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羽用力點了點頭。
窗沿的陽光漫在林惜夢的發梢上，她緩步走到孩子面前時，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晃了晃。沒有多余的聲響，她很自然地單膝蹲下，視線恰好與洛天羽平齊——指尖觸到他頭發的瞬間，能感覺到那柔軟的發絲在掌心輕輕顫了顫。
“小家伙，”她的聲音比窗外的陽光更暖些，“你好呀。我叫林惜夢，是′學院的老師。”
無論前世還是現在洛天羽都是第一次與一個女子如此接近，洛天羽的睫毛顫了顫，沒敢抬頭，卻悄悄把耳朵豎了起來。
林惜夢的指尖又在他發頂停了停，才繼續說：“以后，就由我來照顧你好不好？要是愿意，你可以……喊我媽媽。”
最后三個字說得很輕，卻像顆小石子落進洛天羽心里，漾開圈溫溫的漣漪。前世的洛天羽自從父母去世之后，他是由爺爺撫養長大的，他并未感受到過父母的關愛，而今生的父母也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為邪魂師死去。當聽到‘媽媽’這個詞的時候，洛天羽愣了愣，雙眼不自覺開始泛紅。然后不自覺喊出了“媽媽！”
林惜夢開心地點了點頭，她站起身后牽住了他的小手，掌心的溫度穩穩地傳過來。“去跟院長婆婆和葉阿姨道個別吧。”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輕得像羽毛。
洛天羽攥了攥她的手指，才慢慢松開手。他走到兩位長輩面前，小身子挺得筆直，認認真真地鞠了個躬“謝謝院長，婆婆和阿姨這長久以來的照顧。”，能聽見身后林欣夢輕輕的呼吸聲。
再被牽起手時，手心好像更暖了些。魂導汽車的引擎發出柔和的嗡鳴，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越來越遠，載著他駛向一個有“媽媽”的新家。
魂導汽車的引擎聲在小別墅門口漸歇，林惜夢先解開安全帶，側過身輕輕推開副駕的車門，聲音溫軟：“到了，小羽。”
微涼的風順著車門縫隙鉆進來，裹著院墻外青草的淡香。洛天羽攥著林惜夢衣角的手指又收緊了些，腳尖剛沾到地面，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座小別墅——米白色的大門嵌在淺灰色墻面上，門廊下還擺著兩盆葉片油亮的綠植，看著格外順眼。他心里悄悄念了句：這就是新家了。
跟著林惜夢走進門時，洛天羽的眼睛忍不住轉了轉。房子里沒有想象中那種晃眼的華麗，墻面是干凈的淺米色，地板擦得能映出窗影，卻處處透著規整——沙發上鋪著柔軟的淺灰毯子，矮柜上擺著個青瓷花瓶，連角落里的書架都碼得整整齊齊，該有的家具一樣不缺，像被人用心焐熱過的空間。
“先在沙發上坐會兒。”林惜夢拍了拍他的后背，指了指客廳中央的沙發，“我去給你做晚飯。”
洛天羽乖乖坐下，沙發的柔軟讓他微微一怔。沒等他再多想，廚房就傳來了水流聲和餐具輕響。沒過多久，飯菜的香氣就漫了出來，勾得他肚子悄悄“咕嚕”了一聲。
林惜夢端著最后一盤菜出來時，正好撞見他抿著唇、偷偷摸肚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快過來吃吧。”
餐桌很快被擺滿，冒著熱氣的排骨湯、金黃的煎蛋、翠綠的青菜……洛天宇坐在小板凳上，看著眼前的飯菜，拿起勺子的手都有些急。自從武魂覺醒后，他的飯量就像被打開了開關，總是很快就餓，此刻聞到香味，胃里早已按捺不住。
“慢慢吃，不夠還有。”林惜夢給他盛了碗湯，看著他小口小口卻停不下來的樣子，眼底的笑意軟得像化開的糖。
沒多大功夫，林惜夢就愣在廚房門口，手里剛洗好的盤子差點沒端穩。她張著嘴，那模樣像是能直接塞下一個雞蛋——餐桌上的空碗已經摞起小半疊，排骨湯連盆底都見了，而洛天宇手里的勺子還沒停，正專注地扒著碗里的米飯，面前的紅燒排骨已經清了兩大盤。
“小……小羽？”她忍不住開口，聲音里還帶著點沒緩過來的驚訝。她早有準備，特意多做了些飯菜，卻沒料到這孩子的飯量能到這個地步。
洛天羽被聲音喚回神，嚼著嘴里的肉抬頭時，才發現林惜夢的表情。他手里的勺子頓了頓，臉頰悄悄泛紅——自己好像確實吃了太多了。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不對勁。武魂覺醒那天起，肚子就像個填不滿的小口袋，一開始只是比別的孩子多吃半碗飯，他沒太在意。可自他修煉《九轉神龍變》和《九轉錯鍛魂訣》后，情況就變了。每次運功結束，丹田處都會升起一股暖烘烘的氣，跟著就是鋪天蓋地的餓，尤其是看見肉類時，那種渴望簡直按捺不住。
“對、對不起，媽媽……”他放下勺子，手指摳著桌沿，“我好像……吃太多了。”
林惜夢這才回過神，連忙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說什么傻話。能吃是好事。”她看著那摞空碗，心里卻暗自盤算——明天得去市場多買些排骨和牛肉才行，這孩子正長身體，可不能缺了營養。
晚飯在溫馨又帶著點“震驚”的氣氛里結束，洛天羽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臉上泛著滿足的紅暈。林惜夢收拾碗筷時，他還想湊過來幫忙，被她笑著按回了沙發：“去坐著歇會兒，我帶你去洗澡。”
浴室里早就放好了溫水，水汽漫上來時帶著淡淡的清香。林惜夢在門外放好干凈的小睡衣，聽見里面嘩啦的水聲，嘴角彎了彎——這孩子洗得還挺認真。等洛天羽裹著浴巾出來，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像只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小奶貓。
“我給你收拾了個房間。”林惜夢牽著他的手往二樓走，推開一扇淺藍色的房門。里面擺著張嶄新的小床，鋪著帶小熊圖案的被褥，床頭柜上還放了盞暖黃色的小臺燈，“以后這就是你的房間啦。”
洛天羽眨眨眼，小手輕輕碰了碰被褥的布料，軟乎乎的。
第二天一早，林惜夢又帶著他去了政務部門。工作人員核對信息后，洛天羽接手了來自已亡父母留下的一筆遺產，就存在專門的賬戶里。簽字的時候，他握著筆的手有點抖，林惜夢在旁邊輕輕按住他的手背，低聲說：“別怕，以后有我呢。”撫養手續的文件被鄭重地收進檔案袋時，陽光正透過窗戶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直到傍晚，坐魂導汽車回家的路上，洛天羽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掠過的街景，眼皮漸漸沉了下來。大概是昨天吃得飽、又折騰了一了天，回到家剛沾到新床的被褥，他就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蜷縮成一團，很快就昏睡了過去，連林惜夢給他蓋被子的動作都沒察覺。
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小臉上還帶著點安心的神色——這大概是他很久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安穩又規律。林惜夢先帶著洛天羽去了紅山學院。報名處的老師見到他們時，笑著和林惜夢打了招呼，又溫柔地問了洛天羽幾個問題。等報道手續都辦好，林惜夢牽著他的手在校園里慢慢走——指著操場說“以后在這里上體育課”，路過教學樓時告訴她“你的教室就在三樓靠窗的位置”，還特意帶他去看了食堂，“這里的紅燒肉做得不錯，以后要是在學校吃飯，可以嘗嘗”。
從學院回來后，林惜夢又拉著他在家附近轉了轉。哪條小路能抄近道去學院，甚至連街角修魂導器的老爺爺手藝好，都一一講給洛天羽聽。她還特意走了一遍從家到學院的路，邊走邊數：“你看，從家門口出發，過兩個路口，再繞過那個有賣糖葫蘆的報亭，就到學院后門了，是不是很近？”
洛天羽一路都乖乖跟著，小腦袋里像有個小本子，把林希夢說的話、走過的路都悄悄記了下來。等走到學院門口時，他看著那扇熟悉的大門，又回頭望了望家的方向，心里忽然就有了底——原來從“家”到“學校”，是這樣一條清晰又溫暖的路。
來到這個世界后，洛天羽心里那片空蕩蕩的角落，正被一點點填滿。以前父母還在時，掌心的溫度是歸屬感；在孤兒院的日子里，院長婆婆遞來的熱粥、葉阿姨縫補的衣角，是歸屬感；而現在，林惜夢喊他“小羽”時的溫柔，新房間里暖黃的燈光，甚至是餐桌上永遠填不滿的飯碗，都成了扎進心里的根。
心里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他不再是孤單一人了。
“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洛天羽對著窗外的月光輕聲說，小拳頭攥得緊緊的。他知道這個世界并不總是安穩，不久的將來深淵入侵，也明白自己覺醒的武魂和修煉的功法，或許正是為了應對未來的風雨。
無論是現在身邊的“媽媽”，還是那些曾給予他溫暖的人，甚至是這個漸漸有了家的感覺的世界——將來若真有危機降臨，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從自己身邊溜走。
這個念頭像顆種子，在心底悄悄發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