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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卌一章:碎光鎮(zhèn)魘,歸墟鎖終

“滾出青萍!”

洛塵的清叱如同投入滾油的冰水,瞬間點燃了死寂的青萍鎮(zhèn)!

遮天蔽日的黑云猛地一滯,翻涌的鬼臉齊齊轉向心鏡堂方向,無數(shù)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眸鎖定那個站在梨樹下、竹劍指天的身影!粘稠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潮水,帶著刺骨的陰寒,狠狠拍下!

“吼——!”

回應洛塵的,是無數(shù)魘徒混雜著非人嘶吼的咆哮!黑云如同被激怒的巨獸,猛地壓下!無數(shù)道扭曲的黑影從云中撲出,如同傾巢而出的蝗蟲,裹挾著腥風血雨,直撲守心梨樹與心鏡堂!地面在顫抖,空氣在尖嘯,整個青萍鎮(zhèn)如同墜入九幽地獄!

“結陣!護樹!”洛塵厲喝,聲震四野!他不再保留,眉心豎紋銀光爆閃,心鏡之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嗡——!

守心梨樹仿佛被喚醒!百年沉淀的磅礴生機轟然爆發(fā)!滿樹梨花無風自動,雪白的花瓣脫離枝頭,并未飄落,而是懸浮于空,每一片都流轉著溫潤的碧綠光華!碧光交織,瞬間在梨樹周圍形成一道巨大的、流轉著星紋脈絡的碧綠光罩!光罩堅韌如壁,將最先撲至的數(shù)十道魘徒黑影狠狠彈飛,黑影撞在光罩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黑氣潰散!

“是神樹顯靈了!”

“洛神醫(yī)!是洛神醫(yī)!”

“跟這些鬼東西拼了!”

鎮(zhèn)中殘存的青壯,被這神跡般的景象激起了血性!他們操起鋤頭、魚叉、甚至門板,怒吼著沖向那些被光罩彈開、暫時落地的魘徒!雖然力量懸殊,但守護家園的意志,如同微弱的火種,在絕望的黑暗中倔強燃燒!

然而,魘徒的數(shù)量太多了!光罩之外,黑云翻滾,更多的魘徒如同潮水般涌來!它們悍不畏死,瘋狂地撞擊、撕咬著碧綠光罩!光罩劇烈波動,碧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更有數(shù)頭氣息格外強大的魘徒,竟能短暫突破光罩縫隙,沖入內圈,利爪揮舞,瞬間將幾名鎮(zhèn)民撕成碎片!鮮血與慘叫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

“洛哥兒!”小虎子手持一柄柴刀,渾身浴血,護在昏迷的墨承硯身前,看著光罩外密密麻麻的魘徒,眼中充滿了絕望。

洛塵眼神冰冷如鐵。他站在光罩核心,梨樹之下,白玉盆中那株翠綠嫩芽正劇烈搖曳,散發(fā)出純凈的冰藍光暈,竭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光罩。心鏡之力瘋狂運轉,眉心豎紋灼痛欲裂!他能感覺到,光罩撐不了多久!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閉上雙眼!識海中,那幅由心鏡碎光點亮的歸墟星圖驟然浮現(xiàn)!星圖璀璨,軌跡流轉,蘊含著洞穿虛妄、指引歸途的玄奧力量!

“心鏡……碎光……化劍……鎮(zhèn)魘!”

一聲低喝,如同法則之音!洛塵雙手握住竹劍劍柄,將全部心神沉入心海!心鏡之力不再凝聚,而是被他主動震散、分化!億萬道細碎如塵的銀白光點,如同掙脫束縛的星屑,自他眉心豎紋、自他周身毛孔噴薄而出!

光點并未消散,而是受到歸墟星圖的牽引,如同百川歸海,瞬間匯聚于竹劍之上!竹劍青翠的劍身瞬間被無數(shù)跳躍的銀白光點覆蓋,整柄劍仿佛化作了一柄由億萬星辰塵埃凝聚而成的……碎光之劍!

“斬!”

洛塵睜眼,眼中銀芒暴漲!他揮動碎光竹劍,并非劈砍,而是如同潑墨般,朝著洶涌而來的魘徒潮水,輕輕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氣,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只有一片無聲無息、卻璀璨到極致的……碎光星雨!

億萬銀白光點脫離劍身,如同被驚起的螢火蟲群,又似宇宙初開時爆散的星塵,帶著凈化一切污穢、洞穿一切虛妄的意志,輕柔而迅疾地灑向前方!

嗤嗤嗤嗤——!

如同熱油潑雪!碎光星雨觸及魘徒黑影的剎那,那些猙獰扭曲的身影猛地僵住!它們身上翻騰的黑氣、燃燒的幽綠鬼火,如同遇到了克星,發(fā)出凄厲到極致的無聲尖嘯,瞬間被無數(shù)光點洞穿、湮滅!魘徒的身體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像,迅速消融、汽化!連一絲殘渣都未曾留下!

光雨所過之處,形成了一片扇形的、純凈的真空地帶!數(shù)以百計的魘徒,在這無聲的碎光星雨中,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徹底消失!連帶著那片區(qū)域的粘稠黑云,都被滌蕩一空,露出了其后灰蒙蒙的天空!

鎮(zhèn)民的怒吼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神跡般的一幕!那些兇神惡煞、刀槍不入的怪物,竟在洛神醫(yī)一劍之下……灰飛煙滅?!

“吼——!”

黑云深處,傳來一聲更加暴怒、更加瘋狂的咆哮!顯然,魘徒的首領被徹底激怒了!翻涌的黑云猛地收縮、凝聚!一頭體型遠超尋常魘徒、背生骨翼、頭生獨角、渾身覆蓋著漆黑骨甲的巨型魘魔,撕裂黑云,轟然降臨!它猩紅的獨眼死死鎖定洛塵,巨爪一揮,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紅血芒,如同開天巨斧,撕裂空氣,狠狠劈向梨樹光罩!同時,更多的魘徒如同瘋魔般,不計代價地撲向光罩,試圖以數(shù)量將其徹底壓垮!

光罩劇烈閃爍,碧光黯淡到了極點!白玉盆中的嫩芽劇烈顫抖,冰藍光暈明滅不定!

洛塵臉色一白,強行催動心鏡之力,碎光竹劍再次亮起!但這一次,光點明顯稀疏了許多!心鏡之力……快要枯竭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轟隆!!!

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震徹天地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在所有人識海中炸開!并非聲音,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動與悲鳴!

青萍鎮(zhèn)上空,那翻涌的黑云,那猙獰的魘魔,那無數(shù)撲咬的魘徒,甚至洛塵揮灑的碎光星雨……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猛地一滯!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無邊的、帶著無盡蒼茫與終結意志的恐怖威壓,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轟然降臨!籠罩了整個天地!

鎮(zhèn)民們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瞬間癱軟在地,連手指都無法動彈,眼中只剩下極致的恐懼與茫然!小虎子死死抱住昏迷的墨承硯,牙齒咯咯作響。連那頭兇焰滔天的巨型魘魔,都如同被凍僵般,僵在半空,猩紅的獨眼中充滿了……驚駭與臣服!

洛塵渾身劇震!碎光竹劍上的星點瞬間熄滅!他猛地抬頭,望向東方天際!心鏡之力瘋狂示警!識海中,那幅歸墟星圖劇烈震蕩,中央那片象征“終”的虛無區(qū)域,此刻正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黑暗光芒!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純粹由黑暗構成的、三足怪鳥的虛影,正試圖掙脫星圖的束縛,降臨現(xiàn)世!

是魘主“終”!祂的本體意志……正在強行突破歸墟之眼的封鎖!降臨的威壓……僅僅是其意志的冰山一角!

“終……是……終……”竹榻上,昏迷的墨承硯突然劇烈痙攣起來,口中發(fā)出模糊不清、卻帶著刻骨絕望的囈語。

歸墟深處。

那片永恒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虛無之中。

墨承硯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在“終”那浩瀚無邊的終結意志沖擊下,搖搖欲墜。他感覺自己正被無邊的黑暗吞噬,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神魂,都在被分解、被同化、歸于永恒的寂靜。

“寂……終……”他殘存的意念發(fā)出不甘的嘶吼,卻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激不起半點漣漪。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徹底沉淪于黑暗的剎那——

一點微弱的、卻純凈到極致的冰藍光芒,如同劃破永夜的流星,驟然在他即將熄滅的識海中亮起!

光芒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浮現(xiàn)。白衣勝雪,長發(fā)如瀑,面容溫婉,眼神卻帶著穿越時空的堅定與……決絕。

“梨……落……”墨承硯殘存的意念發(fā)出無聲的呼喚。

宋梨的殘魂虛影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如同當年星宮月下。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尖點向那無邊黑暗的核心——魘主“終”那龐大虛影的心臟位置!

“以吾殘魂……化……歸墟之鎖……”

“以心鏡為引……封……終焉之魘……”

一個微弱卻清晰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呢喃,在墨承硯即將寂滅的識海中響起。

隨著她的動作,歸墟深處,那幅由洛塵心鏡碎光點亮的星圖,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星圖軌跡瘋狂流轉,億萬星辰同時亮起!一股源自歸墟本源、浩瀚無匹的封印之力被引動!無數(shù)道由純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巨大鎖鏈,如同從宇宙深淵中探出的觸手,帶著鎮(zhèn)壓萬古的威嚴,狠狠纏繞向魘主“終”那龐大的黑暗虛影!

“吼——!!!”

一聲充滿了驚怒、痛苦與難以置信的咆哮,震動了整個歸墟!魘主“終”的虛影瘋狂掙扎,黑暗能量如同海嘯般爆發(fā),試圖掙脫星光鎖鏈的束縛!但鎖鏈堅韌無比,深深勒入黑暗之中,爆發(fā)出刺目的光焰!

“梨落!!!”墨承硯的殘魂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意念嘶吼!他看到宋梨的殘魂虛影在星光鎖鏈爆發(fā)的瞬間,變得愈發(fā)透明,如同即將消散的泡沫!她是在燃燒自己最后的靈性,引動歸墟之力,封印魘主!

“承硯……”宋梨的虛影回眸,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無盡的眷戀與釋然,“這次……換我……守護……”

話音未落,她的虛影徹底化作點點冰藍星光,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融入那纏繞著魘主的星光鎖鏈之中!

鎖鏈光芒暴漲!封印之力瞬間攀升至頂點!

“不——!!!”魘主“終”發(fā)出不甘的、震徹歸墟的咆哮!祂龐大的虛影被無數(shù)星光鎖鏈死死捆縛、拖拽,硬生生拉回了歸墟星圖中央那片象征終焉的虛無區(qū)域!星圖光芒流轉,無數(shù)玄奧符文亮起,如同最堅固的牢籠,將祂重新封印!

降臨的恐怖威壓,如同退潮般瞬間消散!

青萍鎮(zhèn)上空。

那凝固的黑云,那僵直的魘魔,那無數(shù)定格的魘徒……在威壓消散的剎那,如同失去了提線的木偶,轟然崩潰!

巨型魘魔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哀鳴,龐大的身軀如同沙堡般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黑灰!無數(shù)的魘徒黑影如同被戳破的氣泡,接連炸開,黑氣潰散!遮天蔽日的黑云如同被狂風吹散的煙霧,迅速淡化、消失!

陽光,重新灑落在滿目瘡痍的青萍鎮(zhèn)上。

劫后余生的鎮(zhèn)民們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重現(xiàn)的天光,看著倒塌的房屋,看著遍地的狼藉與血跡,看著梨樹下那個拄著竹劍、臉色慘白如紙、卻依舊挺直脊梁的身影。

“結……結束了?”有人喃喃自語。

洛塵拄著竹劍,大口喘息,心鏡之力徹底枯竭,識海如同被掏空般劇痛。他望著東方天際,感受著那瞬間消散的恐怖威壓,心中卻無半分喜悅。

“祖母……”他低聲呢喃,指尖拂過懷中那半截梨花簪。簪體冰涼,那道冰藍細線……徹底消失了。

他踉蹌著走到白玉盆前。盆中,那株翠綠的新芽,此刻正散發(fā)著前所未有的璀璨銀光!嫩芽頂端,兩片晶瑩的葉片中央,一點純凈的銀白光點,如同初生的星辰,熠熠生輝!新芽的根系,深深扎入盆中那塊來自沉船灣的黑色碎石,碎石表面的三足怪鳥印記,此刻竟變得黯淡無光,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

新芽輕輕搖曳,一股浩瀚、純凈、帶著無盡生機與守護意志的氣息彌漫開來,溫柔地撫慰著飽受創(chuàng)傷的青萍鎮(zhèn)。

洛塵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那銀白的嫩芽。

一股溫熱的暖流涌入體內,枯竭的心鏡之力如同久旱逢甘霖,開始緩慢復蘇。同時,一個清晰而溫柔的意念,如同春風拂過心田:

“塵兒……好好……活著……”

洛塵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而在遙遠的歸墟深處,被無數(shù)星光鎖鏈死死封印的黑暗虛無中,魘主“終”那不甘的咆哮,化作了最惡毒的詛咒,在永恒的寂靜中回蕩:

“宋梨……墨承硯……洛塵……”

“歸墟之鎖……困不住終焉……”

“待吾歸來……此界……必化……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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