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撓著那頭刺刺的非主流黃毛：“媽，這車可好使了，百公里油耗……”

“油耗個鬼！”孟悅可恨鐵不成鋼，一個爆栗敲在他后腦勺上，“你這黃毛配這車，簡直是葬愛家族首席騎士出巡！”

孟白委屈巴巴地捂著腦袋：“媽，再打就傻了！”

“你現在不傻？”孟悅可不情不愿地坐上后座。

孟白蹬車的瞬間，她死死揪住兒子的襯衫后領，生怕一個顛簸就摔成“人肉煎餅”。

晚風卷著城市的霓虹掠過臉頰，孟悅可感覺很舒服，算是不可思議一天里的唯一慰藉。

看著兒子寬厚的后背，突然有些恍惚。

記憶里那個抱著她大腿撒嬌的小團子，如今已經長成一個……歪脖子的大樹？

“媽，你想吃什么？回去我給你做！”孟白蹬車的節奏突然輕快起來，“我新學了糖醋排骨，保證比外賣好吃！”

孟悅可心里暖暖的，當初那個小屁孩，現在也可以給她做飯吃了。

孟悅可聲音突然軟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揪著他襯衫上的線頭：“崽崽，這么多年，過得怎么樣？”

孟白的動作僵了一瞬，路燈在他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還行啊，王者榮耀都到至尊星耀的水平了！”

他刻意用夸張的語氣逗趣，卻藏不住聲音里的哽咽。

她有點難受，她以為再也見不到兒子了，而現在她的兒子就在眼前，雖然頂著非主流發型，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卻真實得讓人心疼。

“你為什么沒有去你陳姨那里？我明明遺囑的監護人是她。”

悅可隱約覺得陳遲可能出事了，要不以以她們兩個革命友誼，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大兒子過這樣的日子。

自行車的鏈條發出刺耳的聲響，孟白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那天陳姨帶我走的時候出了意外，車禍。”

“什么？！”孟悅可差點從后座摔下來，“那你陳姨……怎么樣了？”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陳姨好像一直昏迷，在國外的療養院。”孟白的指節捏得發白，“具體在哪，我打聽不出來。”

孟悅可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開。

她想起上一世她們一起在別墅泳池邊曬太陽的夏天，一起追星的日子，如今卻隔著生死與山海。

悅可心中沉重，繼續道：“那個人一直沒來找你？

孟白的語調前所未有的冷了，嘲諷道：“他很風光，全球集團的董事長，找我干嘛？”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直到自行車停在一片老舊小區前。

孟悅可盯著這老舊的小區，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家里的三層大別墅呢？被外星人打包帶去火星當紀念品了？

兒子撓了撓頭，道：“先進去吧，媽。”

兩個人走進破舊的小區，打開破舊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廳兩室，挺整潔的，但是明顯是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悅可進門，走到其中一間房間，這格局擺設和自己以前住的房間一模一樣。

悅可目光定在一只舊舊的白色小熊上。

這是悅可將兒子讓陳遲接走，自己送他的。

“崽崽，媽媽要離開你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讓這個小白熊替媽媽陪你，好嘛？”

腦袋圓滾滾，長睫毛大眼睛的糯米團子，緊緊抱著小白熊，眼淚頓時下來了：“媽媽，為什么要把我送走？是我不乖嘛？”

“沒有送走，媽媽過段時間去接你。”悅可俯下身，輕柔的用手抹掉了他臉上的淚。

小白把小肉手伸出來，軟糯糯道：“拉勾勾。”

悅可忍住眼淚，和那只小肉手，拉了勾勾。

陳遲抱起小白，肉眼可見的小白腮幫子鼓鼓的，眼淚霹靂拍啦掉下來，開始大哭起來。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一大一小眼淚模糊對望。

陳遲勉強將人放在車里，關上。

小白用小手敲著車窗，聲嘶力竭大哭著。

悅可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臉上都是淚。

一邊漫不經心的擦了眼淚，一邊拿起了那只小白熊，道：“還在呢。”

“不是那只，那只在車禍的時候就不見了，這是我后面找了很久才找到相似的。”

悅可轉頭，看兒子眼眶也是紅的。

“媽，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崽崽，房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們家別墅呢？那個張總怎么連你住的地方也要霸占。”悅可嚴肅道。

“媽，張叔叔不是霸占，是我主動讓他們住的。”

“啥？你自己家別墅不住，買這么個老破舊房子做什么？”

“不是買的，租的。”

悅可真的忍不住，又是一個大逼斗拍在了孟白的腦袋上。

為什么以前那個看起來挺聰明的小正太，現在蠢成這樣啊。

“媽，在我小的時候，張叔叔和嫣嫣陪我。我很感激他們，嫣嫣現在大了，我住在別墅里，對她不好。”說到這里，孟白有點臉紅。

孟悅可看著孟白耳根泛紅的傻樣，突然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這逆子居然喜歡張鐵柱那個綠茶閨女？！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想把兒子黃毛薅禿的沖動：“你喜歡這個叫張嫣嫣的？”

“嗯。”孟白低頭摳著衣角，活像只搖尾巴的金毛犬，“她每次對我笑，我都覺得心跳得像打鼓。”

“打鼓？我看你是腦子進水敲鑼！”孟悅可差點把手機摔在他腦門上，正巧這時手機“叮咚”一響。

她氣呼呼點開公司群，瞬間瞳孔地震——張嫣嫣發了條帶著愛心表情的消息，配圖里她歪頭嘟嘴自拍，身后的水晶吊燈和大理石背景墻明晃晃刺著眼。

同事A：【嫣嫣這別墅也太壕了吧！】

同事B：【救命！上次在她家泳池邊喝香檳的場景我能吹一輩子！】

“所以所有人都以為這別墅是她家的？”孟悅可捏著手機，指甲在屏幕上劃出“咔咔”響。

孟白撓了撓黃毛，憨笑著點頭：“嗯，既然我喜歡她，只要她喜歡的，我能辦到的，我都會給她。”

悅可要被氣暈了：“你還真是情圣啊。”

孟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

悅可用一種看傻狗的眼神看著傻兒子，道：“所以每次聚會你都裝作去張嫣嫣家？”

“我不去的。”

“為什么？這不是公司聚會嗎？”

“我過去，張叔叔不會太開心，我也不想嫣嫣為難。”

悅可忍無可忍，抓了門口一個掃帚，追著孟白的屁股在后面打。

“你這逆子！！”孟悅可抄起門邊的掃帚，追著孟白滿屋子跑。

“我看你是被愛情灌了十箱伏特加！這別墅房產證上現在還寫著你媽的名字！”

掃帚精準落在孟白屁股上，發出“啪嗒”脆響，驚得窗外野貓“嗷嗚”一聲竄進下水道。

孟白抱著腦袋邊躲邊喊：“媽！打人不打臉啊！”

“打你都是輕的！”孟悅可氣喘吁吁甩下掃帚，看著兒子頂著雞窩頭的樣子，突然悲從中來。

“我怎么生了你這個戀愛腦加冤大頭！自己家的別墅被人占著炫富，還眼巴巴給人家當舔狗！”

悅可丟了掃帚，拍了拍自己額頭。

現在突然很想再死回去。

要是生崽像在淘寶買東西就好了，包郵到家，20年無理由退貨！

孟悅可翻了個白眼，抓起包包就往外走。

“媽，你干嘛去啊。”

“我現在就去重新投胎，換個聰明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