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白虎林外的白花草地,眼前出現一座半月形的山谷,谷壁上布滿了拳頭大小的洞穴,每個洞口都有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在輕輕晃動。沈香附的青衫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握緊腰間的青銅匕首——匕首上的寒光竟在空氣中折射出重影,仿佛有無數把匕首懸在半空。
“是幻術。”甲木的竹笛突然發出急促的顫音,綠寶石光芒劇烈閃爍,“這些洞穴其實是同一個入口,被卯兔獄卒用‘蜃氣’偽裝了!”他指向山谷中央那棵開滿桂花的古樹,“真正的玉兔窟在樹下,你們看樹根的纏繞方式——是‘太陰陣’的紋路!”
眾人湊近細看,果然發現古樹的根系在地面交織成圓形的陣圖,陣眼處有一塊凹陷,形狀與癸癸手中的虎形玉佩完美契合。癸癸將玉佩嵌入凹陷,古樹突然劇烈搖晃,落葉如金色的雨般簌簌落下,露出樹干上的暗門,門楣上雕刻著搗藥的玉兔。
“小心點。”沈香附率先踏入暗門,一股清冷的香氣撲面而來,像是混合了桂花與某種草藥的味道。通道兩側的石壁上鑲嵌著夜明珠,照亮了壁上的壁畫——畫中玉兔正在搗藥,藥臼里卻滲出暗紅色的液體,細看之下竟是無數只蜷縮的兔子尸體。
“是‘望月砂’的由來。”沈香附認出壁畫講述的是傳說,“古人以為兔子的糞便能入藥,稱‘望月砂’,卻不知這背后藏著玉兔獄卒的詛咒——每只兔子死后,魂魄都會被鎖在藥臼里,永世不得超生。”
通道盡頭是座圓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立著一尊白玉兔雕像,兔眼是用紅寶石鑲嵌的,正幽幽地盯著入口。一個穿著月白長裙的女子背對著他們,坐在雕像前的石凳上,手中拿著一根搗藥杵,正在青石臼里研磨著什么,發出規律的“咚咚”聲。
“你們終于來了。”女子緩緩轉身,她戴著銀色的兔面具,面具上的紅瑪瑙眼睛與雕像的寶石兔眼遙相呼應,“我是卯兔獄卒,這臼里的‘蝕骨散’剛好用了九十九只兔子的魂魄,就差最后一味藥引了。”
她舉起搗藥杵,杵尖滴落的暗紅色液體落在地上,竟腐蝕出細小的孔洞:“聽說八卦傳人的心頭血最適合做藥引,不知沈姑娘愿不愿意成全?”
寅虎守將剛要舉槍,卻突然臉色發白,踉蹌著后退——他的虎魄令在懷中劇烈發燙,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沖撞。“怎么回事?”沈香附扶住他,發現守將的瞳孔里映出無數只兔子的影子,“你中了幻術!”
“她的搗藥聲能勾魂!”甲木迅速吹起竹笛,笛音高亢如裂帛,暫時蓋過了搗藥聲。寅虎守將晃了晃腦袋,眼中的兔影漸漸消散,卻仍心有余悸:“剛才看到無數只兔子在啃食我的虎魂……”
辛夷突然指著石室頂部,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只紅眼白兔,它們的眼睛閃爍著紅光,正順著巖壁緩緩爬下。“是‘血眼兔’!”庚辰甩出金鏈,鏈端的銅錘砸向兔群,卻穿過了兔子的身體——原來都是幻影。
“幻影也能殺人。”卯兔獄卒輕笑一聲,面具下的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你們看清楚了。”她將搗藥杵指向甲木,一只血眼兔突然撲向少年,明明是虛影,卻在他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傷口處迅速浮現出兔子啃食的齒印。
“是‘噬魂術’!”沈香附掏出“遠志”,這味能安神益智的草藥被她點燃,青煙繚繞中,血眼兔的幻影開始變得模糊,“它們能吞噬魂魄,必須用清心的草藥才能驅散!”
癸癸舉著水行珠,藍光如流水般漫過石室地面,那些被青煙逼退的幻影遇到藍光,竟凝結成實體的兔子,只是體型縮小了許多,像剛出生的幼兔。“它們怕水!”癸癸驚喜地發現,幼兔在藍光中瑟瑟發抖,根本不敢靠近。
卯兔獄卒見狀,突然摘下兔面具,露出一張絕美卻毫無血色的臉,她的眼睛竟是全紅色的,沒有絲毫眼白。“既然幻術對你們沒用,那就嘗嘗我的‘玉兔淚’。”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紅色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落在地上化作一朵紅色的毒花,花瓣邊緣泛著黑色的光。
“是‘曼陀羅’!”沈香附認出這是劇毒的草藥,連忙掏出“金銀花”撒向毒花。金銀花瓣與毒花接觸,發出滋滋的響聲,紅色毒花竟漸漸枯萎。“她的眼淚能化作毒草,大家別讓淚珠碰到!”
寅虎守將突然想起虎魄令,他將令牌舉過頭頂,令牌發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中浮現出一只猛虎虛影,對著血眼兔群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那些實體化的幼兔瞬間化作黑煙,連帶著石室頂部的幻影也一同消散。
“不可能!虎魄令怎么會在你手里?”卯兔獄卒臉色驟變,手中的搗藥杵突然化作一把銀色的長鞭,鞭梢纏繞著紅色的毒刺,“那是我等了千年的信物!”
長鞭如靈蛇般抽向寅虎守將,沈香附卻將金行珠拋向空中,金色光芒在守將身前形成一道護盾。長鞭抽在護盾上,毒刺盡數折斷,卯兔獄卒被反彈之力震得后退,撞在白玉兔雕像上,雕像的紅寶石眼睛突然射出紅光,照在她背上——那里竟有一個模糊的“卯”字印記。
“她的弱點在后背!”辛夷與庚辰同時出手,兩道金光如利劍般射向卯兔獄卒的后背。獄卒慘叫一聲,身體在金光中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無數只白色的蝴蝶,圍著白玉兔雕像飛了三圈,便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枚刻著玉兔的玉牌。
卯兔守將走上前,玉牌自動飛到他手中,守將身上的月白長袍突然展開,袖口繡出兩只振翅的玉兔:“這‘玉兔令’能解百毒,下一關辰龍獄卒最擅長吐息成火,正好用得上。”他指向石室另一側的通道,“辰龍關在‘熔巖洞’,那里的巖漿里藏著‘火龍珠’,是獄卒的力量源泉。”
沈香附撿起地上的兔面具,發現面具內側刻著細小的符文,竟是用“望月砂”混合朱砂繪制的。“原來她用兔子的魂魄維持幻術。”她將面具放在青石臼里,用搗藥杵輕輕一碾,面具竟化作金色的粉末,融入藥臼中,“現在該讓它們安息了。”
藥臼突然發出柔和的白光,壁上壁畫中的兔子尸體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只玉兔在桂花樹下嬉戲的景象。甲木的竹笛輕輕奏響,笛聲與藥臼的白光產生共鳴,石室里彌漫的清冷香氣突然變得溫暖起來,帶著桂花蜜般的甜意。
“走吧。”沈香附率先走出暗門,青衫上沾染的桂花落英隨風飄散,“辰龍關的挑戰還在等著我們。”
山谷中的洞穴在他們離開后,漸漸合并成一個入口,入口處的桂花古樹突然開滿了金色的花朵,花瓣落在地上,形成一條通往熔巖洞的小徑。癸癸回頭望了一眼,發現每片飄落的花瓣上,都坐著一只 tiny的玉兔,對著他們拱手作別。
十天干與十二地支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小徑盡頭,只留下玉兔窟中那尊白玉兔雕像,紅寶石眼睛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守護著這片終于恢復寧靜的土地。而在他們身后,桂花古樹的樹干上,悄然浮現出“卯兔歸位”四個金色大字,與之前的三個字遙相呼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