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水簾洞的瀑布沖泉。
高達三百丈余的飛流落下濺出一潭清泉。
山澗旁的一處林木草坪。
聶子胥以云符之術劃撥開一片坦地。
正值春風艷陽。
身著一襲淡雅水藍色長裙的三七持劍傲立。
身腰如絲柳,眉眼若含煙。
劍舞卷云氣,蓮足生清風。
三千青絲只是以一根木簪簡單束起。
徒留幾縷碎發隨風輕拂。
待得一套劍法演畢。
她這才滿含期待地看向一旁躺在藤椅上看書的聶子胥。
“師父,您看我這劍法如何?”
聶子胥輕聲一笑。
“劍之道在心,心若明鏡,劍則靈動,不至于你刻意以身迎合劍意。雖差了些許,但好歹算是入了門,練劍萬遍,其義自顯,日后須當勤勉。”
“是!”
三七偷偷地松了口氣。
雖然聶子胥身子不過才九歲幼童模樣。
但架子拿捏得像九十歲。
眼下。
他傳了三七一套關于劍心吐納之術。
隨劍法即時調整自己的呼吸。
觸心而感。
引動日精月華淬體。
正合上乘之道。
雖然比不上師父所傳的那般直接明了和效率驚人。
但法不在高下而在人。
三七真身乃是一頭山間野狼。
因誤食花果山上的靈物而衍生靈智。
后來又得了狼婆婆的指引才凝妖氣化成人形。
若是讓她像聶子胥一樣每日老老實實地以靜功調息。
也實在是太為難狼了些。
所以聶子胥便結合自己修行至今的理解創出了這門劍心吐納術。
法門未必多高深。
但這條路卻是一條大道。
由于已然會得了混沌靈犀之根源。
聶子胥也能輕易感應到三七對于劍心吐納術的理解。
歸根結底。
修行即是煉心。
不過這半個月的功夫。
聶子胥也算考察明白了這只狼妖的心性。
若說沉穩自然半個子都談不上。
平日里閑暇便去山上偷吃各種富含靈蘊與香味的靈果。
貪食。
但好歹沾上了堅韌的邊。
日后能否有所成。
估摸著還得看她煉心之成效。
倒是那門玉清心雷眼下于他尚有作用。
不好傳下。
待他聚得神體之后。
或許能傳給三七用以煉心驅除那欲神之貪性。
看著已初步學會凝聚元精的三七。
聶子胥心中倒也生出幾分成就感來了。
可能是因為每個人骨子里都有一顆為人師的心吧。
目光落在自己的透明屏幕上。
【功德:1.9(每月自生1點)】
【任務(4):足下遠游五萬里(300%)、博覽群書三千藏(267%)、吐故納新九千息(100%)、論道辯理七百言(23%)、新的任務欄(鎖)】
【詞條(3):縮地成寸(珍稀-滿)、纖塵明眸(精良)、一氣通神(傳說-滿)、新的詞條(鎖)】
讀書這一條倒是又推進了。
但是辯論這條難頂。
畢竟三七對他這位師父可以說是言聽計從。
壓根沒得辯。
還有詞條滿級可以融合的功能。
到現在還沒有摸索出來。
聶子胥倒也不急。
正琢磨著繼續讀書刷進度的時候。
一道風塵仆仆的熟悉身影自東邊趕來。
正是劉大之女狗蛋。
每次看到狗蛋那張嬌俏可愛的臉龐都覺得這名可真賤啊。
身形一動。
人已經出現在了正艱難爬山的狗蛋身前。
目光朝著密林中微微一瞥。
便震懾得一只暗中窺視獵物的豹子扭頭便跑。
聶子胥倒也不至于跟一只未開智的野獸計較什么口舌之欲。
震懾走便夠了。
“神仙!劉家村爆發了一場瘟疫……”
她剛開口。
便見半空中一道身影出現了。
正是才分別不久的瘟癀宮東部正神宣靈公劉元達。
那個很社會的神仙。
他若有所思,但已經開口吩咐好,“三七,護好她。”
“是!”
微微氣喘的三七從一棵樹上輕盈地跳下來。
而下一瞬。
便見聶子胥身息皆無。
嚇了狗蛋一跳。
“死,死了?”
三七撇撇嘴,“呸呸呸,什么死了,我師父是有道真修,這是他出了元神遨游虛空去了。”
狗蛋聞言便愣了半晌。
遨游虛空?
怎么自己一來這神仙就出元神走了?
這是不想搭理劉家村的事嗎?
三七曾經見過一回聶子胥出純陽元神的景象。
也知曉師父沒死。
但也看不透內里關竅所在。
更不會知道。
她師父此刻就在她們頭頂云層之上。
“劉哥,劉家村那邊?”
劉元達嘿然一笑,“早知道那劉家村是得您托庇,這不就立刻來給您報信了么。放心,那劉家村畢竟是藏有人王氣的,陛下也沒想著斬盡殺絕,只是那劉老根和劉大兩人卻需要投胎回南瞻部洲,時辰都已經定好了。”
聶子胥恍然,“劉老村長和劉大兩人便是身藏人王氣的未來帝王?”
劉元達搖了搖頭,“那真人可只猜對了一半,劉老根是,但劉大卻不是,只是純粹的壽終正寢而已。”
聶子胥皺起了眉頭,生出些疑惑,“劉大傳道煉鐵法頗有功德,但曾殺生無辜太多,此番是下地府該如何清算?”
劉元達沉吟半晌,“此事該當是有冥司負責清算,但按我說,他應該是兩作抵消,至于是否要抵消卻該看他自己選擇了。”
聶子胥詫異,“此話何意?”
劉元達笑呵呵,“真人可知,因果處置有兩種法子,一種是說承負,另一種乃是寂滅?”
聶子胥搖了搖頭。
的確是不知道所謂承負和寂滅的區別。
同時也對劉元達突然提及這等高大上的言論有所不解。
卻聽劉元達繼續說道。
“簡單來說,承負是教人拿起,而寂滅是教人放下。眼下地府有冥司是二者都有,若是選擇承負,那劉大便可以將因果劫數留予自身,功德留予他的后代。”
聶子胥沉吟半晌后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道家和佛家對于因果觀念的差異么。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從瘟神口中得知。
但他想得更深。
眼下儒釋道三教之中。
儒教是初生萌芽。
而道教和佛教則處于既合作又競爭的復雜關系。
這種關系應該延續了很多年。
所以從西游中就可以看到佛門和道家在頂層是處于和諧融洽的局面。
但在中下層更凸顯競爭。
他竟然從劉大身上窺見了一絲佛道之爭的端倪。
“既如此,便多謝劉哥提點之恩惠了。”
劉元達嘿嘿笑著擺手,“客氣,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