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許渡歸還了顧舟的保溫桶之后就回宿舍了,順便把帶血的校服泡在了盆里。
唐文竹上次說話雖然有些過分,但許渡還是想問一句,為什么?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三年是那樣的美好,那時的她們總是歡聲笑語。
所以無數次,許渡想叫住唐文竹,想問一句為什么?
上一秒還在一起看望外婆,怎么下一秒就決裂了呢,還說出那樣難聽的話。
“竹子……”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唐文竹對許渡的聲音,對許渡這個人視而不見了。
你配嗎?或許這才是唐家小姐。
終于,許渡想起了泡在冷水里的校服,盆里的水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
那個夜晚,許渡一個人在宿舍的衛生間里搓著校服,一邊搓,一邊放空自己。
時隔多日,顧舟借給許渡的校服終于物歸原主了。
“真的抱歉啊,校服上的血有點難洗,多泡了幾天。”
許渡笑的有些尷尬,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差點就忘了還有校服這件事了。
“沒,沒事的,你身體好些了嗎?”
許渡總感覺顧舟有些害怕自己。
具體表現為明明平時一個大大咧咧的人,能夠和同學暢所欲言的人,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偏偏到了許渡面前,有些磕磕絆絆的。
“嗯,全好了,上次真的是謝謝你了。”
許渡臉上揚起笑容,多日陰霾一掃而空。
追問不到的原因那就算了,不過三年,三年的感情罷了。
不過一個唐文竹,一個唐家小姐罷了。
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別想了,許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考個好大學。
考個好大學是許渡的夢想,至于考上大學后的人生,許渡還沒想過。
許渡以前的夢想是開個甜品店,因為許慧愛吃。
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起,有些回憶變成了只要觸碰就會夢魘的怪物。
后來是周望一步一步拉著許渡走出深淵,告訴她,不要多想,你只需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于是許渡后來的人生目標就變成了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現在,許渡已經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接下來,就是考個好大學了。
b市的十二月已經飄起了小雪,許渡跟在隊伍末尾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她真不明白,高中這么寶貴的學習時間,居然還有體育課。
有就算了,還得跑步,都已經十二月了,這該死的體育課居然還不停!
“呼——許渡,你還好嗎?”
顧舟看著落到最后的許渡,放慢了腳步跟在她身邊。
許渡累的已經無法開口了,每次跑步,許渡最想干的事就是把周望的腿鋸下來,安在自己身上。
“呼——哈——嗯——”
一連串的氣音,昭示著許渡的狀態并不太好。
“下雪了!”
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許渡的思緒,下一秒,許渡就感覺自己的眼睛像是被屎糊住了。
許渡眨了眨眼,又用手揉了揉,入目是一片冰涼。
原來是雪,不是眼屎啊!
“許渡,下雪了!”
“嗯!”
初雪的興奮感驅趕了許渡身上的一絲疲憊。
整個操場都興奮起來,學生們一個個步也不好好跑了。
見狀,老師直接解散了隊伍,讓大家自由活動了。
許渡直接一屁股坐在操場上,顧舟跟著坐在她旁邊。
真好,不用累死累活的跑步了,許渡想。
“馬上就要元旦了,時間過的真快!”
顧舟感嘆道,時間過的真快,他和許渡成為同桌都快三個月了。
“是了,不過你怎么不和他們去打球?”
雖然才高一上學期,但顧舟卻已經成了球場上的明星,他的三分投籃不知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目光。
但許渡從小救不愛看球賽,她覺得那些男生跑起來就跟動物園的猴兒一樣。
還可勁的盯著一個球搶,顯得那球有多貴似的。
以前周望和老唐每次打球都硬要拉上許渡,然后每次他倆在球場上揮汗如雨,許渡就在看臺上睡覺。
后來有了唐文竹,許渡就躺在唐文竹的身邊看書,聽著她為球場上兩人的進球而歡呼不止。
許渡想,是不是男孩子都喜歡打球,周望、唐行健、顧舟。
作為同桌的許渡經常看見有別的班的男生拿著籃球來找他。
“下雪了,今天不想打籃球。”
顧舟深吸一口氣,語氣里滿是隨意,這算是回答了許渡的問題。
“話說,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同桌,我打球你一次都沒來看過,你不喜歡看球賽嗎?”
許渡嗯聲后轉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顧舟手撐著地,仰著脖子無聊望天的場景。
很快,兩人便轉移了話題,接著最近的考試聊了起來。
哪個題難、哪個老師最變態、哪個知識點怎么記最有效……
初雪連地面都還沒打濕,許渡卻坐的有些無聊了。
正準備起身道別顧舟回到教室做題的許渡,看見了班主任劉秀英的身影,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在找著誰。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對視上了,看到許渡的劉秀英像是一口氣松了一半。
許渡的心頭一跳,不自主站起來向劉秀英走去,緊接著由走變成跑。
“許渡!你外婆,你外婆忽然昏倒進醫院了!”
這句話說完,劉秀英一口氣才真正的松下來,雙手撐著腿喘著粗氣。
聽完話的許渡向校門口奮力奔跑起來,外婆怎么會昏倒!
“哎!等會,老師跟你一起去,不是,你慢點,我打車!”
劉秀英一下又著急起來,但雙腿根本跑不動了,她剛剛才從七樓高的教學樓跑下來。
“老師,我陪著許渡!外婆在哪個醫院啊?”
“市一醫!”
得了信息的顧舟全力追趕許渡,到了校門口就看見已經攔到了的士的許渡。
剛剛的體育課連慢跑都一副要死不活的許渡,現在的速度竟差點連顧舟都追不上了。
“師傅,市一醫!”
終于追上的顧舟先許渡一步拉開了車門,許渡一時間就這樣直愣愣的呆在原地,望著顧舟的眼眶里蓄著淚。
“趕緊上車,我們去看外婆。”
許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爬上了車。
到了地點后,許渡拉開車門就向醫院跑去。
被留在車里的顧舟因為著急,放在口袋里的錢掏了幾次都沒掏出來。
“您好,請問李蘭花的病房在哪里?”
追進醫院的顧舟望著滿是人群的醫院,焦急、擔憂又茫然的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他跟丟了許渡。
直到有醫護人員上前詢問,顧舟才著急的描述著許渡的模樣。
是了,顧舟并不知道許渡的外婆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