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賀知松想出聲反駁她,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是啊,就在一個時辰前,他將自己唯一的兒子從族譜中除名了,賀蘊齊與他與賀家再無干系了……
賀知松的目光黯淡下去,隨即又燃起希望來,他上前抓住賀蘊齊的手,激動道:“蘊齊!爹的好兒子!沒關系,爹回去給你加上,還是一樣的,你還是我賀家嫡子!”
賀蘊齊嫌惡地甩開他的手,冷聲道:“誰稀罕進你賀氏族譜?我還要多謝你將我從族譜中除名,不然每每想起我是你的兒子,我都覺得惡心!當初你偏寵朱氏母子,將我娘逼死還不讓她入族譜,讓我在賀府中卑微求生十余載,若非我裝作流連花叢不學無術,讓朱氏認為我沒有威脅,我怕是早就與我娘團聚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偽君子,如今還有臉來與我談父子情分,你配嗎?”
賀蘊齊字字誅心,罵得賀知松啞口無言。
賀蘊齊越過他向陛下和薛扶凜行了一禮答謝道:“今日雖是因科舉之事揭露了朱氏的真面目,但我仍要感謝陛下與玉容將軍,因為你們我才能有今日,為我娘申冤”賀蘊齊跪下,再次行了一個大禮。
傅延有些調侃的開口道:“此事朕也是個看客,你真正該謝的應該是玉容將軍吧”他轉頭看了看薛扶凜問道:“是吧?扶凜。”他可沒聽漏剛剛薛扶凜喊的那句蘊齊哥哥。
薛扶凜對著傅延笑笑“既然陛下都這么說了,那我就收下這道謝啦。”
“蘊齊哥哥快去收拾收拾吧,你如今是狀元郎,等會可是要游街的,記得只準接苓霜的香囊,不許接其他娘子的香囊哦。”
賀蘊齊無奈笑笑,隨后轉身出了大殿。
此刻殿中只剩下皇帝和薛扶凜,傅延故作嚴肅道:“給朕說說吧,朕親封的玉容將軍。”
薛扶凜立馬認慫“姐夫,我錯了……”
“誒,別”傅延立馬抬手制止,“有事時姐夫,無事時陛下,朕不吃你這招。”
薛扶凜仍舊笑道:“好吧,姐夫,我知錯。”
“那就從實招來,你做這一切是為了賀蘊齊?”
“不全是”薛扶凜便將來龍去脈說給了傅延聽。
“總之就是,我在過程中知道了朱尋珍泄題的事,便將計就計把這件事揭發了出來,此事一出既解決了姐夫擔憂之事,朱尚書也再不能偏袒朱尋珍,蘊齊哥哥也能為朱伯母報仇了。”
薛扶凜說完后看了看傅延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夫,你生氣了嗎?”
傅延無奈的看她一眼才緩緩開口道:”朕沒生氣,無論你的出發點是因為什么,但你確實兌現了你最初答應朕的,幫朕解決了科舉之事,這于朕、于赤國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他又嘆了口氣接著道:”此事過幾日便會傳出去,近幾年因泄題而當上官的人不少,現如今要將這些蛀蟲拔出,怕是會令朝堂動蕩,嚴重些或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你說朕查還是不查?”
薛扶凜自然知道傅延的顧慮,開口道:“自然要查,但陛下不必憂心,這么做雖工程量大了些,但也是為了赤國的繁榮昌盛著想,況且那些用不正當手段而當上官的人,必定沒什么能力,陛下你肯定沒重用他們吧?”
傅延挑了挑眉,近些年確實沒怎么提拔人才。
“所以都是些小官,他們翻不起什么風浪,即便與一些大官有所勾結,那就正好將他們連根拔除,我相信我們赤國朝堂還是比較清明的。”
傅延點點頭,的確如此,有權力的重臣都是為官多年他信任的老臣了,那些剛做官沒幾年的暫時還沒機會嶄露頭角。
“若是陛下信任,也可將此事交與我去做,最近還算安穩,我無用武之處,亦愿意為陛下在此事上分憂的!”
傅延白她一眼“你是真不怕史臣彈劾,都管到文官的頭上了,你把這些事做了那他們做什么?每月領的俸祿可不是讓他們白拿的,況且你剛干了件這么大的事,賞賜少不了你的,朕也給你休休假,自己出去放松放松吧。”
自為官后,她已許久沒出去游玩了,正巧此次可以于苓霜一同出去,薛扶凜雙眼都在放光“多謝陛下!陛下果真知道我最想要什么!”還有什么比休假更好的事嗎?
答案是沒有!
薛扶凜便想轉身告退將此事告訴苓霜,忽又想到“那陛下你打算派誰去啊?”這事雖有些得罪人,但卻是件好差事,做好了回來必定是會被重賞的。
傅延睨了薛扶凜一眼,挪揄道:“自然是派你的蘊齊哥哥還有此次科舉的榜眼探花一起,此三人都是有才之人,朕打算好好培養他們,況且他們初入官場,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
“陛下好謀劃!”薛扶凜拍馬屁道:“那臣就先行告退啦。”
薛扶凜轉身剛走出沒幾步,便聽見身后傅延劇烈咳嗽了起來,她連忙回身。
見傅延咳得已經彎了腰,她連忙給他倒了杯茶,向外喊人。
傅延咳了好一會才停下,捂口的絹帕也染上了血。
薛扶凜驚呼道:“姐夫,你怎么又咳血了?是不是病又嚴重了,阿姐可知道了?”薛扶凜有些焦急,光是她都看到傅延咳血好幾回了,平日里還不知有多嚴重。
“李公公!快來!”
李德在薛扶凜先前喊人時便跑去拿藥了,此時跑近,趕忙為傅延喂了顆藥。
“陛下,喝點茶水……”李德一路跑來說話還有些喘。
“李公公,陛下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咳疾越發嚴重了?”
李德還未說話,旁邊便響起另一道聲音。
“無甚大礙,大抵是因為今日的事給氣著了”傅延剛咳嗽完此刻面色卻不是漲紅而是蒼白,怎么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陛下,我覺得還是注意一些的好,不若我為你在民間尋些神醫進來?”薛扶凜仍是不信。
傅延無奈笑道:“多謝扶凜為朕操心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若真有事還有宮里的太醫呢,無礙的。”
薛扶凜仍有些不死心“陛下若有需要必與我說說,我在外行走見過許多能人異士。”
傅延出生在皇家,皇家中的親情多少都帶著利益,摻雜著爾虞我詐,直到遇見了薛扶清,遇見了薛家的人,他才真正感受到了純粹的親情,不摻雜任何利益的關心。
這也是他為何這么寵著薛扶凜的原因,為何放任薛家出三位武將的原因,他是真的把他們當成家人。
傅延的目光里帶了幾分長輩看小輩的溫情“知道了,扶凜快回去吧。”
薛扶凜沒辦法這才行禮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