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著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王騰，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他松開了手。

仿佛是扔掉什么臟東西一樣。

王騰如蒙大赦，抱著自己那只已經變形的手腕，癱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林墨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聲音很淡。

“滾。”

王騰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向后退了幾步，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劇烈地喘息著。

他抱著那只已經毫無知覺的手腕，看向林墨的眼神，只剩下純粹的恐懼。

巷口的微光，勾勒出林墨挺拔的身影。

他沒有立刻離開。

林墨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就是在剛才，這只手輕而易舉地擰傷了王騰的手腕。

他將手掌攤開，又緩緩握緊。

感受著肌肉與骨骼之間傳遞出的那股凝實而充沛的力量感。

王騰在學校里，是籃球隊的主力，天生就比同齡人力氣大得多。

可剛才，自己的力量在他面前，卻像是成年人面對一個嬰孩，不堪一擊。

“身體素質強化……”

林墨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對這個系統獎勵的禮包，感到十分滿意。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癱在地上的王騰。

對方還是一副鼻涕眼淚橫流的懦弱模樣，嘴里還在無意識地哆嗦著。

林墨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無趣。

本以為會是一場麻煩，沒想到這么快就結束了。

他邁開腳步，走到王騰面前。

居高臨下的影子，將王騰完全籠罩。

王騰的身體猛地一顫，差點又叫出聲來。

“記住。”

“以后別再來招惹我。”

“也別去煩姜月顏。”

王騰像是小雞啄米一樣，瘋狂地點著頭。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林墨看著他，又緩緩地補充了一句。

“不然的話，下次……”

“就不會只是一只手這么簡單了。”

話音落下。

林墨當著王騰的面，慢慢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骨節發出了細微而清晰的“咯咯”聲。

這聲音在死寂的小巷里，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瞳孔驟縮，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聽、聽明白了！林哥！我聽明白了！”

王騰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

“我發誓！”

“求您……求您了……”

林墨看著他這副快要嚇破膽的模樣，終于收回了目光。

他松開拳頭，不再多說一個字。

轉身，邁步。

朝著巷子盡頭的光明處，從容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王騰一個人，癱軟在身后的黑暗里，久久無法動彈。

夜色漸深。

與小巷里的黑暗和緊張截然不同，姜家別墅區燈火通明，靜謐安寧。

一輛黑色的保姆車緩緩停在別墅門前。

車門打開，姜月顏走了下來。

她今天沒有穿校服，而是一身裁剪合體的米白色休閑裝，襯得身姿越發窈窕。

臉上那份屬于富家千金的清冷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腦海里，不自覺地回閃起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以及林墨身上那股好聞的、淡淡的皂角清香。

姜月顏的臉頰微微一熱，她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些紛亂的思緒甩出去。

她背著自己的小包，腳步輕快地走進了燈火輝煌的客廳。

“小姐。”

管家鐘伯恭敬地接過她的背包。

“嗯，鐘伯，挽月睡了嗎？”

姜月顏隨口問道。

“還沒呢，小小姐說要等您回來。”

鐘伯笑著回答。

姜月顏點了點頭，沒有先回房間，而是徑直走向了二樓的書房。

書房里，一整面墻都是紅木打造的書柜，空氣中彌漫著書卷與木質的沉香。

她走到書柜最內側的角落，熟練地伸出手，在第三層一排厚重的古典名著側面，指尖以一個特定的順序輕輕敲擊了三下。

“咔噠。”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書柜的側板，無聲地滑開了一個小小的暗格。

姜月顏從隨身的小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張折疊起來的憑證。

她將憑證展開。

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幾個略帶冰冷質感的鉛字——“親子關系鑒定”。

她的目光，在那張薄薄的紙片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幾秒。

眼神里，有期待，有忐忑，也有一絲連自己都說不清的篤定。

還有五天。

再過五天，一切就都會有答案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決定，將那張憑證鄭重地放進了暗格之中。

“咔噠。”

暗格再次合攏，與書柜融為一體，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跡。

做完這一切，姜月顏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她轉身離開書房，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

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柔和的床頭燈。

暖黃色的光暈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坐在床沿邊，兩條小短腿晃悠著，懷里還抱著一個巨大的、幾乎和她差不多高的泰迪熊玩偶。

正是林挽月。

聽到開門聲，林挽月立刻抬起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媽媽！”

她的聲音又甜又軟，帶著一絲剛睡醒的糯。

看到姜月顏，她立刻丟開懷里的玩偶，張開小手就撲了過來。

姜月顏的心，瞬間就被這聲“媽媽”叫得軟成了一片。

她快步走過去，將撲進自己懷里的小家伙一把抱住。

“你怎么還沒睡呀？”

姜月顏抱著她，坐在了柔軟的床邊。

“挽月在等媽媽呀。”

林挽月摟著姜月顏的脖子，把小腦袋靠在她的肩窩里，奶聲奶氣地問。

“媽媽你去哪里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秀氣的小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了一點點生理性的淚花。

“我都等得要睡著啦。”

小家伙揉了揉眼睛，樣子可愛得讓人心都化了。

姜月顏看著她這副又困又想撒嬌的模樣，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

她伸出手，輕輕捏了捏林挽月那肉嘟嘟的、吹彈可破的小臉蛋。

“抱歉呀，寶貝。”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極輕極柔。

“媽媽在外面有點事情耽擱了，所以回來晚了一點。”

“讓你久等了。”

小家伙在她懷里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小臉上滿是安心和依賴。

這讓姜月顏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她輕輕拍著林挽月的后背，就像是在哄一個真正的、屬于自己的孩子。

懷里的小人兒忽然又動了動。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一絲濃濃的期盼，再次響起。

“媽媽。”

“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爸爸呀？”

“挽月……有點想爸爸了。”

聽到“爸爸”這兩個字，姜月顏拍著她后背的手，幾不可查地一頓。

她的心，也跟著猛地一跳。

腦海里，幾乎是瞬間，就清晰地浮現出了林墨的身影。

那個在操場上神情專注地為她正骨的少年。

那個在餐桌前，云淡風輕地替她解圍的男生。

還有……

那個在夜色下，一個溫暖擁抱的、散發著淡淡皂角清香的懷抱。

“唰！”

一股熱氣直沖腦門。

姜月顏的臉頰，不受控制地又熱了起來，連帶著白皙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層好看的粉色。

她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看向別處，不敢與懷里小家伙澄澈的眼神對視。

“會……會很快的。”

她的聲音有些飄，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羞赧與期待。

“很快，我們就能見到他了。”

說完，她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又或是真的生出了濃厚的興趣，低下頭，柔聲反問道。

“對了，挽月。”

姜月顏的指尖，輕輕梳理著小家伙柔軟的頭發，動作輕柔。

“在你的心里……”

“爸爸，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