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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朱砂劫·焚盡永淵

血翼垂天,焚滅八荒。

不再是翼,而是兩片撕裂蒼穹的、燃燒著九幽血獄的垂天之云。暗紅的筋絡在粘稠如巖漿的血焰中虬結賁張,每一次無聲的扇動,都卷起毀滅的風暴,將沉淵閣殘存的、亙古的冰冷與死寂徹底點燃、蒸發。空氣不再是空氣,而是沸騰的、裹挾著硫磺、血腥與靈魂灰燼的灼熱流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燒紅的鐵砂。

黎霜懸浮于這毀滅風暴的中心。

素色早已焚盡,蒼白的身軀上,暗青色的經絡如同活物般搏動、蔓延,每一次搏動都泵出更洶涌的血焰,注入身后那對焚滅之翼。心口正中,那枚暗青色的“心種”符印,已不再是炭核,而是一輪沉入深淵的血色烈陽!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空間不堪重負的、細微的湮滅波紋。深寒的眸子徹底化為燃燒的血淵,眼白與瞳孔的界限消失,只有純粹的、吞噬光線的黑暗底色上,兩點焚盡萬物的血色冥火在跳躍。

痛?不。

是載體正在被力量本身同化、重塑。

是“黎霜”這個存在,正被幽冥血焰鍛造成一柄純粹的、只為焚滅而生的……兇兵。

她的視線,穿透沸騰扭曲的灼熱氣浪,如同兩道凝固的焚世血矛,死死釘在蕭絕身上。那個男人,胸口碗口大的貫穿傷依舊猙獰,暗金色的血液如同熔融的金屬,緩緩滴落,在腳下化為不斷擴散的死灰色腐蝕痕跡。玄色蟒袍的碎片在高溫中蜷曲碳化,露出其下蒼白卻如同冷玉雕琢的肌理。他嘴角噙著一縷暗金血線,俊美無俗的臉上,沒有絲毫痛楚,只有一種近乎病態的、被極致力量撕裂又饜足的瘋狂。血玉扳指在他指間流轉著妖異的光,映著那雙鳳眸深處,比幽冥血焰更加幽邃的、名為“深淵”的興奮。

“蕭——絕——!!!”

尖嘯撕裂了瀕臨崩潰的空間。那不是聲音,是純粹的、由滔天恨意與毀滅意志凝聚的沖擊波!黎霜身后的血翼,帶著焚盡時空的決絕,不再受任何滯礙,如同兩片燃燒的末日天穹,朝著下方那個嘴角帶血、眼神卻燃燒著更熾烈火焰的身影……悍然拍落!

焚滅!將眼前的一切,連同這囚籠,連同這仇恨的源頭,一同……化為虛無!

蕭絕狹長的鳳眸中,最后一絲慵懶徹底褪盡,只剩下面對終極毀滅時純粹的、燃燒的狂熱!他非但不退,反而迎著那焚天煮海的血翼,再次踏前一步!

那只沾滿暗金血液的手,五指猛地收攏!掌心之中,那枚由無數細密、扭曲、仿佛銘刻著太古洪荒法則的暗金色符文,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力場,而是一片……凝固的、粘稠的、仿佛由時光本身沉淀而成的暗金色泥沼!

“來!”一聲低吼,帶著撕裂靈魂的痛楚與狂喜!

轟——!!!!

燃燒的血翼天穹與凝固的暗金時光泥沼,在沉淵閣早已不堪重負的中心點,悍然對撞!

這一次,不再是無形的湮滅嗡鳴。

而是……寂滅!

碰撞的中心,一個微縮的、吞噬所有光線與聲音的絕對黑點瞬間生成!隨即,以超越認知的速度膨脹!所過之處,空間本身如同脆弱的琉璃鏡面,發出無聲的、令人靈魂戰栗的呻吟,寸寸碎裂、崩解!

地面?早已化為虛無的塵埃!堅硬的玄玉如同從未存在過!

穹頂?北斗七星珠光徹底熄滅、湮滅!鑲嵌星辰的穹頂結構如同被無形巨口啃噬,瞬間消失!

七桿鎖魂幡?連同其上纏繞的億萬怨魂,連最后一聲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那膨脹的絕對黑域徹底吞噬、分解成最本源的能量粒子!

整個沉淵閣,如同一個被投入焚爐的沙堡,在無聲的絕對黑域擴張中,從物質到能量,從空間到概念……飛速地崩塌、湮滅、歸于虛無!

黎霜的身影在絕對黑域的邊緣顯現。巨大的血翼瘋狂扇動,粘稠的血焰如同瀑布般傾瀉,死死抵住那吞噬一切的寂滅之力。心口的符印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與灼燒感,仿佛連她這力量的載體,也要被這碰撞的余波徹底焚毀!深寒血眸中的火焰劇烈搖曳,毀滅的意志在絕對湮滅面前,竟也感受到一絲源自本能的……悸動?

蕭絕的身形在暗金泥沼的中心劇烈晃動!他腳下的“地面”早已消失,踏在虛無之上。胸口的貫穿傷在恐怖的湮滅沖擊下,暗金血液如同噴泉般狂涌!俊美的臉上瞬間褪去所有血色,變得如同冷玉般透明,嘴角的暗金血液如同溪流般淌下。但他掌心的暗金符文,光芒卻更加熾盛、更加古老!那凝固時光的泥沼,死死拖曳著絕對黑域擴張的腳步,如同最堅韌的堤壩,阻擋著滅世的洪流!

力量的角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毀滅與禁錮在湮滅的邊緣瘋狂撕扯!

就在這絕對的僵持與湮滅風暴中!

蕭絕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層層毀滅能量,如同淬毒的鉤索,猛地射向沉淵閣唯一殘存的、在絕對黑域邊緣瘋狂震顫、表面玄冰布滿蛛網般裂痕的冰棺!

冰棺之內,黎正威死灰凝固的面容在劇烈震動中扭曲變形。那被永生花強行凍結的、最后一點微弱到極致的殘魂光點,在冰棺裂痕透入的毀滅血焰與絕對黑域的撕扯下,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瘋狂搖曳、閃爍、迅速黯淡下去!隨時會徹底熄滅,化為虛無!

“看!”蕭絕的聲音穿透毀滅的轟鳴,帶著一種撕裂心肺的殘忍與極致的誘惑,狠狠砸入黎霜被血焰焚燒的意識核心!“看看他!黎霜!看看這最后一點……即將被你的力量!被你引動的這滅世風暴……親手抹去的塵埃!”

“想想他的血!想想他滾落在刑場的頭顱!想想他最后看你的眼神!是恨?是悔?還是……徹底的陌生?!”

“想想黎家祠堂里那些冰冷的牌位!想想那一百三十七口枉死的冤魂!他們的血還未冷透!他們的眼還未閉上!”

“你的恨……你的焚滅……連這點塵埃都護不住嗎?!”

“你的力量……就只夠毀滅……卻無力挽回嗎?!”

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淬了九幽劇毒的尖錐,狠狠鑿進黎霜意識最深處!那些被心種幽冥強行壓制、被血焰焚燒的屬于“黎霜”的剜心之痛、滅族之恨、永失至親的絕望……如同沉寂的火山被瞬間引爆!滔天的血浪混合著焚世的怒火,徹底淹沒了冰冷的毀滅意志!

轟——!!!!!!!

一聲源自靈魂本源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滔天恨意的無聲咆哮,在黎霜意識海中炸響!

心口那輪血色烈陽般的符印,驟然爆發出足以刺穿諸天萬界的、無法形容的恐怖血芒!一股前所未有的、超越了純粹毀滅的、混合著無盡怨毒、不甘、以及一絲……源自血脈深處最本能的守護執念的狂暴力量,如同掙脫了所有枷鎖的太古兇獸,從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靈魂的每一個碎片中……瘋狂爆發!

她身后那對焚天血翼,體積再次暴漲!翼展徹底撐碎了沉淵閣最后殘存的概念邊界!暗紅的筋絡化為燃燒的法則鎖鏈,粘稠的血焰不再是液體,而是凝固的、燃燒的、帶著湮滅屬性的暗紅色晶體!

深寒血眸中的兩點冥火,徹底化為兩輪瘋狂旋轉的、吞噬一切光線的血色漩渦!那漩渦深處,不再是純粹的毀滅,而是映照出黎家刑場染血的雪、父親滾落的頭顱、族人死不瞑目的眼……以及冰棺中,那一點即將徹底熄滅的……微光!

守護!

以毀滅為名的……守護!

“啊——!!!”

一聲超越了聲音范疇的、仿佛整個九幽血獄都在哀嚎的尖嘯,從黎霜的“存在”中迸發!

那對燃燒著暗紅晶焰、纏繞著法則鎖鏈的終極血翼,帶著一種超越了時空、因果、生死的恐怖威能,不再是拍下,而是……合攏!

如同兩只燃燒的、由滅世法則構成的巨手,朝著下方那凝固時光的暗金泥沼,以及泥沼中心那個嘴角不斷溢出暗金血液、眼神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興奮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的蕭絕……狠狠握去!

不是焚滅。

是……抹除!

將這片時空,連同其中一切存在……徹底地從概念層面……抹去!

沉淵閣,這座囚禁了她、塑造了她、也見證了最終蛻變的永恒囚籠,在這終極的抹除之力下,如同一個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畫,無聲無息地……徹底消失。

只余下絕對的虛無,與虛無中心,那對緩緩收攏的、燃燒著暗紅晶焰的……滅世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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