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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疤痕上的月光

  • 疤痕上的月光
  • 作家W1EjAG
  • 10901字
  • 2025-07-13 02:30:50

導語:

高考后的夏夜,蟬鳴攪著熱氣。我看著18歲的他朝我走來,白T恤洇著汗,像罐剛開封的冰汽水。

二十六歲的我不知道,這個比我小八歲的少年,會在我生銹的人生上劈出一道血口,化作燒紅的烙鐵,燙平我滿身銹跡。

那個吻落下來時,我分不清是溺水時抓的浮木,還是飲鴆止渴的開端。

正文:

美容床的皮革被體溫焐得發燙,我捏著磨砂膏的手頓了頓。顆粒摩擦皮膚的聲音很輕,像春蠶啃桑葉,掌心的薄繭蹭過顧客肩頸的穴位——這是二十二年磨出來的分寸,從15歲在縣城小飯館洗油膩的盤子,到20歲在紡織廠接高速運轉的棉紗,再到如今在自己開的美容院里,為熟客做每周一次的肩頸護理。

“晚秋姐,你這手藝真是絕了。”躺椅上的張阿姨舒服地瞇起眼,話鋒卻突然一轉,“不過說真的,你跟江老師站一起,真看不出來你大他8歲……”

我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重了些,張阿姨“嘶”了一聲。“抱歉。”我迅速調整力度,往她頸后抹了點玫瑰精油,香氣漫開來,卻蓋不住空氣里那絲若有若無的尷尬。這種話我聽了太多年,像細小的針,扎在皮膚上不致命,卻密密麻麻地疼。

“姐,江哥又來接你啦!”學徒小雅湊到窗邊,語氣里帶著刻意的雀躍,像是想沖淡剛才的話題。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江熠站在街對面的梧桐樹下,白T恤牛仔褲,身形挺拔得像株白楊。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蓬松的發梢上,泛著柔軟的金芒,看見我望過去,他笑著揮了揮手,耳朵尖泛起淡淡的粉,還是像年輕時那樣容易臉紅。

收工時,江熠已經在門口等了快半小時。他自然地接過我手里的包,指尖的薄繭蹭過我手背:“媽燉了排骨。”他的目光落在我略顯僵硬的臉上,輕聲問,“今天不太對勁?”

“沒什么。”我接過保溫桶,指尖碰到他手腕那道淺疤——是當年為搶回被我扔掉的驗孕棒,被出租屋鐵門劃的。路過小區超市時,聽見兩個大媽在議論:“就是她啊,比她老公大8歲呢,聽說當年還是她主動追的……”“難怪江老師媽不待見她,換誰也膈應啊,老牛吃嫩草……”

江熠猛地停下腳步,轉身就要去找她們理論,被我一把拉住。“別去。”我拽著他往前走,手心全是汗,“這么多年,還沒聽習慣嗎?”

他低頭看我,眼睛亮得像盛著溫水的玻璃彈珠:“可我聽不慣。”他握緊我的手,避開了我手腕最明顯的那道疤,“在我心里,你從來不是什么‘老牛’,你是……是照亮我日子的光。”

15歲的夏天,我攥著從繼父枕頭下偷來的五十塊錢,蹲在縣城汽車站啃干硬的饅頭。候車室的吊扇攪著汗味和煙味,像繼父酒后渾濁的呼吸。口袋里的初中畢業證皺得發蔫,照片上女孩的額角貼著創可貼——那是被繼父摔的搪瓷杯碎片劃的。每次摸到那個位置,哪怕傷口早已愈合,我都會下意識地縮一下脖子。

“洗碗不?管吃住,一個月三百。”穿圍裙的大媽站在我面前,圍裙上的油漬亮得像鏡子。我盯著她手里的洗潔精瓶,突然想起昨晚繼父把我按在灶臺時,臺面上那瓶沒蓋緊的醬油,黏糊糊地流了滿桌。我的手腕在那天被灶臺邊角磕出了青紫,此刻被長袖校服遮著,卻像有火在燒。

小飯館的后廚比豬圈還小。我每天洗三十多個油膩的盤子,洗潔精泡得手發白脫皮,指甲縫里永遠嵌著油星。老板娘總罵我“死人臉”,罵到興起就用鍋鏟敲我手背:“要不是看你便宜,早把你扔出去了!”有次她瞥見我手腕的疤,突然陰陽怪氣地笑:“這么小就不學好,難怪被家里趕出來……”我縮著手,生怕她看到更多的傷痕,引來更不堪的猜測。

有天半夜起夜,撞見老板蹲在灶臺邊數錢,老板娘湊在他耳邊說:“那丫頭片子身段不錯,隔壁KTV老板說……”我沒聽完就跑回雜物間,縮在堆著白菜的角落發抖。我的肩膀在那天被繼父推搡時撞在了門框上,現在一緊張,那里就隱隱作痛。第二天趁他們沒醒,我卷走了枕頭下攢了二十天的零錢,總共六十七塊,夠買一張去市區的單程車票。我用圍巾把脖子和手腕都裹得嚴嚴實實,仿佛這樣就能把所有的傷痕和不堪都藏起來。

市區紡織廠的機器轟隆隆響,棉絮像雪花飄進頭發。我跟著梅姐學接線頭,她手腕上紋著褪色的玫瑰:“丫頭,在這兒干活得像老鼠,老板罵不還嘴,工頭摸不還手,不然熬不過三個月。”我點點頭,把袖子挽得很低,故意用手臂擋住手腕,那里的青紫還沒完全消退。

我熬了八個月。冬天機器漏油,我彎腰去擦時,傳送帶卷住了我的袖口,手腕被鐵皮劃開一道深口子。血滴在雪白的棉紗上,像開出朵凄厲的花。梅姐拽著我往醫務室跑,她的玫瑰紋身在我眼前晃:“傻丫頭,命比錢金貴!”我看著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心里第一個念頭不是疼,而是以后這道疤該怎么藏。

領到第一筆完整工資時,我攥著錢像攥著團火。梅姐帶我去小商品市場,用半價買了件米白色毛衣:“穿著像個學生,別總跟撿破爛的似的。”毛衣的領口有點緊,勒得我脖子發疼,卻比繼父那件帶著煙味的舊外套暖和多了。更重要的是,它夠長,能把我手腕上的新傷舊痕都遮得嚴嚴實實。

七年后,公交站臺,暴雨剛過,空氣里飄著泥土味。我蹲在廣告牌下,手機里前男友的短信還在發燙:“你這種老女人,也就騙騙剛成年的毛頭小子。”一時沖動下,接受了微博里好友的奔現邀約。

我下意識地把長袖往下拽了拽,蓋住手腕上新添的、因為搬東西不小心被劃傷的小口子。這時,一個穿白T恤的少年站到我面前,高得像株白楊,發梢還滴著水。

“林晚秋姐姐?”他紅著臉遞來杯冰粥,塑料袋破了個洞,紅糖水順著指縫滴在他洗得發白的帆布鞋上,“我叫江熠,江水的江,熠熠生輝的熠。”

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我的手腕,我像被針扎了一樣猛地把手背到身后。他愣了一下,隨即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蹲在我旁邊,傘面幾乎全罩著我,自己半邊肩膀露在雨里:“我考上了市生物系,以后……我們或許能經常見面。”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混著雨水的清冽,鉆進我被油煙和消毒水浸泡了多年的鼻腔,竟讓我想起小時候外婆曬過的被子,暖得讓人想落淚。那天的公交遲遲沒來,我們在雨里站了很久。他給我講細胞分裂時的奇妙,說他偷偷填了生物系志愿時,媽媽氣得摔了他的奧數獎杯。我沒說太多話,只是聽著,手里的冰粥漸漸化了,紅糖水順著指縫滴在手心,竟不覺得黏膩,反而像道溫熱的暖流。

出租屋的吊扇攪著夏夜的黏熱。他發間的皂角香混著我的玫瑰精油味,在燈光里纏成一團。他指尖的薄繭蹭過我鎖骨,吻落在手腕舊疤上時,我瑟縮了一下。他沒停,舌尖帶著冰汽水的甜,像要舔掉那些陳年的痂,我摸他蓬松的發頂,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

天快亮時,他的手臂搭在我腰上,我抽出手,碰掉他校服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糖紙在晨光里閃著亮。

關門時聽見他夢囈,尾音帶著少年氣,像顆含在嘴里的糖,化出點微苦的甜。

后來我才知道,他同學都笑他“戀母情結”,說他“被老女人灌了迷魂湯”。他把那些嘲笑截圖發給我看,配文是:“別理他們,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年齡。”

驗孕棒出現兩道紅杠那天,我正在美容院給顧客修眉。鋒利的美容鉗在顧客眼皮上懸著,像懸著把刀,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屏幕上那兩條紅線紅得刺眼。我手抖了一下,差點劃傷顧客,腦海里瞬間閃過的是:如果有了孩子,我的這些疤痕會不會遺傳?孩子會不會因為我身上的疤痕而被人嘲笑?

我沖到江熠的大學,他正在圖書館背單詞,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蓬松的發梢上,側臉在光里顯得格外柔和。看見我時,他突然紅了臉,像只受驚的小鹿:“晚秋姐,你怎么來了?”

“江熠,我……”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我怕,怕他像那些閑言碎語說的那樣,只是一時新鮮,怕他爸媽指著我鼻子罵“老不正經”,更怕他看到我因為焦慮而不自覺撫摸小腹的動作,怕那些疤痕暴露在他清澈的目光下,會玷污了他的純粹。

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很熱,帶著點薄繭:“生下來,我娶你。”他的聲音發顫,卻字字清晰,“我不管什么年齡差,我只要你。”他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我手腕內側那道最深的疤,我像觸電般猛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別怕,”他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么,我都不在乎。”

第一次見他父母是在學校附近的茶館。他媽媽穿著挺括的白襯衫,袖口扣得嚴嚴實實:“我們江熠是要讀博士的,你一個連高中都沒讀完的老女人,懂什么叫過日子?”她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瓷蓋磕出脆響,“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江熠年輕好騙?”我低著頭,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在她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那段時間,我孕吐得厲害,吃什么吐什么,人迅速消瘦下去。一天,手機突然收到一筆轉賬,附言是“買點營養品”,匯款人備注是“江母”。我愣住了,心里疑惑,但身體實在虛弱,還是用這筆錢買了些孕婦能吃的水果和奶粉。后來才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筆錢準時到賬,不多不少,剛好夠我補充營養和應付一些日常開銷。我問過江熠,他只說是媽媽想通了,讓我別多想。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在他的日記本里看到,那些錢都是他省吃儉用,甚至偷偷去做各種兼職攢下來的,怕我不肯收,才冒用了他媽媽的名義。

那些日子,江熠的親戚沒少來“勸”他:“小熠啊,你年輕不懂事,被她騙了都不知道”“她比你大那么多,以后怎么照顧你?”

婚禮辦在城中村的小飯館,紅囍字被風吹得卷了邊。我穿了件二手婚紗,特意選了長袖的款式,裙擺上沾著塊洗不掉的油漬——是我在美容院給顧客做護理時,被打翻的精油瓶濺的。江熠穿著借來的西裝,肩寬腰窄,襯得他個子更高挑,只是袖口短了一截,露出的手腕白凈修長。

江熠媽媽當著滿桌賓客的面,把一碟菜扣在我面前:“我江家丟不起這個人!娶個比自己大8歲的老女人,傳出去要笑死人!”紅油濺在婚紗上,像道難看的疤。我下意識地護住小腹,那里孕育著新的生命,我不想讓她剛來到這個世界,就看到如此不堪的場面。可江熠突然“咚”地跪下去,高大的身形此刻顯得格外執拗,他對著他父母磕了個頭:“爸,媽,求你們了。她是我認定的人,跟年齡無關。”

出租屋的墻皮大塊大塊地掉,下雨天墻角能積起一小灘水。江熠每天下課就去做家教,晚上回來時,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卻還是會先笑一笑,露出那顆小虎牙,然后幫我揉腿,手指在我浮腫的腳踝上打轉:“等我畢業就好了,到時候給你租帶陽臺的房子。”我看著他溫柔的側臉,偶爾會鼓起勇氣,讓他看我手腕上的疤,告訴他每一道疤痕的來歷。他總是認真地聽著,然后輕輕吻過那些疤痕,說:“以后有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有天晚上,我被窗外的議論聲吵醒。樓下幾個大媽在說:“那女的比江老師大8歲,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聽說她以前在那種地方工作,嘖嘖,年紀大的就是不一樣,會勾人……”江熠猛地坐起來,就要開窗理論,被我按住。“別去。”我抱著他,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等我們過得好了,他們自然就閉嘴了。”他把臉埋在我頸窩,呼吸溫熱:“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預產期快到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大得像個皮球,行動十分不便。那天夜里,我突然開始腹痛,疼得渾身冒汗。江熠嚇壞了,背著我就往醫院跑。外面下著瓢潑大雨,路上幾乎沒有出租車。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雨里奔跑,嘴里不停地安慰我:“晚秋,堅持住,馬上就到醫院了。”他個子高,背著我跑起來卻異常穩,懷里的溫度燙得驚人。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后說情況不太好,胎兒胎位不正,可能要難產。我躺在產房里,疼得意識模糊,只聽見醫生和江熠在外面焦急地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推進了手術室,麻醉劑注入身體后,我漸漸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江熠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眼睛里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旁邊的嬰兒床里,一個小小的嬰兒正在熟睡,那是我們的女兒,念念。護士告訴我,我難產,情況危急,江熠雙眼通紅,顫抖著跪著求大夫一定要救我,整整一夜沒合眼。他媽媽也來了,在外面默默地站了很久,雖然沒說什么,但眼神里的堅冰似乎融化了一些。醫生說我因為難產,剖腹產留下的疤痕會比一般人更明顯,我摸了摸肚子上纏著的紗布,心里一陣失落,又多了一道疤。江熠醒來后,看出了我的心思,緊緊握住我的手說:“這是我們念念來到這個世界的勛章,在我眼里,它比任何裝飾都美。”

“江熠,你到底圖她什么?”有次我去給江熠送湯,在走廊里聽見他導師的聲音帶著不屑,“她一個沒學歷的老女人,能給你什么?我女兒張薇比她年輕漂亮,家世又好……”

“老師,”江熠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太太她很好。她15歲就從家里出來,一個人打了三份工,比我們都勇敢。年齡從來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

我捏著保溫桶的手猛地收緊,桶壁的溫度燙得我手心發麻。那年我26歲,剛用攢的錢買下小區門口的小門面,美容院的招牌還是江熠用紅漆寫的,歪歪扭扭卻透著股認真。江熠正在讀研究生,每天泡在實驗室,白大褂的袖口總沾著洗不掉的試劑漬,像塊洗不掉的胎記。夏天越來越熱,我卻還是習慣穿長袖,顧客偶爾好奇問起,我就說防曬。他的同學總拿我們的年齡差開玩笑:“江熠,你這是提前體驗老夫老妻的生活啊”“你太太看著比你媽都顯老……”

那天晚上,我翻江熠的手機,看見他和張師妹的聊天記錄。張師妹發了張在圖書館的照片:“師兄,你太太不會介意吧?”江熠的回復是:“她挺好的,不太管我。”我的心沉了下去,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上的疤,是不是因為這些丑陋的疤痕,讓他覺得難以啟齒?

我把手機扔回給他,突然覺得很累。從15歲逃家那天起,我就像只驚弓之鳥,更何況那些關于年齡差的閑言碎語,像附骨之疽,總在我最放松的時候鉆出來。“只是覺得我年紀大拿不出手,是嗎?”我打斷他,扯開衣領,露出肚子上那道像蜈蚣一樣的疤,“就像他們說的,我這種老女人,配不上你?”我豁出去了,既然他覺得我拿不出手,那我就把最丑陋的一面展示給他看。

江熠突然蹲在地上,像只被雨淋濕的大狗狗:“對不起,晚秋。”他哽咽著說,“我有時候看著張師妹,會想起別人說的那些話,我承認我動搖過,不是因為不愛你,是因為我怕保護不好你。”

他說起實驗室的壓力,說起同學背后的議論,說起每次聽到“江熠怎么找了個大8歲的老女人”時,心里那點隱秘的難堪。“可我看到你給念念講故事,看到你對著鏡子涂護手霜,看到你把美容院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好,”他抬起頭,眼睛亮得像初見時,“我才知道,我愛的就是這個你。那個在泥里也能開出花來的你,那個比我勇敢一千倍的你。”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把15歲的事全告訴了他。告訴他繼父的皮帶有多沉,母親的沉默有多冷,告訴他人販子把我堵在火車站時,是個賣水果的大姐救了我,給了我半個蘋果和去市區的車票。“我以為我逃出來了,”我望著窗外的月亮,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可這些疤痕,這些年齡數字,總被人拿來說事。”我擼起袖子,把所有的疤痕都暴露在月光下,“你看,它們一直都在,提醒我有多不堪。”

他從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發頂:“以后有我呢。”他的手臂很長,圈住我時像個安全的結界,“我會一直在。你的疤痕,是你的過去,也是你的一部分,我愛的是全部的你。”他輕輕吻著我手腕上的疤痕,“以后,我們一起面對。”

“媽媽,你看我畫的全家福!”念念舉著畫紙沖進美容院,上面是三個手牽手的小人,在向日葵花田里笑得露出牙齒。她指著畫里我的手腕,畫了一朵小小的花:“老師說,勇敢的人都有勛章。”

我把畫貼在收銀臺后面,旁邊是江熠的博士畢業證,是他特意放大的,說要給我“鎮店”。38歲的我,夏天終于敢穿短袖了,雖然偶爾還是會下意識地想用手擋住手腕,但已經好多了。那道從15歲就跟著我的印記,如今像枚小小的勛章,提醒著我走過的路。那些關于年齡差的議論從未真正消失,只是我學會了不去在意。

江熠來接我時,手里拎著剛買的糖醋排骨。“媽說,讓你明天帶念念回家吃飯,她做了你愛吃的梅子醬。”他握住我的手,輕輕撫摸我手腕上那道淺粉色的疤,“她說以前是她不好,總聽別人瞎說。”

周末帶念念回家時,江熠媽媽穿著碎花圍裙站在玄關,圍裙上沾著面粉,像落了層雪。“進來吧。”她側身讓我們進屋,目光在我手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移開,落在念念身上,“念念長這么高了。”

吃飯時,念念突然指著我碗里的排骨說:“媽媽愛吃帶脆骨的!”我剛要夾給她,江熠媽媽卻先一步把自己碗里的脆骨挑出來,放進我碗里。“吃吧。”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

飯后我要洗碗,她沒攔著。兩個女人站在水槽邊,一個擦碗,一個遞,水流嘩嘩地響,倒比說什么都自然。她突然指著櫥柜里的罐子說:“那是我做的梅子醬,你上次說泡水好喝,帶點回去。”

我接過罐子時,指尖碰到了她的手。她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卻沒像從前那樣躲開,低聲說:“以前……我總想起江熠他姐,覺得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樣。”她頓了頓,水流聲突然顯得很響,“后來江熠跟我說了你小時候的事,我才知道……是我糊涂。那些疤痕,不是你的錯。”

“媽。”我突然喊了一聲,聲音有點抖。

她愣了愣,轉過身去擦碗,肩膀微微聳動:“別跟江熠說我哭了,他那孩子,心細得很。”

回家的路上,月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落在我手腕的疤痕上,也落在江熠白大褂的袖口上——那里沾著點洗不掉的試劑漬,像塊勇敢的勛章。

“江熠,”我笑著說,“我們回家吧。”

他低頭看我,眼睛亮得像盛著星光,手在我頭上輕輕揉了揉:“好,回家。”

原來救贖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是他拉著我走出了黑暗,他那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笑容,像山一樣可靠的肩膀,像溫水一樣柔軟的眼神,都是照亮我生命的光;也是我,讓他在迷茫時,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方向。

那些曾經的傷痕,那些關于年齡的議論,最終都變成了勛章。就像我手里的磨砂膏,磨掉了別人的角質,也磨亮了自己的人生;就像他實驗室的離心機,分離了雜質,也沉淀了我們共同的重量。

我們曾怎樣用力地,愛過這個世界,這些勛章會記得。

下篇:江熠視角——離心機里的光

實驗室的離心機還在轉,嗡嗡的聲響像只被困住的飛蟲。我盯著離心管里分層的液體,藍色的指示燈把白大褂照出冷光,袖口沾著的試劑漬像塊洗不掉的胎記。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晚秋發來的照片:念念舉著滿分的數學試卷,門牙缺了顆,笑起來漏風,配文是“小饞貓要吃糖醋排骨”。

指尖劃過屏幕時,指腹下意識蹭過照片里晚秋挽起袖子的手腕——那里有道淺粉色的疤,是15歲逃家時被鐵門劃的,像條藏在皮膚里的河,淌著她沒說出口的疼。這道疤的位置十年沒變,連帶著她身上那股玫瑰護手霜混著淡淡精油的味道,都和初見那天在公交站臺時一模一樣。

十八歲的夏天,我剛把高考準考證揉成紙團扔進垃圾桶,在微博上刷到她的動態。頭像是片海,文案只有五個字:“雨大,別忘傘。”點進去看,主頁里全是些碎碎念:“今天給顧客做護理,她夸我手法好”“又攢了點錢,快夠交房租了”。我鬼使神差地發了條私信:“姐姐,我剛考完,能請你喝杯冰粥嗎?”

她來的時候穿件米白色連衣裙,站在公交站臺的廣告牌下,風把裙擺吹得鼓鼓的,像只停落的鴿子。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發梢,泛著柔軟的金芒,手腕上那道疤在光里若隱若現。我突然想起生物課本里的向日葵,總朝著有光的地方——而她站在那里,連影子都帶著暖意。

驗孕棒出現兩道紅杠那天,我正在圖書館背單詞。晚秋蒼白著臉說要出去一陣時,我的心一陣刺痛。

“不行!”我抓住她的手,那雙手剛給人做完肩頸按摩,還帶著艾草精油的味道,暖得驚人,“生下來,我娶你。”說這話時,我腦子里閃過的不是父母規劃的“正路”,而是她站在公交站臺遞來酸梅湯的樣子——這樣的人,值得被好好接住。

我爸把我叫到書房,書架第三層擺著我從小到大的獎狀,用紅繩捆成整齊的一摞。最上面那張是小學奧數競賽一等獎,邊角已經泛黃,卻被塑封得嚴嚴實實。“小熠,”他摘下眼鏡擦了擦,“你姐的事,還沒讓你媽緩過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姐姐。20歲那年,她跟著一個染黃毛的男人私奔,三年后被發現浮在江面上,肚子里還懷著三個月的孩子。從那以后,我媽就像變了個人,總說“女孩子要安分”“婚姻要門當戶對”。

“爸,晚秋不是那樣的人。”我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她15歲就從家里逃出來了,一個人打了三份工,比誰都干凈。”

“干凈?”我媽突然沖進書房,手里的抹布摔在書桌上,“一個比你大8歲的女人,沒讀過高中,在那種地方工作,你跟我說干凈?”她的聲音尖利,像劃玻璃的噪音,“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湯!”

我“咚”地跪下去,膝蓋撞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響。“我娶她,跟她年齡、學歷都沒關系。”我抬起頭,看著他們眼里的震驚,“我喜歡她,想跟她過一輩子。”

婚禮辦在城中村的小飯館,紅囍字被風吹得卷了邊。我爸沒來,托人捎了個紅包,里面夾著張紙條:“好自為之。”那四個字的筆跡,和姐姐葬禮那天,他在簽到簿上寫的名字一模一樣,母親來了,但是情緒激動,鬧得很厲害,用完了她這一生的不情愿。晚秋穿件二手婚紗,裙擺上沾著塊洗不掉的油漬,可望著我的時候,眼睛亮得像盛著星星。拜堂時,她突然在我耳邊說:“其實我偷跑出來那天,也下著雨。”

念念出生時難產,護士把她抱出來時,小家伙皺巴巴的,像只小老鼠。林晚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肚子上蓋著塊白布,滲出血跡。我蹲在床邊,握住她的手,突然覺得自己像株被暴雨打蔫的草——原來“我養你們”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這么難。

我開始在課余時間發傳單,周末去給初中生補課,晚上就在昏黃的臺燈下寫作業。她總坐在旁邊給我剝橘子,橘瓣的甜混著她身上的護手霜味,成了那段日子唯一的糖。每月發了工資,我都會往她卡上轉一筆錢,備注寫著“媽給的”。我知道她看見這錢會反胃——繼父的陰影讓她對“施舍”格外敏感。于是我把自己打工的錢混進去,湊成整數轉過去,再跟我媽打電話時,故意說“晚秋把錢存起來了,說要給念念買奶粉”。電話那頭的沉默會短上幾秒,可我更清楚,她會悄悄把這筆錢換成我愛吃的排骨,換成念念的繪本,換成貼在出租屋墻上的全家福。

念念三歲那年夏天,我撞見林晚秋給她洗澡時突然尖叫。女兒背上那塊淺褐色的胎記,像極了她描述過的、繼父燙在她胳膊上的煙疤。她抱著念念縮在墻角,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嘴里反復念叨:“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我第一次聽她完整地講起過去。繼父的皮鞋踩在她手背上的聲音,母親躲在門后啜泣的影子,還有15歲那個凌晨,她揣著攢了半年的零花錢,在火車站長椅上坐了一整夜。“我以為我逃出來了,”她望著窗外的月亮,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可這些東西,怎么都甩不掉。”

我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發頂,才發現自己能做的那么少。我沒法替她擦掉那些疤痕,只能在她做噩夢時,把她摟得緊一點。

讀研究生后,導師總說:“小江啊,你條件這么好,別被家里拖累了。”他女兒張薇是同系的師妹,總找我討論課題,白大褂永遠熨得筆挺,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不像晚秋,手背上總沾著洗不掉的精油。

有次在圖書館,張薇指著我論文里的圖表說:“師兄,這里用熒光標記會更清晰,我爸實驗室有設備,明天帶你去?”她說話時離得很近,發梢掃過我的手背,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

“師兄,你太太是做什么的?”她遞來剛打印好的文獻,突然問。

我握著筆的手頓了頓,鬼使神差地說:“她……在家帶孩子。”說完立刻低下頭,假裝翻文獻。我在撒謊,像個怯懦的小偷——我明明見過她在美容院從早忙到晚,手腕被精油泡得發紅;見過她對著鏡子涂護手霜,盯著指腹的繭子發呆,卻轉身對我笑說“今天賺了不少”。我怎么敢說?我怕別人不懂,這雙手磨出的繭,比任何論文都珍貴。

那天晚上,張薇發來消息:“導師說下周的學術會議帶兩個人,我向他推薦了你。”附帶一個笑臉表情。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回了個“謝謝”,心里卻像塞了團棉花,堵得發慌。

晚秋好像察覺到了什么,沒追問,只是給我泡了杯枸杞茶:“最近看你總熬夜,補補。”她的手指在我太陽穴上打圈,力道剛剛好,是她給顧客做頭部按摩的手法。

“晚秋,”我抓住她的手,“如果……如果我沒遇見你,現在會是什么樣?”

她愣了愣,笑了笑:“可能在實驗室搞研究,可能跟張師妹在一起,過你爸媽希望的日子。”

“那你呢?”

“我?”她低頭攪著杯子里的枸杞,“可能還在美容院打工,攢錢買個小房子,養只貓。”

我突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吸里有她身上的玫瑰香:“對不起。”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拍了拍我的背,像安撫一只犯錯的小狗。可我知道,她手腕的疤又在發燙了,就像每次我讓她受委屈時那樣。

我蹲在地上,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哭了。“晚秋,對不起,”我哽咽著說,“我不是想騙你,我只是……只是太累了。”累到差點忘了,我當初選擇的從來不是一條輕松的路,而是一個值得的人。我說起小時候父母的嚴格,說起面對張薇時的動搖,說起那些不敢對你說的懦弱,“可我現在才明白,那些被她視為‘委屈’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踏實的時光。”

第二天,我拉黑了張薇的微信,把她送的書全捐了出去。去學校找校長時,遇見張薇,她紅著眼圈問:“師兄,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你什么都好,”我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堅定,“只是我要的,你給不了。”我要的不是學術會議上的并肩,而是菜市場里的牽手;不是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而是圍裙上的煙火氣;不是別人眼里的“優秀”,而是林晚。

我帶我媽去了趟晚秋的美容院,讓她親眼看看,晚秋是怎樣用那雙帶著疤的手,贏得顧客的尊重和信賴。“媽,”回家的路上,我握住她的手,“姐姐當年想要的,不就是被人真心疼愛嗎?晚秋也是。”我媽沒說話,只是眼角的皺紋,好像舒展了些。

我第一次沒替晚秋掩飾:“她是我媳婦,是念念的媽,您要是接受不了,以后就別聯系了。”

母親沉默了很久,終于傳來一聲嘆氣:“周末帶孩子回家吧,我買了排骨。”

回家那天,我媽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全是晚秋愛吃的。吃飯時,她突然把帶脆骨的排骨都挑給晚秋:“多吃點,帶孩子辛苦。”晚秋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眼圈慢慢紅了。

飯后我媽拉著晚秋在廚房洗碗,水流嘩嘩地響,偶爾傳來幾句低語。我站在客廳,看著她們的背影,突然覺得鼻子發酸。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姐當年……是我們逼得太緊了。”

那天晚上,我媽把一個鐵皮盒交給晚秋,里面是姐姐的日記。最后一頁寫著:“我只是想找個愛我的人,有錯嗎?”晚秋的手指撫過字跡,突然紅了眼眶:“媽,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媽嘆了口氣,“把對你姐的虧欠,都算在了你的頭上。”

離心機終于停了,實驗室里靜悄悄的。我拿起手機,給晚秋發了條消息:“今晚早點回,買了糖醋排骨,你愛吃的肋排。”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我的白大褂上,像她當年縫在我襯衫袖口的補丁,針腳歪歪扭扭,卻暖得讓人鼻酸。

我知道,父母對我的期待從未消失,只是我終于明白,最好的人生從不是沿著別人畫的線走。是晚秋讓我懂得,那些被歲月磨出的疤,那些在煙火里熬出的暖,那些敢愛敢被愛的勇氣,才是生命里最該握緊的東西。

回家的路上,遠遠看見美容院的燈還亮著。晚秋站在門口等我,穿著米白色的連衣裙,月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像枚溫柔的勛章。念念趴在她肩上睡著了,小嘴里還念叨著“糖醋排骨”。

“回來了?”她笑著走過來,伸手拂去我白大褂上的灰塵,“今天張阿姨說,下次要帶她女兒來做護理,說我手法比連鎖店里的好。”

“那是,我太太可是專業的。”我接過念念,把她抱在懷里,“媽說下周包餃子,讓你早點下班。”

晚秋的眼睛亮了亮,像孩子得到了糖果。我們并肩往家走,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像再也分不開的樣子。

我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年,在公交站臺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個比我大8歲的女人,會成為我生命里的光,照亮我所有迷茫的時刻,讓我明白愛與被愛的滋味,而她手腕上的那道疤,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像我們愛情的勛章,證明著我們曾怎樣用力地,愛過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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