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又是兩年。

這兩年間，張家鎮的變化，堪稱天翻地覆。

十年前，張云寒人前顯圣，鎮子也因此聲名遠播。

可在那之后，經過張云海深思熟慮，卻下達一項禁制令。

不許大批外來人口落戶，也不許大宗商賈貿然扎根。

此令并非無的放矢。

原因有三。

一者，是因為張云寒常年在外，難以隨時護持，若大肆擴張，萬一惹出爭端，不好收場。

二者，當時張家正要全力鞏固根基，吞納周圍土地，整合各處村寨，沒時間擴大鎮子本身，承載力不夠，不足以容納太多外來人口。

三者，則是人手有限，張家主宗主脈中，能讓放出去執掌一村一寨，主導一事的子弟并不多。

因此，多年來，哪怕有許多大商號欲前來落戶，張家也一律婉拒，只求穩扎穩打。

這十年，張家鎮宛如一鍋正熬制的濃湯，被張云海穩穩壓著火候，不急不躁，靜候天時。

而如今，時機總算成熟。

張觀陽煉氣有成，成了族中第二位修仙者，且掌握了兩種攻伐之術，漸漸能獨當一面。

張家鎮經過多年經營，也早已不是當初的小鎮模樣。

張云海見天時已至，當即便宣布，張家鎮十年禁令，自此解除。

于是，張家鎮壓抑了十年的潛力，仿佛決堤的洪水，轟然爆發。

一開始只是零星的藥鋪，當鋪，書肆，鏢局入駐，但隨著界山靈氣濃郁，習武養生皆宜的消息傳開，不少大商號和連鎖商鋪，紛紛派人前來開設分店。

米糧鋪，連鎖酒肆，兵器行，高級酒樓，武館，鍛造鋪，古玩行，珠寶行，青樓妓館，甚至連遍布渝國的恒昌錢莊，都在此地開了分號。

眾多富商大賈們聞風而動，競相置辦宅邸。

他們不為別的，只因此地安穩。

雖說張家沒有刻意宣揚，但隨著時間流逝，鎮民已經心知肚明。

張觀陽已是修仙者！

于是，更多人匯聚而來。

江湖游俠，落魄門派，甚至致仕官員，也紛紛在此落腳。

有人開武館授徒，有人設私塾講學，有人做買賣謀生，外來的商旅車隊，更是絡繹不絕。

漸漸地，這里商鋪林立，車水馬龍，儼然成了方圓百里范圍內的中心。

鎮子規模一再擴大，張家上下也覺得不便再稱張家鎮。

于是，經張云海與族中幾位長輩、子弟，以及城中百姓共同商議，最終給這座新生小城取了個名字。

“既然我們立足界山之下，山有靈氣，鎮因山而興，不如就叫靈山城！”

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自此，張家鎮改名為靈山城。

……

山下，愈發繁盛熱鬧。

山上，卻是百年如一日的清凈。

清虛谷內，張觀陽正盤坐修煉。

在他身邊，一個四歲模樣的小男孩，也有模有樣的學著盤膝而坐。

此子名叫張觀岳，正是張云海的小兒子。

早年張大山在世時，曾親自定下張家族譜輩分。

無論男女，皆采用四輪八字循環，寓意四象穩固，八字尋真，暗合修仙求道之意。

男子首輪八字為：承、云、觀、岳、啟、霄、弘、道。

女子首輪八字為：靈、秀、清、嵐、慧、瑤、寧、真。

不過按張大山舊規，若三代不出靈根子，便降為小宗支脈。

如此看來，將來張家的主干，必是自修仙者往下衍生，也就是當下的觀字輩。

而張觀岳作為張家第三名靈根子，也是年紀最小的那一個，更是張大山直系玄孫，可謂是眾星捧月著長大。

不過，張云海不欲他過早成為眾人簇擁的驕子，故兩歲半起，便將他送至界山，與張觀陽同吃同住。

此舉雖然耽擱自身修煉，但張觀陽卻沒有異議，反而視之如親弟，教他讀書寫字，修仙常識，講述《長青訣》的基礎篇章。

也許是身具靈根之故，又或者界山中靈氣充裕，張觀岳自小便極為聰慧，才四歲，便已成功入定，前路可期。

……

與此同時，山體深處。

江越終于將息壤和礦母耗盡，同時并吞整座齊云山，更把版圖更向北擴展十余里。

而隨著靈山城的建立，人口日益增多，幾乎每日都有人出生，有人死去，山腹內魂池中愈發濃郁的魂魄之息，讓江越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即將迎來一次質變，而且極有可能是意識的蛻變。

這不禁讓他有些期待。

息壤、礦母耗盡，山竅遍布，五行法術盡皆精熟。

可江越并未放松，而是鉆研起修仙百藝。

尤其是陣道。

法術與陣法本同一理這件事，讓他對陣道再度升起強烈的興趣。

雖然過程極為痛苦，但也更加執著。

此外，他在偶爾溫養碧幽泉眼之際，也在暗中試驗一樁全新的可能。

自從他學會法術后，法術便成為了他衍生出去的手臂。

而他，也終于可以試著以《歸靈訣》和《長青訣》中的采氣之法，開始采集天地本源之氣。

他沒有道始竅，但他發現，自身采集的本源之氣，可以儲存于界山任何一處地，而不會潰散。

此刻，他凝望著山谷中靜靜盤膝的小男孩，心中升起一個有趣的念頭。

若自己采出一道草木清氣，到時候直接把張觀陽從凡人送到煉氣一層，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呢？

想到便做！

當初。

張觀陽采集一道草木清氣，足足用去一年時間，但江越意念籠罩整座界山，其中包含著黑石嶺和齊云山。

他一動念，便可進行采氣。

于是短短一周后，一道翠綠色的草木清氣，便已凝聚在山谷中。

江越凝視著這縷清氣，心中愈發欣喜。

自己一周時間，便可以采出一道草木清氣。

那張家若是有足夠多的靈根子，自己豈不是可以批量制造煉氣修士？

“張家跟著我，也是他們命好啊。”

江越不由感慨。

感嘆的同時，江越細細品味那道草木清氣，漸漸察覺出一絲異樣。

比起張觀陽采集的那一道草木清氣，自己這道似乎更純粹一些？

他思索片刻，心中有了結論。

人，乃后天生靈。

而山川大地河流，與世界本屬一脈，嚴格來說屬于先天之物。

若如此推論，他所采的這一道，或許應當稱作——

先天草木清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