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夜目光呆滯。

眼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就連名字也十分相近的小男孩，怎么能那么像小時候自己。甚至，剛才他又在男孩身上發現了其他一些細微的特征，竟然也和自己的身體一一對上了。

但，王七夜很肯定，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現在的這個地方，也沒有這個畫面。

巧合么？

不太像。

難道是某一世的自己？還是說這老頭在整蠱他？

王七夜狐疑的目光在小孩和老頭的臉上來回掃著。

老頭巫大依舊沒給王七夜任何解釋，而是對著小孩王七耐心地說道：“對的，用心，用你的心去觀察，用你的心去看，別用你的眼睛。”

“可我不會用心。”說完，小男孩皺著眉，小臉耷拉著，似乎正在想著怎么用心。

突然，他眼珠一轉，喜笑顏開，說道：“我知道了！”

然后，只見小孩王七雙手抓著自己心口邊上的胸肌，捏著上下抖了抖，期待地問道：“是這樣用心么？”

“噗～～”

王七夜惡寒，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小男孩突然抖機靈的模樣，他媽的，竟然也和前世小時候的自己沒有差別。

王七夜之所以這么肯定，是因為——

上一世的父母有記錄美好生活的“惡習”。

這些記錄里，有許多王七夜小時的“臭事”，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這些“臭事”，還會時不時的被父母們翻出來反復“鞭尸”，類似的情形，他看過不下百遍，每一次重溫，都能讓王七夜升起一陣惡寒，就像現在這樣。

雖然具體細節上有稍微一點點的區別，但整體情形是大差不差的。

也正是有這些“臭事”記錄在，王七夜對前世自己小時候是什么德行可是了如指掌的。

這老頭絕對有問題，就算是幻境，人的模樣可能幻化的一樣，可是所有方面怎么可能幾乎都對的上？

除非這老頭研究過自己？而且還是重點研究過上一世的自己。

至于為什么不是這一世，那是因為——他是帶著前世記憶穿越重生的。

雖然這一世的父母同樣有喜好記錄的惡習，但是因為自己帶著記憶和經驗的緣故，這一世的他從小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類似的情形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

想到這里，王七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但老頭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老頭有問題，有大問題。

老頭根本不看王七夜，而是耐心地對著小孩王七說道：“小王七啊，不要著急，你遲早會長大的，長大了你就知道怎么用心去看，怎么用心去做。”

“聽起來好難的樣子。”小孩王七小臉皺了起來，沮喪地說道：

“但是我能長大么？你說過，我們是一群突然出現的人，這里沒有時間，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這樣怎么才能長大呢？”

“會的，那一天不遠了。”

“不遠是多久？”

“就是不遠的樣子！”

王七：“……”

王七夜：“……”

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值貪玩的年紀，耐心有限的很，沒有在同一個問題上糾纏許久，馬上換了個話題，“巫大，你還是給我們上課吧！”

“你是這億萬大山里最厲害的人，也是唯一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族人都說，你年輕的時候去過山外，這次課上你給我們講講山外的事吧！”

說完，小孩王七也不管老頭巫大同不同意，對著老頭身后伸手一揮，喊道：

“盤古、伏羲、大家，你們都過來吧，巫大要講故事了。”

“創世神培訓班又開課啦！”

王七夜懵逼，創世神培訓班？好大的口氣，還有這名字，是惡搞么？

隨著男孩話音的落下，男孩之前出來的地方，黑暗散去，一群小孩烏泱泱地出現在王七夜的視野中，歡快地跑了過來。

“巫大～”

“巫大～”

“講故事，我們要聽故事。”

“上課上課上課啦～～”

這群小孩各種長相都有，有的人首蛇身，有的長著犄角，有人3頭六臂，還有的干脆就是動物甚至神獸的模樣。

當這群長相怪異的小孩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王七夜的眼珠子幾乎都突了出來，有這么夸張么？

“好好好，既然你們要聽，那我就給你們講，正好有些事，新來的朋友也想知道。”

王七夜心頭一動。他知道老頭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倒要看看這個老頭到底在搞的什么鬼。

“新來的朋友？”

“在哪呢？”

“在哪呢？”

后面過來的小孩興奮起來，好奇地四下張望，但就算王七夜這么大個活人拿著手在他們眼前使勁地晃來晃去，甚至大喊大叫，這些小鬼依舊一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樣子。

“巫大騙人，根本沒有人嘛～”小孩們紛紛表示。

王七夜面色沉了下來，這些小鬼應該不是裝的，這么看來這里只有那個老頭能看見自己。

正當王七夜想走近些，看看老頭是不是真人的時候，正喝著東西的老頭巫大，突然對著嘴邊的小碗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小碗中黑色液體泛起了漣漪，一股無形的波動順著漣漪傳到王七夜身上，緊接著，王七夜就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身體，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王七夜大驚失色，驚恐地看著老頭巫大。

“別管他了，他沒有你們乖。”老頭嘴角翹了翹。

王七夜一頭黑線。

老頭放下手中的碗，轉頭看著面前的小鬼們，也沒有和他們解釋新來的朋友在哪，而是一副慈愛地說道：“講故事前，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知道什么力量最強大么？”

“我知道，我知道，是力氣。”一個頂著毛茸茸小腦袋的小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盤古，錯了，是速度。”有人還糾正。

“不對不對，是火，火能燒滅萬物。”有小孩反對。

“我的水能澆滅你的火。”還有小孩不屑。

“你們都不對，明明是……”

小孩們嘰嘰喳喳爭論不休。

“巫大，你快告訴我們到底是什么力量最強大？”有小孩開始向老頭巫大求證。

“快點快點，告訴我們，是不是……”

“王七，你怎么不說話？”面對其他小孩的問話，巫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小孩王七問道。

那些小孩在七嘴八舌的時候，小孩王七竟然一聲不吭，就連王七夜也奇怪地看過來。

如果這老頭真研究過自己，按照自己小時的人設，這個時候，王七這小子不應該這么安靜才對。

下一刻，

只見小孩王七，一手撓著屁股，一手撓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

“巫大，我覺得是因和果，如果有因了，盤古就能修煉，再有果了，他的力氣就會因為修煉繼續變大，巫大，你說過，力氣變大后，就能開天辟地，要是能開天劈地，也許就能劈開這些大山，這樣我們就都能走出去了。”

小孩王七的話讓王七夜臉色發黑。

看看這小鬼說了什么，還盤古，還開天辟地，越來越荒唐了。

但聯系到他們之前說的“創世神培訓班”，和其中一些小孩奇葩的長相，王七夜突地心頭一動。

難道他說的真是盤古大佬？

王七夜狐疑地往人群中那個叫盤古的小孩看去，小孩虎頭虎腦的，光著膀子，圍在腰間的獸皮上插了一把小斧頭。他雖然沒見過盤古，但是從造型上判斷，倒是有那么幾分相像。

而盤古的邊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人首蛇身的小孩，男孩胸前掛著一個八卦盤，女孩身上更是掛滿了五色神石，像極了傳說中伏羲和女媧兩尊大神的模樣。

還有其他一些小孩身上的特征，都和自己知道的那些傳說中創世大佬的造型有些類似。

這讓王七夜泛起了嘀咕。

之前這群小鬼說到“盤古”、“伏羲”這些名字的時候，他原本沒在意，只是以為同音或者自己聽岔了。

但是，當這名字與力量以及開天辟地這些都串起來的時候，這由不得他產生了這樣的聯想。

畢竟“盤古”“伏羲”這種名字，不管是前世和后世，真沒人敢真的把它們當作做自己的名字，頂多也就是擦個邊。

老頭巫大摸了摸王七的腦袋，說道：

“你們說的都對，也都不對，不過要聽故事是王七提出來的，他又提到了因果，而且新來的朋友也和這件事有關，那我就給你講個因果監查者的故事吧。”

小孩們聽到老頭又提到了“新朋友”，又狐疑地四下看了看，但依舊沒有發現老頭口里的新朋友在哪。

老頭巫大喝了口碗中不知名的黑色液體，目光飄向了遠方的深空，“很久很久以后……”

老頭巫大剛開了頭，這群小孩又吵了起來。

“巫大，為什么不是很久很久以前？”

“笨啊，巫大不是說過，因為我們沒以前啊。”

“我怎么不知道巫大說過？”

“因為你是后來才突然出現的，出現的那一刻，你要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的話就算給你說千萬遍，你還是記不住！”

“為什么我們沒以前？是因為我們是一群沒有因的人么？”

“對的，我們都是一群沒有因的人。”

王七夜看到這群小孩又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臉色一黑。熊孩子什么的他最討厭了。

但這些小孩再次提到了他們是一群同樣沒有因的人，倒是引起了王七夜的注意。

“好了，別再插話了，還想不想聽，不想聽的話我不說了。”老頭巫大嘴角抽搐，端著碗沉了沉，板著臉嚇唬起來，見到小鬼們紛漸漸安分后，才繼續說道：

“很久很久以后，這一方空間也會誕生無數世界。”

“巫大巫大，什么是世界？”

其他小孩剛安靜下來，小孩王七又突然冒頭。

老頭巫大臉色一板。

小孩連忙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老頭還是替他解釋了一嘴:

“每個人心里的世界都不一樣，它可能是你們所能看見的一切，也可能包含了你看不見的地方。一粒塵土、一滴水都可能是一方世界。”

老頭巫大神棍式樣的說話方式，讓在一旁聽著的王七夜很不自在，但還好，這個老頭似乎終于進入正題了。

“然而，這些無端顯現的世界同樣脆弱易逝，它們的誕生毫無根基，為終結這種無序生滅。”

“你們會走出這片大山帶回來無數規則。”

“第一個走出大山的人會帶回來因果，他會訂立鐵則：【湮滅需溯其因，創生必依其律】”

“至此，世界因果之鏈規則初成。”

“可是他獨掌權柄，規則漸成了他的枷鎖。”

“億萬世界的負累，讓這些世界的因果如荊棘纏縛在他的身上——“

“他的每縷呼吸都會皆牽動一個世界的存亡，舉手投足俱釀成無數世界的死劫。”

“為破此局，他拉伸因果為長線，命之曰【緣線】，也就是時間，給這些世界的滅亡帶來了緩沖。”

“然【緣線】僵直，諸界如提線木偶般缺少變化，容易斷裂，于是他又創造了【運】。”

“【運】如野馬沖撞【緣線】，牽引因果通向萬千變化。”

“終成【因緣命運果】”。

“盡管如此，隨著世界越來越多，檢察者被荊棘反噬得更劇烈了。”

“后來，監察者剜裂自身神魂為九，化為萬界基石……。”

“……這才有了因起緣牽，命隨運定，終有果結，這就是因緣命運果！”

隨著老頭巫大的一點點道來，王七夜明白了老頭說的是什么故事。

就是一個有人將來會創立因果規則的故事。

但這個故事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下一刻，

王七夜心頭一動，老頭說的這些因果難道和因字牌有著什么聯系？

老頭說完，周遭景象又發生了變化，回到了之前的四周碎石浮的模樣樣子。

看著恢復了清凈的空間，王七夜竟然一時無法適應。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可以動了。

老頭說道：“因為沒有因，所以我們沒有任何未來，這些孩子第一個走出大山的給大家帶回來了因果。”

“也是他后來創立了因果鐵則。”

“有了這個鐵則，孩子們一個個走出了大山，他們在一個個世界里留下創世的神話。”

“說道這里，我猜你已經知道了，王七就是第一個走出大山的人，而他就是你，或者說你只是他留下的其中一份神魂，或者說唯一存下來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