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被一雙白皙的纖細手掌擊在胸膛位置,頓時被大力轟飛一丈多遠,繼而倒地嘔血不止。
四周圍觀人群見狀紛紛露出不忍的神色,顯然沒有料到眼前這個頗為美麗的女子揍起人來竟如此兇狠。
不料她忽然怒視四周人群,顯然極為不喜被人群這樣圍觀,臉上露出蠻橫的神色道:“看什么看?是這人先招惹我的,我修理他一頓難道不對嗎?”
“副堂主,要不還是算了吧……”身側一位春柳堂的弟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拉了拉小玉的衣衫勸道,“他也只是不小心踩了你一下,犯不著這般大打出手吧?”
小玉聞言清秀的臉上現出一絲冷笑來,隨即又惡狠狠道:“他把本姑娘雪白的鞋子都踩臟了,竟還不愿意道歉,今日不打得他落花流水怎能罷休。”
說著她又沖上前去拳打腳踢。
圍觀的人群中此刻正有兩個身形魁梧的男子,默默地看著小玉對躺在地上那人又是好一陣拳腳相加。
直到小玉將其毆打得口吐白沫,其中一人才上前伸手將她攔下,隨即賠笑道:“女俠為了這不通禮儀的賤民如此大動肝火未免不值,臟了玉足事小,若因動怒在您美麗的臉上添了皺紋可就事大了。”
此人只一番話便使小玉有些飄飄然,心中愉悅的同時不禁多看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一眼,片刻后才道:“罷了,本姑娘氣也消了。”
言罷她一揮手,便帶著春柳堂眾弟子揚長而去,余下一群圍觀的百姓在原地嘰嘰喳喳議論不休。
凌風冷冷目送著春柳堂一干人等遠去,待她們消失后才對被揍得狼狽不堪的男子低聲命令道:“速速起身!”
男子聞言忍住全身傷痛爬起來,正要伸手去撿散落在地的東西,凌風卻皺著眉道:“不要再撿了,立刻將馬車駛出城外。若本座所料不差,那瘋女人一定是回去尋幫手去了。”
周濟泉一直默默地看著凌風處理場中事務,雖說彼此敵對,但此刻也不禁為其敏銳的洞察力所折服,喃喃自語道:“小玉大概查覺到了這男子達摩教徒的身份,但一方面無法確認,另一方面又想將凌風這種大魚引出來,這才上演了這出鬧劇。”
凌風聽到他的低語,當即冷哼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倘若落入春柳堂手中,可不一定比在本座這兒過得舒服。”
二人大步流星地返回馬車停歇處,片刻不敢耽擱立即駕車往武陽城門駛去。待駛出城門來到數里之遙的一處開闊處,眾人才略略感到安心。
正打算停車原地休息,不料四下里黃影驟現,數十位春柳堂弟子均手持三尺青鋒,氣勢如虹地將馬車的去路牢牢堵死。
鵝黃衣衫隨風飄動擾人視線,其中忽然現出的一襲艷麗紅衣,更是令馬車上的凌風眸中精芒閃動:“韓堂主,想不到還是驚動了你。”
馬車中的周濟泉在韓心瓊現身的一瞬間,心頭便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緒。盡管他二人尚未見面,但隱隱覺察到她這次之所以出手攔截凌風,一方面是為了除掉中州武林的一大禍患,另一方面也必然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他猶自思索韓心瓊如何發覺自己的蹤跡,身旁彩云卻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伸手挑起車簾一角,開始偷偷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紅衣女子,片刻后自言自語道:“這女子生得倒也極為清秀,只是發色烏中帶藍,透著一絲古怪。何況容顏英氣有余妖媚不足,定然少有男人喜愛。”
這般對韓心瓊的評頭論足,她雖沒有明言,臉上卻不可遏制地有了一絲妒忌。不料車外紅衣美人已注意到了彩云的存在,一道冷冽目光掃來,頓時驚得后者放下車簾縮回手來,呼吸亦亂了幾分。
“此事交予凌風他們來辦,我們只需靜觀其變就好。”周濟泉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頭緒,只得如此吩咐彩云,自己則靜心聆聽車外動靜。
韓心瓊的目光悄悄掃過兩輛馬車,短時間內并未瞧出任何端倪,便朝凌風抱拳執禮不卑不亢道:“達摩教凌大護法,小女子韓心瓊有禮了。”
凌風雖知來者不善,但也不能失了禮數,笑著執禮道:“韓堂主,距上次見面已過兩年了,不知今日有何貴干?”
說話間,他剩余的左手不經意掠過腰間金麟刀的刀鞘,似乎在極力提防著前方這個紅衣女子。
韓心瓊聽凌風提及兩年前的事情,心頭頓時一沉——兩年前的那次昆玉之會上,她和瓊山派掌門左玉龍聯手向凌風討教,在二對一的情況下竟然也沒占到半分便宜。雖說這其中有凌風擅長施毒的原因,而自己那時凝冰訣的造詣也只到第六重中階,但依舊足以證明眼前這個綠袍金發男子本身實力的強勁。
一念及此,韓心瓊暗暗向身后眾春柳堂弟子做了個手勢,隨即也輕笑道:“小女子今日在此恭候大護法,自然是想請你去我春柳堂做客。”
凌風聞言大笑起來,原本搭在刀柄上的左手緩緩將之握緊:“春柳堂的茶水本座可消受不起,韓堂主還是另找他人吧。”
韓心瓊將他的舉止瞧得分明,清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股肅殺之意。只見她抬起手臂在身前揮動,紅色衣衫迎風飄揚,顯得格外英姿颯爽,鶯啼鸝鳴般的聲音響徹全場:“眾姐妹聽令,結春水寒冰陣!”
但聞韓心瓊一聲令下,數十位春柳堂弟子頓時以馬車為中心,身形朝四周各個方向電射而去。與此同時,四周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絲絲冰冷的白霧,劍鳴聲則不絕于耳。
如此駭人的陣勢無需展開,凌風便立刻知曉其厲害之處,當下趁著劍陣尚未徹底完成朝斜刺里某個角落突進而去。眼看就要突出重圍,凌風忽見眼前一襲紅衣飄來,卻是韓心瓊已攔在了他的前方。
但見她纖手輕揮,一道幽冷冰霧便朝著他的面門疾速襲來,其中極致的冰寒若是撞上只怕瞬間就會把人凍成冰塊。凌風無奈之下只得點足后掠避免被凍傷,卻已然錯失了突破劍陣的最佳時機。
就在凌風突圍失敗的瞬間,一直保持安靜的馬車中驀然掠出一道紫色身影,竟趁著春柳堂眾人成功阻擊凌風而大意之際,朝另一處相反的角落嘗試進行突破。紫色身影的速度較凌風更為迅捷,春柳堂眾人看在眼里,卻無力再將其阻攔下來,紛紛露出遺憾的神色。
不料就在此時,斜下里忽然騰起一道幽藍劍芒迅速朝紫色身影狠斬而下,迫得其步履微微停滯。因為有這片刻功夫的拖延,春柳堂絕殺劍陣春水寒冰陣已完全結成。白霧氤氳間四周空氣迅速變冷,更伴有無數冷厲劍芒閃現不止,視之片刻神智便會時不時出現短暫的呆滯。
“本事不錯。”紫蝶雖突圍受阻心頭惱怒,卻也不禁對眼前這個膽敢對自己出手的女子另眼相看,“說起來,上一屆昆玉之會似乎并沒有你的身影。我記得那次韓堂主身邊只有三位綠字輩的首座,不知……”
“達摩教賊子,姑奶奶的大名豈是你們的狗耳能聽的?今日你們既已陷身于這劍陣中,定然是插翅難逃!”
小玉話音一落立刻點足后掠,鵝黃色身影迅速融入身后無數耀眼劍芒中,緊接著幽藍劍氣奔騰而出,朝著凌風與紫蝶所立處疾速刺下。就在這道劍氣擊出的瞬間,四周劍芒極為配合地齊齊亮起,炫目的寒光頓時令人眼花繚亂。
片刻后,一道金鐵交擊聲傳出,藏匿于劍陣邊緣某處的小玉聞聲不禁暗暗高興道:“得手了。”
炫目劍芒漸漸暗淡下來,立于劍陣陣腳的春柳堂眾人紛紛凝視著陣中,片刻后神情都變得格外凝重:只見陣中的二人不知何時已聚于一處,被凌風的一身綠袍護住雙眼,絲毫未受方才炫目劍芒的影響。而其手中的金麟刀身上,此刻已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霜,想來擋下方才小玉那道幽藍劍氣的便是此刀了。
韓心瓊自劍陣結完后便退至不遠處一株高大杉樹的樹梢上,見此情景她的臉色卻平靜如水,顯然對凌風的表現絲毫沒有覺得意外。她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不愧是達摩教大護法,但接下來這招你又能如何應對呢?”
言罷韓心瓊默念口訣,白皙的手掌上頓時騰起淺藍的光暈來。
陣中的凌風與紫蝶正四下尋找可以突破的地方,不料腳下忽有數道洶涌寒氣驀然噴涌而出,二人猝不及防下雙腳立刻被寒霜凍傷,遂各自閃身躲避。
紫蝶只覺得雙腳被寒冰之力所傷幾乎麻木,行動也不禁變得遲緩。眼前忽然亮起一片寒芒,竟又有數道劍氣朝著自己的面門襲來。劍氣速度極快,顯然不想給她任何的反應時間。
對此她只是冷冷一笑,隨即右手纖指并攏,一截被紫色火焰纏繞著的劍身頓時浮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