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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下黑手

金黃的落葉如同厚毯般鋪滿了測試大廳前的臺階,深秋的氣息彌漫。在這肅穆而緊張的氛圍中,桑落的身影被引至那決定命運的水晶球前。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模擬帶來的先知感,將手掌穩穩貼上冰涼的水晶球表面。

在人群后方不起眼的角落,薇薇安·艾瑟爾隨意地倚著一根廊柱,蜜金色的長發松松挽著,碧綠的眼眸帶著一絲慵懶的興味,仿佛在觀賞一場有趣的戲劇。

嗡——!

刺目的藍白色電光、威嚴的雷蛟虛影、熾烈的火鳳、呼嘯的風旋……接連在水晶球內爆發、顯現!

“啪嗒!”

監考導師手中記錄學員信息的硬木板失手掉落在地。那位白發蒼蒼的老導師嘴唇哆嗦著,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變調:

“雷、雷系超等!火系超等!水系中等!風系中等!!!”他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著桑落。

玉蘭大陸歷史上第二位雙系超等的天才!只要此子不夭折,光明教廷未來千年的榮光幾乎有了保障!

想到此處,老導師強行壓下心頭的狂喜與對教廷未來的憧憬,迅速恢復了表面的威嚴。他深吸一口氣,竟罕見地對一個孩子微微躬身,右手前伸,做出了一個鄭重的“請”姿:“請隨我來,進行精神力測試。”

人群瞬間沸騰!貴族們看向桑落的目光充滿了震驚與貪婪。角落里的薇薇安卻只是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仿佛看到了一件意料之中的小事,甚至覺得這“熱鬧”有點意思。

桑落面色平靜地步入刻畫著繁復魔紋的法陣中央,挺直脊背站定。無形的精神威壓如同潮水,一波強過一波地沖擊著他的意識壁壘。

半個小時過去,他的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又一個半小時過去,法陣威壓再次提升,他的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終于,在精神威壓持續了整整一百二十分鐘后,桑落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達到了測試法陣的極限,單膝跪地——并非崩潰,而是完成了測試。

主持測試的禿頂老者紅光滿面,激動得手都在抖。又一個絕世天才在他手中誕生!他洪亮的聲音響徹大廳:

“精神力強度:同齡人標準值的六十倍!精神力等級:超等!元素親和力綜合評定:超等!!!”

嘩——!

整個測試大廳瞬間被巨大的聲浪淹沒!六十倍的精神力!雙系超等元素親和!這簡直是神話再現!

周圍那些原本矜持的貴族們,看向桑落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震驚、探究與難以掩飾的敬畏。元素親和力超等意味著超凡的修煉速度,而六十倍的恐怖精神力則無聲地宣告著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驚人底蘊——這絕非普通平民家庭能孕育的苗子!

“桑落·格雷特!”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喧嘩。曾在烏山鎮見過的白袍中年人,帶著篤定的笑容排開眾人走上前。他從懷中珍重地取出一封燙著金邊、散發魔法波動的紅色信件。

“恩斯特學院,誠摯邀請你加入!”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玉蘭第一魔法學院的絕對權威,“相信恩斯特能為你鋪就通往巔峰的道路!”

白袍人一出,其他招生人員瞬間偃旗息鼓,無人敢與第一學院爭鋒。

桑落微微欠身,雙手接過信件,姿態從容:“深感榮幸,能加入恩斯特是我的榮耀。”他的沉穩遠超外表年齡。

白袍人點頭:“你的信息會上報學院。務必于明年二月九日前抵達報到。入學后需基礎復測,此信為憑證,妥善保管。”

“希爾曼叔叔,林雷,我們走吧!”。”桑落將信件收好,準備離開。

經過薇薇安身邊時,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替桑落整理了一下剛才測試時微亂的衣領,動作親昵得像個體貼的長姐。

她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拂過桑落頸側,碧眸中笑意更深,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低語:“雙系超等?六十倍精神力?小桑落,藏得挺深呀。姐姐差點都被你騙過去了呢。”那語氣帶著戲謔,仿佛在說“你這點小把戲我看穿了哦”,全然沒有半分旁人那種震驚到失態的模樣。

林雷這時才注意到薇薇安,他立刻抓住桑落的衣袖,興奮地奶聲奶氣道:“落哥!你真厲害!明年我也要測試!”

桑落壓下被薇薇安調侃的微妙感,低頭溫和地撫了撫林雷的短發:“嗯,明年我陪你來,等著你做我學弟。”

桑落停下,溫和地撫了撫林雷柔軟的短發,鼓勵道:“好,明年此時,我定陪你來。等著你做我的學弟。”

薇薇安站在一旁,看著這“兄友弟恭”的一幕,碧綠的眼眸微微彎起,如同月牙,里面盛滿了純粹看戲的愉悅光芒。

———

時光荏苒,又是一年夏日。

正在冥想的桑落睜開眼,

只見一頭足有兩層樓高的龐然大物離開了烏山鎮——迅猛龍!那長達二三十米的恐怖身軀,每一次移動都帶起地面的劇烈震動!

桑落眼神一凝,迅速閃入一處預先準備好的隱蔽角落,飛快地套上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整個人瞬間與陰影融為一體,如同一個潛伏的幽靈。他收斂氣息,靜靜地蟄伏著,等待著獵物的靠近。

地面震顫得越來越厲害,伴隨著迅猛龍沉重的呼吸聲,一個身披魔法袍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正站在迅猛龍寬闊的背脊上。

“哈哈!德佩洛影鉆!我整整尋找了十年的德佩洛影鉆!”魔法師狂喜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帶著一絲扭曲的得意和貪婪。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塊散發著幽暗光澤的奇異礦石,“海曼斯!等我把它完美嵌合進我的法杖……我看你這次還拿什么跟我斗!哈哈哈……”

就是現在!

桑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殺機畢露。他藏在斗篷下的雙手早已完成了復雜的印訣,體內積蓄已久的、融合了圣域斗氣與九級魔力的狂暴能量瞬間被點燃!

“雷龍舞!”

隨著一聲低沉卻充滿毀滅氣息的輕喝,三條由純粹雷霆之力構成的、長達數十米的猙獰雷蛟憑空出現!它們翻滾著、嘶吼著,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狂暴氣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那沉浸在狂喜中的魔法師!

快!太快了!這一擊蓄謀已久,時機刁鉆到了極致!

神秘魔法師臉上的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凝固,只覺眼前藍白光芒一閃,半邊身體就被那恐怖的雷龍卷中!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間爆發,如同無數把高壓電刃瘋狂切割!

“呃啊——!”凄厲的慘叫僅僅持續了半秒,便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霆轟鳴中。他的身軀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撕扯開來!

“吼——!!!”

座下的迅猛龍瞬間感受到了主人的死亡,發出震徹山林的痛苦與暴怒的咆哮!

“...誰?!”魔法師殘留的頭顱發出最后一聲模糊的驚怒質問。然而回答他的,是桑落冷酷無情的第二擊!

“雷龍舞!”

又是一道縮小卻更加凝練的雷光之龍,如同精準的狙擊子彈,瞬間洞穿了那顆頭顱!將其徹底化為焦炭!前后不過數息之間,這位實力不俗的神秘魔法師,便已身首異處,死得不能再死!

“吼!!!”迅猛龍的仇恨徹底被點燃,猩紅的雙眼鎖定了桑落藏身的陰影!它龐大的身軀猛地轉向,粗壯的尾巴帶著萬鈞之力橫掃而來!

桑落的身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面對這頭暴怒的七級魔獸,他反而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對那個魔法師下手還要顧忌別損壞了珍貴的德佩洛影鉆,束手束腳。但對這頭畜生,他可沒有半分顧忌!

他毫不猶豫地調動起全身魔力,雙手高舉,口中吟誦出古老而晦澀的咒文。天空驟然變色!濃厚的烏云憑空匯聚,沉悶的雷聲在云層深處滾動、醞釀!

“雷霆之怒!”

轟咔——!!!

一道水桶粗細、刺目欲盲的恐怖雷柱,仿佛連接了天與地,帶著審判般的威勢,精準無比地從天而降,狠狠劈在迅猛龍那碩大的頭顱之上!

“嗷嗚……”迅猛龍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間摧毀了它的大腦和生機,連慘叫都只發出一半,便轟然倒地,激起漫天煙塵,空氣中彌漫開刺鼻的焦糊味。

桑落身影一閃,輕盈地落在迅猛龍的尸體旁。他動作麻利地掏出匕首,精準地挖出那顆價值不菲的七級魔核,又迅速從魔法師殘破的衣袍里搜出那塊引發殺身之禍的“德佩洛影鉆”以及其他幾樣值錢物品,一股腦塞進準備好的袋子里。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山間一片狼藉的戰場,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雷霆氣息和血腥味。

———

深夜桑落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回到烏山鎮他租住的那間小屋外。

濃重的血腥味和雷霆的焦糊氣息早已被他用魔法驅散,但那股殺戮后的冷冽氣場尚未完全平復。他輕輕推開房門,動作卻猛地一頓。

屋內沒有點燈,只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勾勒出桌椅的輪廓。

而在那朦朧的光影中,薇薇安·艾瑟爾正安靜地坐在唯一一把還算完好的木椅上,閉目養神。

她蜜金色的長發在月光下流淌著柔和的光澤,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整個人仿佛一尊靜謐的月光雕像。

桑落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全身肌肉下意識地繃緊。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似乎感應到他的歸來,薇薇安緩緩睜開了那雙碧綠的眼眸。

清澈的眸光在黑暗中如同寧靜的湖泊,精準地落在桑落身上。她的鼻子微不可察地輕輕嗅了嗅,唇角隨即勾起一抹了然又帶著點玩味的弧度。

“嗯。”她只是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仿佛在確認他平安歸來這件事本身,至于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似乎并不在意。

桑落緊繃的神經并未因她平淡的反應而放松,他反手輕輕合上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還沒休息?”

薇薇安沒有回答他無聊的問題,她的視線仿佛能穿透桑落身上那件普通的外袍,落在他懷里那個鼓鼓囊囊、裝著戰利品的袋子上。

她優雅地站起身,蓮步輕移,無聲地走到桑落面前,帶來一陣淡淡的、如同雨后森林般的清新氣息。

她微微傾身,湊近桑落,那雙碧眸帶著洞悉一切的笑意,在他頸側和肩頭輕輕掃過,仿佛在檢查他有沒有受傷——或者說,在欣賞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戰斗的“成果”。她的手指沒有觸碰他,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玩得挺盡興?”她輕聲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慵懶的調侃,仿佛在談論一場無關緊要的游戲,“動靜不小呢,連姐姐這里都感覺到‘熱鬧’了。”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芬蘭王都的方向,那里恐怕正因為禁忌魔法的余波而雞飛狗跳。

桑落抿了抿唇,沒有接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薇薇安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她站直身體,伸出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掌心向上,姿態理所當然,仿佛在索要一件本就屬于她的東西。

“那顆小石頭,”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眼神卻依舊溫和,“拿來。”

桑落瞳孔微縮。德佩洛影鉆!她果然知道!他瞬間明白了她為何深夜在此等候。心中警鈴大作,但面對她深不可測的實力,任何反抗都顯得徒勞。他沉默地從懷里掏出那個粗糙的袋子,解開系繩,露出里面那塊散發著幽暗光澤、仿佛能吸收光線的奇異礦石——德佩洛影鉆。

薇薇安的目光落在影鉆上,碧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她沒有立刻去拿,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桑落臉上那極力掩飾卻仍能窺見的不甘和警惕,仿佛覺得很有趣。

“緊張什么?”她輕笑一聲,指尖終于動了,輕輕拈起那塊珍貴的影鉆。冰涼的礦石在她瑩白的指尖轉動,月光下折射出深邃迷人的暗芒。“姐姐只是借來看看,又不是要搶你的。”她將影鉆舉到眼前,仔細端詳著它的紋理和內部蘊含的奇異能量波動,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借本書。

“過幾日就還你。”她終于將目光從影鉆上移開,重新看向桑落,碧綠的眸子里帶著一種近乎承諾的篤定,卻又讓人捉摸不透這承諾背后是否有別的含義。說完,她不再停留,仿佛深夜造訪的目的已經達成。她握著影鉆,轉身走向里間,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后的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叮囑:

“記得把身上的血腥氣洗干凈點,小家伙,姐姐的鼻子可是很靈的。”

桑落站在原地,看著薇薇安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和那個只剩下迅猛龍魔核和一些金幣的袋子,一股憋屈感油然而生。他辛苦獵殺,冒著風險,結果最珍貴的戰利品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借”走了?而且,她說的“過幾日”,到底是幾日?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只覺得這位“姐姐”,比想象中還要麻煩和難纏百倍。

禁忌魔法的威能令芬蘭王國惶惶不安,而始作俑者桑落,此刻正郁悶地走向水盆,準備清洗掉那并不存在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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