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閣后巷的青石板還沾著晨露時，林玄策已在丹房守了整宿。

他的指尖懸在丹爐上方三寸處，感知著爐內翻涌的靈氣。

九轉回靈丹的丹方是三日前從系統積分兌換的，為了這爐丹，他在簽到空間里用加速時間反復試了十七次——每次都要在火候將盡時，以神識裹著最后一味星葉草，精準投入丹爐中央。

“叮——“

丹爐突然發出清鳴，爐蓋被內壓頂起三寸，一縷金色藥霧盤旋而出，在半空凝成三朵云紋。

林玄策的呼吸頓了頓，迅速抄起玉瓶接在爐口。

當第一枚丹丸落進瓶底時，整間丹房的藥柜都震顫起來，連墻角那株養了十年的老參都抖落了兩片葉子。

“好丹！“

門被猛地推開，柳青的身影帶著風卷進來。

他腰間的紫紋玉帶還系得歪歪扭扭，顯然是從被窩里直撲過來的。

老人湊到玉瓶前深吸一口氣，眼尾的皺紋都舒展開：“三紋！

這爐丹竟結了三紋！“

林玄策垂眸斂去眼底的暗芒。

三紋丹在太玄丹閣百年里只出過三次，上一次還是前閣主在帝境時所煉。

他早算準了這個由頭——要破局，就得先站到高處，讓那些藏在陰影里的眼睛不得不看他。

“柳長老謬贊了。“他恭恭敬敬行了個丹童禮，“是丹方精妙，也是前輩們留下的藥材夠純。“

柳青卻不管這些，攥著玉瓶大步往外走：“走，去議事廳！

今日便讓那些老東西開開眼！“

議事廳的檀香還未燃盡，七位長老的茶盞剛擺上案幾。

柳青踹門而入時，主位上的沈云鶴正慢條斯理撥著茶沫，抬眼看見他手里的玉瓶，指尖微頓。

“九轉回靈丹，三紋?！傲鄬⒂衿恐刂財R在檀木案上，瓶身震得跳了跳，“林玄策這小子煉的?！?

滿座嘩然。

最末位的王長老扶著胡須湊過來，剛要伸手又縮回去：“柳兄莫不是拿殘次品逗我們？

三紋丹......“

“自己看！“柳青直接拔了瓶塞。

剎那間，異香漫過整間議事廳。

那香氣不似尋常丹藥的甜膩，倒像春晨沾露的百花，混著點松濤里的清冽。

王長老的白須被香風拂得翹起，突然老淚縱橫：“是當年先師......先師在時，給我治傷的那爐丹！“

沈云鶴的茶盞“咔“地裂了道細紋。

他盯著林玄策泛著青黑的眼尾——那是守丹爐熬了整夜的痕跡，右手卻悄悄按在案下的玄鐵紋章上。

神識如細針般刺向林玄策識海，卻在觸及的瞬間被一層柔韌的屏障彈開，只探到凡境七重的波動。

“柳長老?！八穆曇粝窠吮暗らw規矩，煉丹助手需靈境修為打底。

這孩子......“

“凡境七重又如何？“柳青拍案打斷他，“當年丹圣蘇前輩收徒時，那小徒弟才凡境三重！

我看這小子，比那徒弟強十倍！“

七位長老交頭接耳。

林玄策垂著的手指在袖中輕輕掐了掐——他早讓趙衡在昨日深夜，將那爐丹的香氣引到幾位中立長老的寢室窗下。

此刻看他們泛紅的眼尾，便知昨夜定是聞香難眠，此刻正急著表態。

“我看可行?！叭L老撫掌，“丹閣要的是煉丹本事，又不是境界高低?！?

“我附議。“五長老跟著點頭，“這丹香三日不散，對丹閣聲譽也是好事?！?

沈云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望著林玄策謙卑垂首的模樣，喉間泛起腥甜——這小子分明在借丹成之勢，把水攪渾。

等他進了內院，接觸高階丹方......

“既然諸位都同意。“他突然笑了，笑得像春雪化在冰面上，“那便按柳長老說的辦。

林玄策，明日起你便是煉丹助手，可入內院?！?

林玄策跪在青磚上叩首，額角幾乎要碰到地面：“謝各位長老栽培?！?

他聽見沈云鶴起身時衣袍摩擦的聲響，又聽見對方經過自己身側時，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年輕人，莫要得意太早?！?

次日卯時，內院丹材庫的銅鎖剛被打開，白無命就到了。

他穿一身玄色勁裝，腰間懸著七支翡翠藥管，每支都裝著不同顏色的毒粉。

見林玄策站在丹材架前，他勾起嘴角：“聽說你要當煉丹助手？

先過了我這關?！?

十樣藥材一字排開。

林玄策掃了眼，都是常見的煉丹主材：赤焰草、寒玉髓、星羅花......直到指尖觸到最后那株灰撲撲的藥草。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蝕靈花粉，等級：蝕靈級。

是否啟動吞噬凈化？“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蝕靈花粉無色無味，專門針對異能者——若體內有異能流轉，花粉會順著經脈鉆進丹田，引發異能暴動。

沈云鶴這是要逼他暴露靈境修為！

林玄策的指尖在藥草上輕輕一碾。

肉眼不可見的黑霧被玉墜吸走，他的丹田微微發燙——那是毒素轉化成的修為經驗。

面上卻露出“吃力“的神情，額角滲出細汗：“這味......這味好像不太對。“

白無命的眼神冷了冷。

他本等著看林玄策突然暴起，或是七竅流血，此刻卻見對方捏著藥草皺眉，倒像真發現了問題。

“哪里不對？“他故意沉下聲。

林玄策將藥草舉到鼻端：“赤焰草該有焦糊味，這株卻帶點腥?！八讣饽鹨稽c淡青色火焰——那是凡境修士都能修煉的凈火訣，“我試試用火烤。“

火焰舔上藥草的瞬間，灰霧“轟“地炸開。

白無命的瞳孔驟縮——那分明是蝕靈花粉的顏色！

“毒材！“林玄策后退半步，大聲喊，“丹材庫里混了毒材！“

滿室丹師嘩然。

白無命的翡翠藥管被他捏得咔咔響，盯著林玄策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昨日沈云鶴的傳音：“這小子若真有奇遇，定藏不住?！?

可此刻，林玄策的異能波動明明還在凡境七重。

他甚至能看見對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是強壓著不適的模樣。

“是我疏忽了。“白無命扯出個笑，“這藥草是我從玄陰教新換的，沒想到......“

“白執事。“林玄策突然打斷他，“丹材關乎全閣安危，下次還是仔細些好?！?

他轉身時，玉墜在胸口發燙。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吞噬蝕靈花粉成功，獲得修為經驗+500，獲得'蝕靈解毒丹'丹方?！?

沈云鶴在丹閣頂樓望著這一幕。

他握著茶盞的手青筋暴起，直到白無命的傳音鉆進識海：“那小子沒露馬腳，連毒粉都被他燒了?！?

“三日后?！八爝叿康年幵?，“丹引配伍考核，你親自出題。

用逆脈丹引——我就不信，他能連丹引的異狀都藏住?！?

晚風卷起幾片枯葉，掠過林玄策的衣角。

他站在內院門口，望著門楣上“太玄“二字，指尖輕輕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玄陰令。

暗線名單上的名字還在眼前浮動，而三日后的考核，注定是場更狠的較量。

“玄陰教?！八麑χ鴿u沉的夕陽喃喃，“你們的刀，該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