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攥著剛買的游戲幣沖進抓娃娃店時，玻璃門“叮鈴”一聲輕響，滿屋子的粉色燈光瞬間裹了過來。佩佩和另外兩個女生已經(jīng)占了最里面的機器，看見我們就揮著手里的玩偶朝這邊喊：“小魚！你可算來啦，限量款的兔子還剩最后兩個！”

秦小魚眼睛一亮，拉著我就往那臺機器沖，發(fā)梢上的碎光隨著動作晃來晃去。“凱哥你看，就是那個穿背帶褲的！”她指著玻璃柜里的兔子玩偶，指尖在玻璃上輕輕點了點，“我昨天刷視頻就看見有人曬，據(jù)說爪子特別緊，很好抓！”

我剛把游戲幣投進去，她就湊到我身邊，幾乎整個身子都貼了過來，小聲念叨：“往左一點，再往左……對，就是這個角度！”溫熱的氣息落在我胳膊上，我指尖頓了頓，按按鈕的力道都輕了些。爪子緩緩落下去，穩(wěn)穩(wěn)勾住了兔子的耳朵，可剛提起來沒兩厘米，就突然松了勁，玩偶“咚”地掉回原位。

“哎呀！”秦小魚跺了下腳，腮幫子鼓起來，“怎么回事啊，剛才明明很穩(wěn)的！”佩佩在旁邊笑：“急什么，讓你凱哥多試幾次，男生手穩(wěn)，肯定能抓到。”

我側(cè)頭看她，她正皺著眉盯著機器，鼻尖微微泛紅，像只不服氣的小松鼠。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別急，再來一次。”這次我調(diào)整了角度，盯著爪子的陰影慢慢對準玩偶的重心，按下按鈕時，秦小魚緊張得攥住了我的衣角。爪子再次落下，穩(wěn)穩(wěn)鉗住了兔子的身體，一路提起來，穩(wěn)穩(wěn)放進了出口槽。

“抓到啦！”她歡呼一聲，伸手就把兔子抱在懷里，轉(zhuǎn)身就往我臉上湊了湊，眼睛亮得像裝了星星，“凱哥你也太厲害啦！比視頻里的博主還厲害！”

我剛想說話，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秦明業(yè)的電話。秦小魚的笑容瞬間僵住，拉著我的胳膊往角落躲了躲，小聲說：“完了完了，我爸不會發(fā)現(xiàn)了吧？”

我按下接聽鍵，秦明業(yè)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小凱，資料查得怎么樣了？這邊車間主任說有個參數(shù)想跟你核對下。”我看了眼懷里抱著兔子、一臉緊張的秦小魚，清了清嗓子：“叔叔，我這邊有點卡，可能還得再等會兒，您要是急的話，我先把記的參數(shù)發(fā)您？”

“不用不用，我等你就行，不急。”秦明業(yè)頓了頓，又說，“你別慌，慢慢弄，實在不行我讓司機去接你也行。”掛了電話，秦小魚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我爸沒懷疑。”

可沒過兩分鐘，她的手機也響了，屏幕上跳著“老爸”兩個字。她臉色一變，把手機塞給我：“凱哥你幫我接！就說我在同學(xué)家寫作業(yè)，沒看手機！”我剛接起，就聽見秦明業(yè)的聲音：“小魚，你媽說你沒在家，你去哪了？”

秦小魚在旁邊急得直跺腳，用口型說“同學(xué)家！寫作業(yè)！”我忍著笑：“叔叔，小魚在我旁邊呢，她跟佩佩她們一起寫作業(yè)，剛才沒聽見手機響。”秦明業(yè)“哦”了一聲：“行，那你們好好寫，別玩太久，晚上早點回家。”

掛了電話，我們倆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佩佩走過來打趣：“你們倆這配合，不去演小品可惜了。”秦小魚抱著兔子，拉著我往另一臺機器走：“不管啦，難得出來一次，再抓一個小熊！”

可就在我們剛投完幣時，抓娃娃店的玻璃門又響了，我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秦明業(yè)穿著上午的襯衫，正四處張望，身邊還跟著車間主任。秦小魚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手里的兔子“啪嗒”掉在了地上，小聲說：“完了……這次真的完了。”秦小魚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圓，連掉在地上的兔子玩偶都忘了撿。我趕緊彎腰把兔子抱起來，塞進她懷里，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別慌，有我呢。”

可這話剛說完，秦明業(yè)的目光就掃了過來，先是落在我身上，又移到秦小魚抱著的兔子玩偶上，眉頭慢慢皺了起來。車間主任還在旁邊笑著說：“秦總，您說的那個參數(shù)，要是年輕人不在，咱們要不先……”話沒說完，就看見秦明業(yè)朝我們走過來，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秦小魚拽著我的衣角，慢慢往后退，小聲嘀咕：“怎么辦怎么辦，要不我假裝是來給你送東西的？”我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秦明業(yè)已經(jīng)走到了我們面前，目光在我和秦小魚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落在那個印著抓娃娃店logo的兔子玩偶上，沒說話。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佩佩她們也識趣地往遠處挪了挪，假裝看別的機器。秦小魚咬了咬嘴唇，把兔子往身后藏了藏，小聲說：“爸……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就是……就是佩佩說這家店的玩偶特別可愛，我想給你也抓一個……”說著，還把兔子從身后拿出來，遞到秦明業(yè)面前，“你看，這個兔子跟你上次出差帶回來的那個杯子很像，我想送給你……”

秦明業(yè)盯著兔子看了幾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伸手接過兔子，摸了摸秦小魚的頭：“你這丫頭，騙我還找這么多理由。我跟車間主任過來辦點事，正好路過這，看見門口的車有點像我的，就進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抓著你倆了。”

秦小魚愣了愣，眼睛一下子紅了：“爸，你不生氣啊？”“生氣什么？”秦明業(yè)把兔子還給她，又看了看我，“小凱也不容易，被你拉著一起撒謊。”他頓了頓，又說，“不過話說回來，這兔子抓得還挺好看，比我上次買的那個杯子可愛。”

我趁機說：“叔叔，是我提議出來的，跟小魚沒關(guān)系，我想著查資料也不用太久，就陪她來玩一會兒，等下我馬上回廠里跟您核對參數(shù)。”秦明業(yè)擺了擺手：“不用急，參數(shù)的事明天再說也行。既然來了，就玩一會兒吧，我跟車間主任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zhuǎn)身要走，又回頭對秦小魚說：“別玩太晚，記得把兔子帶回家，我跟你媽也想看看。”秦小魚使勁點頭：“知道啦！謝謝爸！”看著秦明業(yè)和車間主任走出店門，她才松了口氣，抱著兔子蹦了蹦：“我爸也太好了吧！我還以為他要罵我呢！”

佩佩走過來笑著說：“看來叔叔也不是那么古板嘛，還幫你們打圓場。”秦小魚拉著我往另一臺機器走：“既然我爸不生氣，那咱們再抓一個小熊！剛才我看見那個棕色的小熊特別可愛！”

我跟著她走過去，看著她認真盯著機器的樣子，陽光透過玻璃門灑在她身上，連帶著周圍的粉色燈光都變得溫柔起來。她投完幣，回頭朝我笑了笑：“凱哥，這次咱們一起抓，我來指揮，你按按鈕！”

我點點頭，看著她伸出手指著屏幕：“往右一點，再往右……對，就是這里！”指尖落下的瞬間，我忽然覺得，比起車間里的參數(shù)和算法，這樣陪著她抓玩偶的時光，好像更讓人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