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然站在瞭望塔的合金平臺上，指尖凝著一團微弱的火系異能。幽藍的火苗在她掌心跳躍，卻照不亮遠處越來越沉的暮色。三天前，她注意到日落時間提前了半小時，昨天又提前了一小時，而今天，太陽竟在正午時分就開始西斜，此刻不過下午三點，天空已沉如墨硯，只有幾顆疏星在云層間隙若隱若現。

“星瀾，”她對著虛空低語，火系異能的熱度驅散不了心底的寒意，“再查一遍恒星光譜，確認不是儀器故障。”

星瀾的藍光在視網膜上劇烈閃爍：“主人，已連續七十二小時監測到太陽活動異常，光譜顯示其表面溫度正在急劇下降，地球公轉軌道……似乎出現非自然偏移。”

于然猛地攥緊拳頭，火苗險些灼傷掌心。非自然偏移——這意味著不是天文現象，更像是某種外力干預。她想起磐石基地“女媧計劃”文檔里的瘋狂設想：“通過操控地月引力，制造區域性永夜，以篩選適應黑暗環境的新人類。”

“哐當！”樓下傳來金屬撞擊聲，雷耀抱著一捆鋼筋從倉庫沖出，看到瞭望塔上的于然，扯開嗓子喊：“于然姐！養殖場的燈不亮了！是不是線路又被變異鼠啃了？”

于然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思緒。她從塔上躍下，落地時土系異能緩沖了沖擊力，工裝褲上的泥點濺到雷耀锃亮的額頭：“不是線路問題，是……天不會亮了。”

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啥？天不會亮了？于然姐你別嚇我，是不是昨晚沒睡好？”蘇清瑤端著水盆從旁邊走過，聞言手一滑，銅盆砸在地上，水花濺濕了林森剛培育的苜蓿苗。

“于然姐，你看這天……”林森指著頭頂沉沉的夜幕，嘴唇顫抖，“跟我老家冬天凌晨似的，可現在才九月啊！”

于然沒說話，徑直走向基地中心的會議石桌。五十三個幸存者很快圍攏過來，臉上都帶著不安。劉雪抱著醫藥箱，王磊攥著工程鏟，連趴在門邊的母夜叉都抬起頭，火焰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

“都坐下吧。”于然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她從空間里取出便攜式太陽能板——這是從鷹醬國空間站模型上拆的，此刻面板上的指示燈黯淡無光，“從今天起，地球進入永夜模式，至少在我們觀測范圍內，太陽不會再升起。”

大廳里死一般寂靜，只有炎煞趴在巖壁上打盹的呼嚕聲。雷耀猛地站起來：“永夜？那我們的莊稼怎么辦？沒有太陽，稻子還能熟嗎？”蘇清瑤下意識地抓住林森的袖子，少女的指甲幾乎嵌進少年的胳膊。

“莊稼的事稍后再說，”于然敲了敲石桌，金系異能讓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當務之急是電。沒有電，基地的水泵會停，通風系統會停，晚上連燈都沒有，變異體摸進來都不知道！”

王磊撓了撓頭：“于然姐，咱們不是有發電機嗎？上次從磐石基地搶的那臺柴油發電機……”

“柴油只剩三桶了，”于然打斷他，從空間里取出油量表，指針幾乎貼在紅區，“撐不過三天。而且發電機噪音太大，等于給磐石基地發信號。”

林森突然舉手：“于然姐，我記得末世前看過紀錄片，有種東西叫風力發電機，用風就能發電！”他眼睛亮晶晶的，木系異能讓他對自然能量格外敏感，“咱們基地旁邊不是有風嗎？每天傍晚都刮山風！”

于然眼前一亮。她想起空間里收藏的德國西門子風電圖紙，還有從北歐某風能基地收來的渦輪葉片。但她不能直接拿出成品，必須“制造”一個合理的來源。

“林森說得對，”她站起身，指著遠處呼嘯的山谷，“我們可以做風力發電機。雷耀，你帶雷系小組去收集廢鐵，特別是那種帶線圈的電動機；王磊，土系小組負責澆筑基座，要能抗住十二級大風；蘇清瑤，水系小組清理河道里的雜物，萬一風車需要用水冷卻……”

“于然姐，”雷耀撓了撓頭，“風力發電機長啥樣啊？咱們從沒做過，能成嗎？”

于然從空間里取出半塊電路板，這是她昨天“在”廢棄變電站“找到”的：“不會就學。星瀾，調出風力發電機的結構圖，投影到巖壁上。”

藍光照亮了會議石桌，三維模型緩緩旋轉。于然指著主軸講解：“這是輪轂，連接葉片；這是變速箱，增速用的；這是發電機，線圈切割磁感線就能發電……”她故意放慢語速，讓王磊用炭筆在石板上記錄，讓林森畫出零件分解圖。

接下來的三天，火種基地變成了巨大的工地。于然騎著母夜叉，帶著雷耀和王磊在廢墟里“搜尋”材料。她從空間里取出生銹的起重機臂，假裝是從倒塌的工廠里拆的；又“找到”幾捆絕緣電纜，其實是她用金系異能將回收金屬重新拉絲制作的。

“于然姐，這葉片怎么弄？”蘇清瑤指著圖紙上巨大的扇葉，“這么大的鐵皮，上哪兒找去？”

于然笑了笑，走到一塊巨大的合金板前——這是她從空間航母上拆的甲板，表面還留著防滑紋路。她調動金系異能，指尖如刀，在合金板上切割出三個巨大的弧形：“看好了，就這么弄。”金屬切割的火花四濺，雷耀興奮地吹了聲口哨，林森則拿出筆記本飛快記錄。

當最后一片葉片安裝到輪轂上時，已是永夜降臨的第七天。于然站在五十米高的風車基座上，風穿過山谷，吹得她工裝褲獵獵作響。母夜叉蹲在塔下，火焰尾巴照亮了周圍的巖壁，炎煞則好奇地抬頭望著這個鋼鐵怪物。

“都準備好了嗎？”于然通過對講機問。

“線路檢查完畢！”王磊的聲音從控制室傳來。

“變電器調試完畢！”雷耀的聲音帶著激動。

“蓄水池注水完畢！”蘇清瑤的聲音有些顫抖。

于然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漆黑的山林。風越來越大，吹動葉片緩緩旋轉，起初很慢，后來越來越快，輪轂帶動主軸，變速箱發出“嗡嗡”的響聲。

“合閘！”于然下令。

基地中心的照明燈“啪”地亮起，雪白的光束刺破永夜，照亮了每個人臉上的驚喜。雷耀跳起來歡呼，林森激動地抱住蘇清瑤，連一向沉穩的劉雪都紅了眼眶。

于然靠在風車的鋼柱上，聽著葉片旋轉的呼嘯聲，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星瀾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主人，風力發電機已接入基地電網，預計每日發電量可達三千千瓦時，足夠支持照明、水泵和小型加工廠。”

“不夠，”于然看著田地里低垂的稻穗，它們在燈光下顯得無精打采，“我們還需要植物生長燈，模擬太陽光。”她從空間里取出幾盒LED植物生長燈，假裝是從某農業實驗室“搶救”的，“雷耀，把這些裝到溫室大棚里，每天照十二小時。”

夜深了，于然獨自站在風車下，看著葉片在夜空中劃出銀色的弧線。母夜叉走過來，用腦袋蹭她的腿，精神鏈接里傳來“主人累了”的意念。

“是啊，累了。”于然蹲下身，撫摸著老虎光滑的皮毛，“但不能停，星瀾說永夜可能是磐石基地搞的鬼，他們在篩選‘適者’，可我們偏要在黑暗里活下去，活得更好。”

風越來越大，風車的轉速也越來越快，發出低沉的轟鳴。于然抬頭望向永夜的天空，眉心的五色光痕和淡金色的馭獸光帶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她不知道永夜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磐石基地還有多少陰謀。但她知道，只要風車還在轉，燈還亮著，莊稼還在生長，火種基地就不會熄滅。

而她于然，會像這風車一樣，在黑暗中汲取力量，為她的伙伴們，為這片廢墟上的希望，撐起一片光明。

“星瀾，”她輕聲說，“記錄今天的發電量，明天我們要擴建風車陣，至少再做五臺。”

“收到，主人。”星瀾的藍光在風車葉片上閃爍，“需要從空間調取更多材料嗎？”

于然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母夜叉的腦袋：“不用，”她看著遠處正在調試生長燈的雷耀和林森，“我們自己來，一步一步，把黑暗照亮。”

風穿過山谷，帶來風車的轟鳴和幸存者們的笑語。于然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奔騰的異能，心中充滿了堅定。

永夜又如何？

她們有的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