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時，暮色已經漫過石階。宋韻傾坐在石桌旁，手里捏著那枚月牙紋徽章，指尖反復摩挲著冰涼的金屬表面，腦海里卻全是裴逸塵的影子。

他遞藥時的溫度，擋在她身前時的背影，還有每次提到影閣時一閃而過的復雜……這些畫面和溶洞里聽到的“臥底”“蛇紋令”反復重疊，像幅錯位的拼圖，怎么也拼不完整。

“在想裴逸塵？”林澤煦端來一碗熱粥，放在她面前，“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影閣成員的話不會錯。”

宋韻傾沒動勺子，反而抬頭看向他：“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他真是臥底，為什么要在影閣第一次襲擊時救我？為什么要提醒我們提防蛇紋男人？”她掰著手指細數，“還有上次在天文臺，他明明有機會拿走星軌鑰，卻故意把鑰匙踢到我腳邊。”

墨羽寒擦拭著劍的手頓了頓：“或許是為了取得信任，放長線釣大魚。”

“那他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宋韻傾搖頭，“影閣的人說，用我的血祭開封印，可他上次明明有機會直接擄走我，卻選擇和我們一起撤退。”她忽然想起裴逸塵的匕首，“而且那把蛇紋匕首，每次靠近影閣成員時都會發燙——如果真是他們的信物，為什么會有排斥反應？”

蘇沐陽放下畫筆，若有所思：“我畫過那把匕首的紋路，和地窖筆記里記載的‘封印咒’很像，倒不像是黑暗符文。”

靈悅萱抱著小雨湊過來：“會不會……他是雙重臥底？就像電視劇里演的，假意投靠影閣，其實是為了查他們的秘密？”

這個猜測讓石桌旁安靜了一瞬。

宋韻傾猛地站起身，月光石手繩在動作中發出微光：“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不行。”林澤煦立刻拉住她，“現在去找他，等于打草驚蛇。如果他真是臥底，你這樣太危險；如果不是，也會讓他察覺到我們的懷疑，反而壞事。”

墨羽寒點頭：“林澤煦說得對。我們可以先不動聲色，觀察他的動向。”

宋韻傾看著院門外的方向，那里曾多次出現裴逸塵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立刻沖出去的沖動——她知道他們說得有道理，可那些揮之不去的疑點像根刺，扎在心里難受得很。

“那把蛇紋匕首。”她忽然開口，“筆記里說，蛇紋令的持有者會被黑暗能量侵蝕，瞳孔在情緒激動時會泛出紅光。下次見到他，我會注意看。”

這是她從月族筆記里找到的細節，也是辨別影閣臥底的關鍵特征。

夜色漸深時，院墻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宋韻傾和林澤煦對視一眼，同時躲到紫藤花架后。墨羽寒則隱入廊下陰影，手按在劍柄上。

一個黑影翻墻而入，落地時的動作很輕，身形輪廓像極了裴逸塵。他沒走向主屋，反而繞到地窖入口附近，蹲下身似乎在檢查什么。月光恰好照在他臉上——正是裴逸塵。

宋韻傾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他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打開后里面是些白色粉末，正小心翼翼地撒在地窖入口周圍。

“是凈化符的粉末。”林澤煦在她耳邊低語，“用來掩蓋能量波動的。”

裴逸塵做完這一切，抬頭望向主屋的方向，眼神里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像是擔憂，又像是掙扎。他沒多做停留，轉身翻墻離開，動作快得像道影子。

宋韻傾從花架后走出來，看著地上的白色粉末，眉頭皺得更緊：“他在幫我們掩蓋地窖的存在？”

這顯然和“臥底”的身份背道而馳。

林澤煦走到她身邊，看著裴逸塵離開的方向：“看來事情比我們想的復雜。”

“不管他是誰，月滿那天總會露出馬腳。”墨羽寒的聲音從廊下傳來，“影閣要在月牙灣動手，他如果真是內應，一定會出現在那里。”

宋韻傾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月光石。她忽然有種預感，裴逸塵的身上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或許比影閣的陰謀更驚人。

夜風掀起她的發絲，耳后的月牙印記輕輕發亮。她望向天邊的月亮，還有三天就是月滿之夜。到那時，所有的疑點、偽裝、秘密，都將在月光下無所遁形。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氣，等待那個揭開謎底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