼的懷里。

凌燼下意識地低頭一看。

那是一塊約莫嬰兒拳頭大小、形狀不規則的暗金色骨骼!骨骼表面布滿了細密玄奧的天然紋路,觸手溫潤,卻又沉重異常,散發著一種精純到極致、帶著蠻荒生命力的庚金本源氣息!更奇異的是,骨骼的中心髓腔位置,隱隱能看到一小團如同液態黃金般、緩緩流淌的髓質!

噬金鼠王的王骨與王髓!

幽姨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不僅重創了鼠王,還精準地取走了它身上最精華的部分!

“不想被發瘋的畜牲撕碎,就立刻吃了它。”幽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冰冷,“然后,離開這里。動靜太大,某些‘東西’…要醒了。”

她的話音剛落——

“嗚……”

那低沉、悠長、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嘆息聲,再次從葬神崖底最幽深、靠近嘆息之壁的方向傳來!

這一次,嘆息聲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沉重!帶著一種被驚擾的…不悅!

整個黑鐵巖林,連同周圍翻涌的黑霧,都在這聲嘆息下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下!

而那正在瘋狂翻滾、釋放著毀滅性噬金鼠疫的鼠王,在聽到這聲嘆息的瞬間,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暗金色的獸瞳中,那瘋狂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比面對凌燼禿斑時強烈百倍的…極致恐懼!

它甚至顧不上咽喉要害的劇痛和重創,龐大的身軀猛地蜷縮起來,發出一聲充滿了恐懼和臣服意味的哀鳴,如同喪家之犬般,連滾帶爬地朝著遠離嘆息聲的方向,亡命逃竄!連帶著那失控的噬金鼠疫風暴也瞬間收斂,消失無蹤!

危險解除!

但凌燼的心,卻因為這聲更加清晰、更加不悅的嘆息,而沉到了谷底。某些東西…要醒了?幽姨指的是…嘆息之壁后的存在?!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低頭看著懷中那塊散發著精純庚金氣息的王骨王髓。幽姨的話就是命令,更是唯一的生路!

他沒有任何猶豫,張開嘴,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口咬在那堅硬的暗金王骨之上!

“咔嚓!”

出乎意料,看似堅不可摧的王骨,在他咬下的瞬間,竟如同酥脆的餅干般碎裂開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如同液態黃金般溫潤醇厚、卻又蘊含著磅礴到恐怖的庚金本源能量的髓液,瞬間涌入他的口腔!

轟!

比之前吞噬蝕骨藤根瘤精華時更加恐怖、更加精純、也更加…溫和(相對而言)的庚金洪流,在他體內轟然炸開!這一次,能量不再狂暴肆虐,而是如同百川歸海,帶著一種王者般的秩序和威嚴,瘋狂地涌向他那剛剛重塑、布滿暗金啃噬紋路的脆弱丹田!

丹田處傳來前所未有的、如同被熔爐反復鍛造的劇痛和灼熱!但在這劇痛之中,一種更加堅實、更加磅礴的力量感,正在被強行注入、強行夯實!

“呃啊——!”凌燼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全身骨骼發出密集的、如同金玉交擊般的脆響!皮膚表面,暗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浮現、蔓延!

他來不及感受身體的變化,強撐著快要被能量撐爆的身體,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遠離黑鐵巖林、遠離嘆息之壁的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狂奔!

身后,那沉重而古老的嘆息聲,如同無形的潮水,緩緩漫過死寂的黑鐵巖林,仿佛在宣告著某個沉睡巨物的…蘇醒。

而在他頭頂,那塊因為劇烈能量沖擊而變得滾燙的禿斑中心,一個極其微小、形狀奇特、如同鑰匙齒痕般的幽暗印記,正閃爍著微不可查的詭異光芒,仿佛與那遙遠的嘆息之聲…產生了某種更深層次的、難以理解的共鳴。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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