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門矢士的側臉上投下細長的光斑。

他仍然坐在窗邊的位置，只是手中的《變形記》已經換成了《老人與海》。

書頁翻到桑提亞哥與馬林魚搏斗的章節，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描寫海上日出的段落。

“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門矢士輕聲念著這句話，胸口處的紅色靈石突然傳來一陣溫熱，仿佛在回應這句話的力量。

就在這時，銀灰色的腕帶突然震動起來，發出柔和的藍光。門矢士按下接聽鍵，周雨霏的聲音立刻傳出，帶著晨間特有的活力：

“阿士？昨晚睡得怎么樣？”

門矢士的目光掃過整齊的床鋪——他整夜都未曾躺下。“還不錯。”他回答道，同時注意到窗外的廣場上，工作人員正在拆除昨晚中秋慶典的裝飾。

“快下樓，要去測試你的能力了。”周雨霏的聲音里透著期待，“我在樓下等你。”

“知道了。”

通話結束后，門矢士輕輕合上《老人與海》，書頁間飄落一張泛黃的明信片——那是周雨霏夾在書里的，上面印著災前世界的海洋照片，碧藍的海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將明信片重新夾回書中，手指在封面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感受那個遙遠世界的溫度。

當他走出宿舍樓時，晨霧還未完全散去。周雨霏靠在一輛軍用越野車旁，正在調試手中的平板電腦。她今天換了一身利落的作戰服，馬尾辮扎得比平時更高。

“早啊！”她抬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卻在看到門矢士的眼睛時愣了一下，“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門矢士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伸手拉開副駕駛的門：“不是說要去測試嗎？”

周雨霏撇了撇嘴，從戰術包里掏出一個金屬盒子：“至少先補充點能量，測試會很耗體力。”

她打開盒子，里面整齊排列著幾塊灰褐色的高能壓縮塊和一支營養劑，“新研發的口味，據說加了點人造香草素。”

門矢士拿起一塊壓縮塊咬了一口，干燥的碎屑立即在口腔中擴散。

這種由真菌蛋白和合成淀粉制成的應急口糧，帶著明顯的金屬余味，但確實能感受到一絲虛假的甜味。

“怎么樣？”周雨霏期待地問。

“比在醫院吃的好。”門矢士機械地咀嚼著，自從體內有了那顆紅色靈石，普通食物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了作用——雖然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是，他也不介意吃。

越野車駛出居住區，向著基地外圍的測試場疾馳而去。

道路兩旁，晨霧中的防護電網若隱若現，像一道沉默的邊界，將人類最后的庇護所與外面那個被蝕生體占據的世界分隔開來。

越野車最終停在了一棟灰白色的方形建筑前。

這棟十層高的測試大樓表面布滿了蜂窩狀的強化裝甲板，頂部架設著三臺脈沖雷達，不斷旋轉的發射器在晨霧中劃出淡藍色的掃描光束。

“到了。”周雨霏熄滅引擎，指了指大樓側面閃爍的紅色指示燈，“今天A級測試，整棟樓都清場了。”

兩人通過三道安全驗證后進入電梯。周雨霏刷動權限卡時，電梯頂部的生物掃描儀對門矢士進行了全身掃描，發出滴滴的警示音。

“別緊張。”周雨霏快速輸入一串覆蓋指令，“只是你的能量特征太特殊了，系統總是誤判為蝕生體反應。”

電梯直達七層測試區。當金屬門滑開時，一個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封閉空間展現在眼前。四周墻壁鑲嵌著密密麻麻的傳感器，天花板上的機械臂懸掛著各種測試裝置。

場地中央站著幾位穿白大褂的研究員，為首的正是基地首席科學家莫西教授。

“喲，你們來了。”莫西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他看起來五十多歲，頭發花白，右眼戴著單片數據分析儀，左臉頰有道明顯的疤痕。

周雨霏介紹道：“這是莫西教授，神經斷裂彈就是他研究出來的。”

“多余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先去觀察室。”他對周雨霏說道，接著，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門矢士全身，最后定格在他腰間。

“門矢士對吧？讓我看看你的另一個模樣。”

“就在這里？”門矢士環顧四周，測試場雖然寬敞，但對他來說還是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放心吧，這里可以承受S級覺醒者的全力輸出。”莫西指了指天花板，“上面有十七層能量阻尼器，墻壁是摻了蝕生體甲殼的復合裝甲，就算你把這里拆了也傷不到外面。”

門矢士點了點頭，“明白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三天來，他只在醫療室的隔離間嘗試過兩次變身，每次都伴隨著劇烈的頭痛和奇怪的幻象。

但此刻，他必須完全掌握這份力量。

門矢士雙手放在腰間，“唰！”一道紅光閃過，一個類似于腰帶的裝置出現在他腰間。腰帶中央鑲嵌著那顆紅色寶石，此刻正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Henshin！”

隨著這聲低喝，火紅的甲胄瞬間覆蓋全身，臉部被巨大的紅色復眼和金色頭冠覆蓋，甲殼表面流淌著巖漿般的紋路，關節處延伸出鋒利的倒刺，整個人宛如從神話中走出的戰神。

觀察室里的研究員們發出一陣驚呼。莫西教授的數據分析儀瘋狂閃爍，記錄著各項指標。

“能量讀數突破S級上限！”一名研究員驚呼道。

再次看到這副模樣，周雨霏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天在廢墟中，正是這副火紅鎧甲的身影，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們從蝕生體的利爪下救出。

周鑫雙手撐在控制臺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測試場中的紅色身影。就是這個男人，在全員即將覆滅時從天而降，一舉擊穿了那只S級蝕生體的核心。

“阿士？現在感覺怎么樣？”周雨霏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來，帶著明顯的緊張。

“挺不錯的。”門矢士活動了下手腕，他能清晰感知到周圍的一切——測試場的每一個角落，研究員們期待的表情，甚至能察覺到觀察窗后那些隱藏的視線。這種感知力是變身帶來的額外能力。

莫教授激動地調整著儀器參數：“今天主要測試你的能量外放閾值和戰斗反射。”他指向場地中央，“我們會啟動模擬器，你只需要擊倒那些靶子就行。”

隨著莫教授按下按鈕，測試場地面突然升起十幾個金屬人形靶，它們快速移動起來，發出機械運轉的嗡嗡聲。

“先從50%強度開始。”莫教授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準備好了嗎？”

門矢士微微屈膝，紅色復眼鎖定最近的靶子：“隨時可以開始。”

“測試開始！”

第一個金屬靶突然加速沖來，機械臂帶著破風聲直擊面門。

門矢士身形一閃，輕松避開攻擊，同時右拳帶著紅光擊中靶子胸口。“砰”的一聲，金屬靶直接凹陷變形，倒飛出十幾米遠。

“拳力，1.5噸！”

第二個靶子從側面襲來，門矢士一個回旋踢，將靶子攔腰踢斷。他的動作行云流水，每一個招式都精準無比。

“踢力，5噸！”

觀察室里，研究員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數據：“力量輸出穩定在S級，反應速度0.03秒……這已經超過我們所有記錄了！”

周鑫皺起眉頭：“莫教授，直接上100%強度。”

“可是隊長，這……”

“照做。”

隨著強度提升，剩余的靶子突然變換陣型，同時發射出藍色的橡膠彈。門矢士迅速翻滾避開，但還是被一些子彈擦中肩膀，鎧甲上留下一道道顏料痕跡。

“有意思。”門矢士輕笑一聲，突然加速沖向靶群。他的雙拳燃起紅色能量，每一次攻擊都帶著雷霆之勢。不到十秒，所有靶子都變成了冒著煙的廢鐵。

測試場一片寂靜，只有金屬冷卻的“滋滋”聲。

莫教授顫抖著摘下眼鏡：“完美……太完美了！所有數據都超出了預期！”

周雨霏興奮地跑進場內：“阿士！你太厲害了！”

門矢士解除變身，紅色鎧甲如流水般褪去，露出他原本的面容。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還行吧，就是有點……”

周鑫也從觀察室走出來，遞給門矢士一瓶水：“表現不錯。”

“謝謝。”門矢士接過水瓶，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一種奇特的違和感在心頭縈繞。

“怎么了？”周雨霏關切地問道。

門矢士緩緩握緊拳頭：“這些數據……還遠遠不是極限。”他的聲音帶著困惑，“我能感覺到，現在的力量像是被什么束縛著，就連這副鎧甲形態……都像是缺損的狀態。”

周鑫和莫教授交換了一個眼神。周雨霏輕輕按住門矢士的肩膀：“別想太多，慢慢來。”

門矢士點點頭，問道：“這些數據對你們有幫助嗎？”

周鑫點點頭：“很有價值。不過……”他看了眼妹妹，“我們更想知道，這些力量從何而來？”

門矢士摸著腰間的紅寶石印記，眉頭微皺：“我也在尋找答案。”

測試場一時陷入沉默。周雨霏走過來，拍了拍門矢士的肩膀：“別著急，總會想起來的。要不要去食堂？測試這么久肯定餓了。”

門矢士露出笑容：“好啊。”

三人走向電梯，身后傳來研究員們興奮討論數據的聲音。沒有人注意到，莫西的眼神已經飄忽到了不知道多遠。

“很像啊，真的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