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嗚們一大早就起來勞作，這些平均身高不超過半米的小東西力氣可不小，很快就把山谷里那些建筑拆干凈，將所有可用的材料分類堆放，每次路過那木屋時它們都會投以期盼的視線，回想著昨晚吃過的美味食物。

嘎嗚以雜食為主，當無法捕獵到動物時，它們會采集植物作為食物來源，即便在狩獵隊成功捕獲小型動物的情況下，肉類也優先供應給狩獵隊成員和部落首領。

通常情況下，一只嘎嗚半個月能吃到一次肉已經算不錯了，一般只是簡單地用火烤熟，沒有任何調料。

但是昨晚，圣女侍從給每只嘎嗚都分了一大碗米飯加三大塊牛肉排與幾朵西蘭花，那些肉排沾滿醬汁混合著香甜可口的米飯以及脆爽的西蘭花，是嘎嗚們做夢都無法想象的美味。

原來肉可以如此嫩滑、味道如此豐富，既不像撕咬活物時滿嘴腥臊的血水，也不似烤焦獸肉那般塞牙，現在嘎嗚們的粗糙舌苔仍殘留著醬汁的觸感。

當嘎嗚們已經搭建好第三個板房時，木屋的大門終于再次打開，仁慈的圣女侍從再次拖著那個滿是美味食物的大箱子走了出來。

“開飯啦！”

雖然聽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昨晚圣女侍從給它們分發食物前也說過同樣的話，嘎嗚立刻丟下手中的活計，一股腦地涌到姜小影面前，重新跑回來的二十只新嘎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跟著同族一起沖過去。

當箱子打開時，從未接觸過那股誘人甜美的新嘎嗚們差點想撲上去，但是在首領的呵斥聲中，又乖乖學著同族排起隊來。

不過面對眾多嘎嗚期盼渴望的目光，姜小影沒有像昨晚一樣直接給它們分發食物，因為安琳說過要開始訓練這些嘎嗚，雖然言語不通，但是在對著嘎嗚首領一通比劃以及親身示范下，她終于明白了圣女侍從想要表達的意思。

即使嘎嗚們十分著急，也在首領的命令下乖乖去那個扭一下就會有干凈水流冒出的神奇罐子前排隊，開始清洗自己的爪子，就連幼崽也要清洗，洗干凈爪子的嘎嗚才能去圣女侍從那里領到飯食，并且還不能吃，要端著碗在一旁坐好。

不一會所有嘎嗚就已經洗好爪子，端著碗坐好，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手中那碗散發香氣，從未見過的食物，今天早餐是蔬菜肉粥，每一碗里還加了幾大塊帶肉的骨頭。

然后首領和姜小影開始給嘎嗚們分發勺子，首領叮囑每只嘎嗚都要自己保存好這根小鐵勺，如果把鐵勺弄丟那么接下來幾天分配的食物就要減半，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揣測的意思對不對，但是看圣女侍從比劃的樣子應該是要它們各自都保管好這個小鐵勺。

分發完勺子，姜小影示范了一下這勺子該怎么用，然后做出一個想要將手伸進碗里的動作，同時用另一只手拍打了一下那只想要伸進碗里的手。

嘎嗚首領很快就明了圣女侍從的意思，只許用這個古怪的小鐵勺吃東西，不許用手，首領嘗試著用勺子將肉粥舀進自己嘴里，然后看向姜小影，看到對方連連點頭才對著自己族人吩咐下去。

雖然這有違嘎嗚的天性，但嘎嗚們都很聽話，忍耐住了將臉埋在碗里大吃特吃的沖動，開始笨拙地用勺子吃粥，就連懵懵懂懂的幼崽也是聽到了首領的命令后，才趴到盆邊大口吃起來。

一直在旁看著的姜小影十分吃驚，沒想到嘎嗚對首領居然這么服從，那接下來的訓練就方便很多了，她越看越喜歡這些可愛聽話的嘎嗚，想著等安琳回來要問問她能不能教自己一點這邊的語言。

......

......

再度確認了那個嘎嗚山谷就是儀式中心的安琳心中很是煩躁，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局面失控的感覺。

即使沒有收到小影發來的警報，以及之前在山谷內的探索加上昨晚的巡視都沒發現任何異常，安琳還是按照習慣做出了最壞預想——

之前在雜志上看到過，如果是在魔女世界死亡，狗牌能給仆從軍的靈魂打上標記，這些有著特殊標記的靈魂會被陰差們帶到魔女駐冥府辦事處。

如果是常規仆從軍，死后靈魂會被魔女放入攪拌機打成燃料，或者丟進鑄幣廠里壓成劣質的靈魂貨幣拿去與外族做交易。

但是這些生前得到了狗牌的仆從軍，則會在魔女辦事處待一段時間，在冥府工作的魔女們會按照狗牌上的信息給對應魔女發郵件，如果一段時間無消息回復也沒有魔女來認領，那就走常規的轉世投胎程序并錄檔。

但這里是罪界，不在魔女冥府的管轄范圍內，如果小影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安琳只能以燃薪圣女的身份，對[亡者深淵]提出外交訪問，那幫死者很有底線，但如果能以一個弱小的靈魂換來一份圣女的人情，它們也不介意對自己的原則做出緊急情況下的靈活調整。

安琳其實是一個很自私的人，自私到不允許那些她在乎的人未經她的允許就消失在世界上，但這個世界在過去的十八年里，已經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將她們一個又一個的奪走，過去她或許無力反抗，但現在...感受著體內涌動的魔力，安琳的眼神變得冰冷而堅毅，將那些軟弱的情緒再次收回內心最深處。

不過事實證明她再一次多慮了，當她急匆匆回到山谷時，一切風平浪靜，一些嘎嗚已經脫掉了簡陋的藤甲，小小的它們穿上了特意裁剪縫合過的防彈衣，勉強戴著最小號的防彈頭盔，持著手槍對著十米開外豎起的簡易靶子進行射擊訓練。

還有一群沒有射擊天賦，被篩選下來的嘎嗚搬著組合板，正在組裝簡易板房，嘎嗚幼崽成長得很快，明顯比昨天大了一圈，依舊只有巴掌大的它們正乖乖坐在地上，手中捧著一個葡萄，看著大嘎嗚們忙活，時不時啃上一口手中圓潤多汁的水果。

姜小影歪著腦袋，看著安琳疑惑皺眉在山谷里轉來轉去，上前詢問她也只說正在找東西，讓自己繼續訓練嘎嗚。

雖然看不到污染的具體流向，但是以安琳的經驗來看，這附近確實就是陣法的中心區域，天上與地面安琳已經找過了，詢問嘎嗚首領之后，安琳得知它們口中[母樹]存在的區域就是洞穴最底層。

安琳又將之前攝影球記錄的洞穴三維地圖展開，確認了嘎嗚們的母樹所在區域就正好是山谷中心地下。

當圣女詢問母樹的事情，嘎嗚首領明顯有些緊張，這倒不是隱藏著什么秘密，只是圣女之前對待母樹的粗暴舉動讓她害怕，看到圣女頭也不回地走進山谷內的洞穴，首領就更緊張了，連忙跟上去，生怕圣女要將母樹連根拔起。

彎彎繞繞又到了那處巨大的地下洞窟，網狀的熒光綠植依舊在此處蓬勃生長，甚至結出了不少綠色的花苞，等那花苞盛開時，也就代表著一只嘎嗚幼崽的降生。

“挖”

安琳指了指地面，對著身后忐忑跟著的自己嘎嗚首領說道，這個儀式的中心點一定有著什么東西，安琳現在就要搞清楚這一點，如果有危險她會立刻帶著小影遠離這里。

嘎嗚首領不敢在這位面無表情的圣女面前多言，幸好熒光綠植多是攀附在墻壁上，只有很少一部分蔓延到了地上。

由于爪子和唾液帶有一定腐蝕性，嘎嗚很擅長挖掘，首領的綜合體質也明顯比正常嘎嗚強上一截，挖掘速度很快。

“嗚？！”沒挖一會，首領就發出驚奇的叫聲，在往下兩米的位置她挖掘到了一條紅色的類似凝膠狀的東西。

“把那些嘎嗚都叫過來挖，注意不要碰到這些東西。”安琳大概能看出這是輸送血月精華的‘管道’顯然她的猜想沒有錯，這里就是儀式中心，至于這些管道連接的是什么地方，還要等看到全貌之后才能知曉。

姜小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嘎嗚們除了有幾個留下照看幼崽，突然集體跑進山谷的洞穴里，把她嚇了一跳，連忙回屋拿上自己的粉色步槍。

但她沒有跟嘎嗚們一起進入洞穴，而是操控攝影球飛進去，發現嘎嗚們都跑到了先前那個地下洞穴里開始挖土，看到安琳也在那里，她也才急忙跟進去。

隨著其他嘎嗚的加入，挖掘進度大大提高，越來越多的紅色管道被挖掘出來，小影過來后也沒有多問什么，而是默默開始拍攝。

隨著嘎嗚們的挖掘，安琳也發現了它們口中的母樹，有不少根莖直接插入了那些紅色管道之中，似乎正在悄悄偷取其內的血月精華供養自身。

越是靠近這些管道中心的位置，母樹的根莖越多，嘎嗚們挖掘起來也就越小心，本能不讓它們做出任何對母樹不利的事情。

而這母樹也仿佛有著靈性一般，緩緩將自己的根莖挪走，方便嘎嗚們進行挖掘，不需要避開母樹根莖，嘎嗚們的挖掘速度再一次加快，不到半小時就將所有的管道挖掘出來，而這些管道連接的中心點——

是一個石棺。

當嘎嗚挖掘出這石棺的時候，安琳就讓小影去把背包拿過來，開始著手在這個洞窟之中布置陷阱，嘎嗚首領不知道圣女往土里埋的東西是什么，但是本能讓她感到不安。

現在那些紅色管道已經全部清理出來，安琳也就讓嘎嗚和小影先行離開這里，只是涉及到母樹，嘎嗚們都不愿意離開，安琳也就懶得管它們。

小影看著嘎嗚們待在這個埋滿地雷與殺傷性符文的地方有些擔心，但還是乖乖聽安琳的話退出到了洞穴外面，回到小屋之中利用攝影球觀察情況。

安琳的灰發變成觸手去將石棺打開，棺材內并沒有躺著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怪物——

只有一朵鮮紅的玫瑰在棺內無聲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