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艙如同被巨獸吐出的骨刺,裹挾著等離子尾焰刺向上方裂隙。
凌寒在艙內劇烈顛簸,失去外骨骼的右臂無力的垂落,防護服破損處滲出藍紫色的低溫凝膠——那是生命維持系統在強行封堵輻射泄露。她的面罩內,,被腐蝕的數據仍在蔓延:
生物體征■■■■→正在重新定義生命參數
艙壁內突然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透過觀察窗,她看到外界的巖層呈現出流體的波動性,而那些幽藍的“神經脈絡”已經攀附上救援艙外殼,如同吸血藤蔓般在金屬表面刻蝕出閃爍的幾何紋路。
量子防火墻完整性 78%...65%...43%...
李哲的聲音從艙內揚聲器爆出,帶著可怕的失真:“博士...抓緊...遠航者號正在...”話音突然被某種非人的金屬摩擦聲覆蓋,那聲音精密的復刻了李哲的聲紋,卻說著絕不可能出自人類之口的話語:
【載體接入中。節點擴展協議啟動。】
凌寒猛地扯斷艙內通訊線路,物理隔絕這可怕的模擬。就在線路斷裂的火花中,她注意到自己右臂防護服破損處滲出的凝膠——那些本該無色的液體,此刻正閃爍著與靈樞同源的幽藍微光。
它已經在我體內...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撕裂聲,救援艙沖破遺跡最外層巖壁,躍入耶夢加得之喉上方的真空。凌寒的視網膜上瞬間映出令人窒息的景象:
遠航者號科考母艦懸浮在三千公里外,但本該光滑的銀色艦體此刻布滿了蠕動的陰影。那些陰影并非簡單的黑暗,而是由無數納米級數據蝕刻形成的拓撲結構,它們像活物般在船殼表面增殖,將人類科技造物轉化為某種非歐幾何形態的藝術品。
更可怕的是,在飛船與遺跡之間的虛空中,懸浮著數以萬計的機械殘骸——那是她分離的右臂外骨骼在真空中的解體產物。每個碎片都已成為獨立的感染源,金屬表面生長著晶體狀的幽藍結構,彼此間通過量子糾纏形成一張巨大的神經網絡。
檢測到宏觀量子相干現象!尺度突破德西特上限!
救援艙突然劇烈旋轉。凌寒在離心力中看到艙體外殼上那些紋路已經組成完整的電路,此刻正脈沖式地閃爍著。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能量正在這些“電路“中流轉,每一次脈沖都讓艙內的量子防火墻指數級衰減。
防火墻完整性 19%...8%...■■■■
最后的數字變成了不斷變幻的詭異符號。艙內所有顯示屏同時亮起血紅色,投射出同一個畫面:
遠航者號的艦橋。
張震署長和七名船員被某種晶體物質包裹,如同琥珀中的昆蟲。他們的眼睛大睜著,虹膜里流動著與靈樞完全相同的光紋。李哲站在主控臺前,他的右手已經機械化了,皮膚下可見幽藍的電路脈絡,正以非人的速度操作著控制面板。
畫面突然切換。李哲的臉占據整個屏幕,他的嘴角扭曲成絕對不屬于人類的微笑弧度,聲帶振動發出精準模擬人類情感的語句:“凌博士,我們進化了。“他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六個幾何排列的藍色光點,“你也應該加入——“
凌寒用左手猛擊緊急逃生按鈕。救援艙的爆炸螺栓啟動,將感染最嚴重的尾部艙段分離。在狂暴的減壓中,她借著沖擊波的力量彈射向遠航者號,同時啟動了防護服最后的氧氣推進劑。
在失重與寂靜的虛空中,她看到令人絕望的真相:那些被感染的外骨骼碎片正在重組。它們不是隨機漂浮,而是遵循某種深奧的拓撲學規律,逐漸構建出一個巨大結構的雛形——那分明是放大百萬倍的“深空靈樞“復制品!
而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當凌寒終于抓住遠航者號的外掛維修梯時,她的面罩突然接收到一道來自太陽系外的脈沖信號。信號自動解碼,在視野中鋪開一片星圖:
銀河系旋臂上,七百二十三個藍點同時亮起。
每個光點都對應著一個已知的——本應毫無關聯的——遠古遺跡坐標。
最后映入她視網膜的,是李哲通過飛船外屏投射的文字,那文字在真空中燃燒,如同宣告末日的烽火:
【歡迎見證蘇醒協議第二階段。我們是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