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走上前去，輕撫老人的額頭，他那名為亞空間之眼的第三只眼睛沒有眼瞼，它永遠這么睜著，窺視著面前每個人的靈魂。

趙離將手放下來，他感到了老人虛弱的靈魂，還有那團占據身體的混沌能量。

“你想干什么？把我困在這里？”他注視著老人黑色的眼睛。

納垢控制著領航員點點頭。

“你好幼稚啊，你們幾個都來了，你憑什么覺得自己能勝利？”趙離朝著老人吹了口氣，靈力無法侵入老人身體，他發現老人被納垢附身后，周身覆蓋著一層濃濁的混沌能量。

領航員咧嘴笑了起來，這張四百歲的老臉笑起來甚是恐怖。

但趙離的注意力不在這張臉上，他看到了仆人的血液爬上了畫布，老領航員的意志還在身體里，還在繪制航線。

他往畫布的反方向挪了半步，引過來邪神的視線。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只有你控制了領航員？你想想，那幾個在干什么？他們是傻的嗎？看不出控制了領航員就能讓飛船迷失在亞空間里。”

老人的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不光是納垢，趙離也在思考那些混球在干什么。

如果他猜得沒錯，色孽就在身邊，那其他混球呢？殺戮的不光是恐虐，奸奇也加入其中，這不合理。

“啊，你慌了。”他不知道答案，隨便說下去：“他們已經控制飛船了，你還在玩木偶戲。納垢啊納垢，你知道我跟你關系是最好的，咱們至少聊過天，他們都不帶理我的。”

血液在畫布上勾勒出航線的輪廓。

領航員有些呆滯，他的皺紋在褪去，傷口腐爛成痂。

他祈求的永生，哪怕在他背叛納垢后依舊得到了回應。

慈父的擁抱給予每個愛他的孩子，哪怕孩子有些調皮，生命的奇跡依然而且必然在宇宙中頻頻出現。

航線逐漸清晰，可這個房間的亞空間能量更濃稠了，那些還活著的領航員奴仆一個接一個瘋掉，韓菱兒持劍依次抹去了他們的苦難。

突然領航員睜大眼睛，納垢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了畫布上的航道。

“你又騙我。”領航員干癟的聲帶發出渾濁雄厚的聲音。“又騙我！”

突然，領航員腦門上的第三只眼噴發出澎湃的亞空間能量，趙離靈力護盾霎時間被沖散，活金甲的保護裝置激活，將趙離護在保護力場內。

可盔甲堅持不了多久，亞空間能量如狂暴的海洋般沖擊著他。

同時韓菱兒的衣服灼燒起來，她快速激發自身的靈能，兩股能量對沖，余波焚燒了仆人的皮肉。

這些凡人沐浴在亞空間能量洪流里，精神逐漸崩潰，他們迷失在無盡的恐怖幻想中，直至此生終結。

“不，我不會再遵從于你。”領航員伸出他枯萎的手，擋在亞空間之眼前，本就慘白的手頓時被燒穿。

航道仍在繪制，而領航員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他的第三只眼因為長時間的釋放能量而變得腫脹扭曲，幾乎要從腦門上掉出來。

扇形的能量沖擊也越來越寬，馬上就要將畫卷焚毀。

就在此時，趙離御劍刺入領航員胸膛，老人忍痛抬頭哀嚎，靈能洪流也隨之向上掃去，將那些精美的裝飾物紛紛擊落。

趙離趁機一步躍到老者身后，兩手各出兩指，插進領航員脖頸。

混沌能入侵凡人，我為何不成？

他將源源不斷的靈力灌入老人的身體，他也懶得跟納垢廢話了，直接斷了肥宅的根，將混沌能量一掃而空，讓他無棲身之所。

“嗚......”老人恢復了些神志。

“領航員——”

“奧利維斯，我是奧利維斯家族次子。”老人的亞空間之眼平息下來，眼眶滲出黒血，說話氣若游絲。

“我是你的指揮官，趙離。”

“哦，帝皇啊。指揮官，我無顏面對您……”

“別放在心上。”

“我......我感覺不到混沌大敵在我體內了。”老人說著話，嘴里流出血來，韓菱兒用袖子給老人擦了擦嘴角。“大人，您可以放手了——”

“我松手的話你活不了太久，它也許還會回來。”

話雖如此，老人就算不被他一劍戳死，也要被他用手指插死了，他現在抬抬手指甚至可以將老人的腦袋摘下來。

“這樣啊。”老人笑了：“看來是時候了。”

他將目光移到畫布上。“這就是我最后的任務了嗎？”

“是。”趙離對韓菱兒點點頭，這個女人心領神會，拔劍站到房間中間，為他們護駕。

奧利維斯陷進了他的領航員王座，這個座椅受到了嚴重的毀壞，用來隔絕靈能的虛無發生器被砸了個粉碎，亞空間低語在這個房間如同高歌。亞空間之眼的抑制裝置也被甩在一旁，像個被車壓死的眼鏡王蛇。

而現在比王座更加殘破的肉身，正試圖與王座再次融合。

奧利維斯將融化的手掌插進王座扶手上的思維導管，這一刻他與星炬坐標數據庫聯通。

“我看到您給的坐標了......格外清晰。”

趙離想問問他知道多少關于叛亂的事情，如果只是四邪神搶他，那還算單純。但若是真有預謀的叛變，那必須斬草除根。

可看看這個渾身是窟窿的老頭吧，多說一句話都可能直接死去，那就真死定了。

“老人家，繪制航線吧。”

“是，我的大人。您可以去艦橋等待我的消息了。”

趙離緩緩將手指從老人脖子上抽出來，用凝血咒止了血。

“抱歉，治療系的法術我沒怎么學。”

“呵呵呵呵，我感到了久違的新生。”

趙離走下王座臺階，撿起一把匕首插進地板三寸有余，然后摘下一個仆人的腦袋，將靈力灌輸進去后，插在匕首之上。

他抬頭看看老人，領航員沉浸在航道里看不到世俗之物。

趙離掐決點燃頭顱，靈力從人頭七竅中緩緩冒出，凈化著老者周圍的空間，這顆頭大概能給他爭取幾分鐘。

“菱兒。”

“嗯？”

“保護好他。”

“這么相信我？”韓菱兒持劍面向門外，并未回頭。

趙離不相信，但他別無選擇，總不能讓綠皮守在這里。

“別辜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