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隨手撣掉肩頭的灰塵，目光落在腦海中的系統面板上。

擊殺排行榜的名單還在飛速滾動，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流水般刷新，他的名字被壓在幾百名開外。

“嘖，這名次夠往后的。”他咂咂嘴，有點意外。登天臺上都有這么多人，下面的廝殺應該更慘烈才對，怎么自己的排名還這么靠后？

【你以為這登天臺就這么點地方？】混沌神帝的聲音帶著點戲謔，【小娃娃眼界還是太淺。】

唐逸挑眉：“什么意思？”

【你抬頭看看。】

唐逸依言抬頭，原本灰蒙蒙的天幕不知何時變得澄澈起來，露出一片由無數光點組成的星海。

而那些光點之間，矗立著一根根通天石柱——不是一根，不是十根，而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每一根都和腳下的登天臺一模一樣，柱身上流淌著金色的符文，頂端隱約可見人影晃動。

“這……”唐逸瞳孔微縮。

【維度空間折疊罷了。】混沌神帝的聲音輕描淡寫，【你腳下這根柱子只是‘顯’出來的，藏在折疊空間里的柱子，沒有幾十萬也有幾百萬。上面的人？自然也這么多。】

唐逸倒吸一口涼氣。

幾十萬？幾百萬？

這么多穿越者涌入斗羅大陸，恐怕會徹底打亂原本的世界線。武魂殿、兩大帝國、上三宗……這些勢力根本經不起這么多帶著系統和武魂的“外來者”沖擊。

他看向腳下的荒原，廝殺聲依舊沸反盈天，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順著柱身向上攀爬，像一群永遠填不滿的蟻群。

“夠了。”唐逸低聲道，眼神冷了下來。

斗羅大陸不是養蠱場，這么多人擠進來，只會把這個世界攪成一鍋爛粥。既然系統要篩選，那就由他來加速這個過程——用最省力，也最狠的方式。

他走到平臺邊緣，低頭望向下方攀爬的人影。那些人眼里只有“活下去”的執念，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成為破壞世界的蟻蟲。

【哦？想動手了？】混沌神帝的聲音里多了點興趣，【用剛才那蝙蝠王？還是黑洞？】

唐逸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頭，意識神環在頭頂亮起，金色的百萬年魂環散發著幽光。

“意識神環，第一魂技——心念扭曲。”

他沒有召喚暗金十頭蝙蝠王，只是將意識神環的力量催動到極致。無形的意識波動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順著登天臺的柱身流淌下去，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了下方近千丈的范圍。

這不是蝙蝠王那種粗暴的意識沖擊，而是更精細、更陰狠的操控——改變目標的核心意念。

正在攀爬的人群中，一個握著長刀的少年突然眼神一滯，原本抓著石柱的手猛地松開，轉而砍向身邊的同伴：“憑什么你爬在我前面！”

被砍的少年猝不及防，慘叫一聲墜了下去，而揮刀的少年還在嘶吼，轉眼就被旁邊的人撕碎——他的意識被扭曲成了“誰在我前面就殺誰”。

不遠處，兩個正互相掩護的女孩突然對視一眼，眼神里瞬間充滿了怨毒。

“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魂環！”

“明明是你搶了我的機緣！”

兩人嘶吼著撲向對方，在狹窄的柱身上滾作一團，最終雙雙墜落。她們的意識被植入了“對方是仇人”的虛假記憶。

更遠處，一群剛剛組隊的人突然互相猜忌，手里的武魂不約而同地指向同伴：“他想偷襲我們！”“先下手為強！”

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

原本還在合力抵御上方攻擊的人群，突然自相殘殺；正在攀爬的人突然覺得身邊的人都是敵人，揮刀就砍；

甚至有人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嘶吼，像瘋了一樣跳下石柱——他們的意識被扭曲成了“周圍全是要殺你的鬼”。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血腥的能量碰撞，只有一場由意識操控引發的“自毀式屠殺”。

人影像下餃子一樣從柱身上墜落，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很快被更密集的廝殺聲淹沒。

那些被意識操控的人，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眼神空洞得像木偶，直到被殺死都還在執行著扭曲后的指令。

唐逸站在平臺邊緣，臉上沒什么表情，可緊握的指節已經泛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意識神環的光芒越來越暗淡，魂力像開閘的洪水般飛速流逝，連帶著精神力也被瘋狂抽取，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有無數根針在扎。

他強撐著沒倒下，精準地控制著范圍，只籠罩那些還在攀爬的人群——再擴大會徹底撐不住。

當腦海中系統提示音響起，擊殺數突破七千時，唐逸終于再也撐不住，意識神環“嗡”的一聲潰散，金色魂環也黯淡下去。

“呼……呼……”

他猛地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胸膛劇烈起伏，像個溺水后剛上岸的人。

魂力耗盡的虛弱感從四肢百骸涌來，連站都有些不穩，身體晃了晃才勉強穩住。

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透支。

眼前突然開始發黑，耳邊響起嗡嗡的雜音，剛才那些被扭曲意識的人的臉在眼前閃過，笑著、嘶吼著、墜落著，像走馬燈一樣停不下來。

“呃……”

唐逸按住太陽穴，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腦海里甚至開始出現混亂的念頭——“他們在看你”“他們想殺你”“把他們都殺了”。

他猛地晃了晃頭，才勉強壓下這些瘋狂的念頭。

“原來……過度用這個……會這樣……”

唐逸咬著牙，聲音沙啞。他這才明白，意識神環這等操控神魂的能力，代價遠比想象中更大——

過度透支不僅會耗盡魂力，還會讓自己的精神也跟著錯亂，被那些被操控者的負面情緒反噬。

朱竹軒連忙跑過來，伸手想扶他，又不敢碰，急得尾巴直晃：“唐逸兄！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差！”

唐逸擺了擺手，推開他的手，靠著身后的石碑才勉強站穩。

他閉著眼，緩了好一會兒，眼前的黑影才漸漸散去，耳邊的雜音也弱了些，可精神依舊昏沉，像宿醉未醒。

下方的廝殺漸漸平息了些，不是因為停手，而是因為能爬的人已經少了大半。

剩下的人要么縮在柱身的凹陷里瑟瑟發抖，要么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望著頂端，顯然意識到剛才的混亂絕非偶然。

唐逸的意識神環只能覆蓋千丈范圍，再遠的地方就力有不逮——他現在的狀態，連再催動一次都做不到。

“差不多了……”他低聲道，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7843。

這個數字足以讓他坐穩榜一，也足夠讓剩下的人明白——頂端有個不能惹的狠角色，別再往上爬了。

朱竹軒看著他蒼白的臉和渙散的眼神，心里直發怵。他第一次見唐逸露出這副樣子，比剛才殺人時的狠戾更讓人擔心。

【嘖，玩脫了吧？】混沌神帝的聲音帶著點幸災樂禍，【神魂操控哪是這么用的？你這小身板的精神力，撐死了也就操控千把人，剛才硬撐著弄了近萬，沒直接瘋掉算你命大。】

唐逸沒力氣懟他，只是靠著石碑喘氣。魂力可以慢慢恢復，可精神力的透支沒那么快，至少今天，他再動不了強了。

登天臺上，其他幸存者也看到了唐逸的狀態，眼神復雜。有驚懼，有忌憚，甚至有人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動——天榜第一現在看起來很虛弱。

但沒人敢動。

剛才那七千多人的死，像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捆著所有人。誰都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扭曲意識的人，哪怕唐逸現在看起來搖搖欲墜。

殷微捂著胸口，看著唐逸靠在石碑上喘息的樣子，握緊長槍的手緩緩松開。他清楚，就算唐逸現在虛弱，真要動手，自己未必能討到好，反而可能死得更快。

蘇月的九條狐尾緊緊貼在身后，她從唐逸身上感受到了魂力的枯竭和精神的不穩，卻只是默默后退了兩步——她沒興趣趁人之危，也不敢。

唐逸閉著眼，卻能通過殘留的意識感知到周圍的動靜，嘴角勾起一抹虛弱卻依舊冰冷的弧度。

想動他？

可以試試。

他現在確實虛弱，可混沌黑洞還在，只要還有一絲魂力，吞掉一兩個不長眼的，足夠了。

【第二輪篩選快結束了吧。】混沌神帝的聲音突然響起，

唐逸眼皮動了動。

果然。

他強撐著抬起頭，望向天幕，系統的提示音恰在此時響起：

【第二輪篩選“隕神淵大逃殺”即將結束。】

【最終存活人數統計中……】

【第三輪篩選“十殺令”即將開啟。】

【任務要求：所有存活者需在七日內，獵殺至少十名未通過第二輪篩選的幸存者。】

【任務失敗：抹殺。】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唐逸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里帶著疲憊，卻又透著一股狠勁。

十殺令。

正好。

七 days，足夠他恢復過來了。

他看向腦海中已經突破八千的擊殺數，眼神雖還有些渙散，卻沒了絲毫波瀾。

至于那些還在折疊空間里的“蟻蟲”……

總會有機會清理干凈的。

朱竹軒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往石碑后挪了挪，擋住周圍的視線：“唐逸兄，先歇會兒吧，我幫你看著。”

唐逸沒說話，靠在石碑上閉上眼，開始運轉《鴻蒙造化訣》恢復魂力。精神上的刺痛還在，可他心里清楚，這只是開始——想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這點代價，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