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譯和林溪確定關系后的第一次約會，選在了傍晚的濱江步道。夕陽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色，江譯手里攥著兩杯剛買的冰美式，指尖微微出汗——明明之前并肩走了無數次，此刻卻覺得每一步都踩著雀躍的鼓點。

林溪穿著新買的碎花裙，走到他身邊時，發梢帶著晚風的味道。“等很久啦？”她抬頭笑，眼里盛著和天邊一樣的暖光。江譯把不那么冰的那杯遞過去，耳尖有點燙：“沒多久，剛看見賣花的，給你挑了這個。”

是一小束洋甘菊，白色花瓣綴著金邊，像星星落在手里。林溪接過來時指尖碰到他的，兩人都頓了一下，又同時低頭笑出聲。

沿著江走，他們沒說太多熱烈的話，只是聊著白天工作里的趣事，吐槽樓下難喝的奶茶。可肩膀偶爾碰到一起時，都像有電流竄過；江譯幫她攏被風吹亂的頭發，指腹擦過耳廓，林溪的臉頰比晚霞還紅。

走到夜市口，林溪突然停下：“我想吃烤冷面。”江譯立刻點頭：“加雙蛋加里脊？”——他記得她以前提過的喜好。

看著他在攤位前認真排隊的背影，林溪抱著花，突然覺得“情侶”這兩個字，原來就是有人把你的碎碎念記在心上，把普通的傍晚，過成了值得反復回想的片段。

夜市的煙火氣漸漸淡了，江譯牽著林溪往回走。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又在腳下交疊成一團。

晚風帶著水汽，吹得林溪有點涼，她往江譯身邊靠了靠。他立刻察覺到，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他的掌心暖烘烘的，把她的手指全裹住。

“你看天上。”林溪突然抬頭。云散了些，露出幾顆疏星，月亮躲在薄云后面，像蒙著層紗。江譯順著她的目光望上去，嗯了一聲，聲音比白天低啞些：“比上次你說想看星星的那天，清楚多了。”

林溪愣了愣，才想起兩周前加班晚歸，她隨口跟他抱怨沒見過星星。原來他記著。

路過小區里的長椅，江譯拉她坐下。旁邊的灌木叢里有蟲鳴，斷斷續續的，像在給他們的沉默伴奏。他從口袋里摸出顆糖，剝開糖紙遞到她嘴邊——是她喜歡的青提味。

林溪含著糖，甜味漫開來。她側頭看他，路燈的光落在他下頜線上，輪廓比平時柔和。“江譯，”她輕輕說，“我們好像……比以前更像在散步了。”

以前是并肩趕路，現在是慢慢晃，連腳步都踩著同一個節奏。江譯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嗯，因為不用急著去哪了。”

他的指尖還停在發間，林溪仰頭看他，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遠處有晚歸的人騎車經過，鈴鐺聲清脆，襯得這一片安靜格外清晰。

原來夜晚的散步，就是把時間掰成碎片，讓每一秒都裹著晚風、星光和對方的溫度，慢慢晃進心里去。

樓道里的聲控燈隨著腳步聲亮了又暗，江譯送林溪到宿舍樓下。

“上去吧，”他松開手，指尖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早點休息。”

林溪點點頭，轉身時又回頭：“那束洋甘菊，我找個瓶子插起來。”

“嗯，”江譯笑，“明天醒了就能看見。”

推開宿舍門，室友已經睡了，只有桌角的小夜燈亮著暖黃的光。林溪輕手輕腳地找了個玻璃罐，把洋甘菊放進去，注了半瓶水。花瓣上還沾著點晚風帶來的濕氣，在燈光下透著溫柔的白。

她坐在椅子上，沒立刻洗漱，只是盯著那束花發呆。手機震了震，是江譯發來的消息：“剛到家，你也別熬夜。”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刪刪改改，最后只回了個“好”，加了個笑臉表情。放下手機時，才發現自己嘴角還揚著。

脫鞋時摸到口袋里的糖紙，是傍晚那顆青提糖的。她展開鋪平，放在書桌的玻璃墊下，像藏了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躺在床上，窗外的蟲鳴順著紗窗飄進來，和傍晚灌木叢里的調子差不多。林溪翻了個身，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洗衣液味，混著晚風里的江潮氣。

原來喜歡一個人，連夜晚的空氣都會變得不一樣。她閉上眼睛，好像還能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和散步時偶爾碰到的肩膀。

手機又亮了一下，是江譯的消息：“晚安。”

林溪縮進被子里，笑著回了句“晚安”，然后把手機屏幕朝下放在枕頭邊。

今晚的夢，大概會帶著青提味和星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