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曦透過窗欞灑進王師叔的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書架上的古籍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澤。

“王師叔，王師叔！周師兄他人呢！”

“周師兄托我給他帶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給他呢！”

陸仁腳步帶起一陣風沖進房間，額角還掛著采買趕路的細汗，手里緊緊攥著的包裹被指節捏得微微發皺，臉上的焦急幾乎要溢出來，眼睛在房間里飛快掃視。

“哦？你下山采買之后，周小子就急沖沖的閉關修煉了?！?

王師叔斜倚在竹椅上，指尖捻著山羊胡輕輕晃動，眼角的笑紋里盛著贊許，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襯得他的聲音格外平和。

“他說自己的氣息調控和身體素質已經達到修煉術法的標準?！?

“師兄今年才10歲吧？比我小了一歲呢。”

陸仁猛地停下腳步，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半天沒合上，手里的包裹“啪”地落在桌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幾乎要化作實質：“這么快就達標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是啊，周圣這孩子天賦異稟，勤奮好學，能有這樣的成就也不足為奇，哈哈?！?

王師叔笑著點頭，從寬大的袖袍里慢悠悠取出一封泛黃的信封和一本封面泛著暗光的古樸秘籍，遞過去時指尖還帶著書卷的涼意：“這是他托我轉交給你的功法和一封信?！?

陸仁小心翼翼地接過，信封邊緣有些磨損，仿佛真的塵封了許久，他手指微微顫抖著撕開信封，展開信紙的瞬間，鼻尖似乎聞到了淡淡的墨香。一行行工整有力的字跡映入眼簾，他的眉頭隨著字跡一點點蹙起，時而困惑，時而恍然，最后停在末尾時，臉上表情復雜得像揉皺的紙團。

良久，他才猛地一拍大腿，哭笑不得地抓了抓頭發，語氣里滿是無奈的自嘲：

“艸，周圣，你這家伙是真的狗。”他抬手抹了把臉，指腹蹭過發燙的耳根，“我就說我們比斗的時候怎么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原來你是故意的！”

“你他娘的，為了多修煉一會兒，連比試放水這種事情都干得這么自然，我真是服了你了，有必要這么卷么？”

陸仁搖著頭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書架發出輕響，嘴角卻勾起一抹又氣又笑的弧度：

“我真傻，真傻，竟然沒有發現你們的這些小手段?！?

“怪不得比斗前期是那么艱難取勝，而到后面勝利越來越容易了?！?

“原來如此大家都不傻呀！就我傻！”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攥緊拳頭往掌心一砸：“不行，我也要努力了?！?

“把耽誤的時間都補回來，加油！”

陸仁猛地抬起頭，眼底像是燃了簇小火苗，亮得驚人。他把信封和秘籍緊緊抱在胸前，胳膊肘都勒出了紅印，仿佛懷里揣著的不是書卷，而是能點燃斗志的火種。

“不行，我不能讓周圣這家伙一直壓我一頭?！?

“我也要加油修煉，爭取讓他看不見我的盡頭！”

說著，他迫不及待地翻開秘籍，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隨著一行行字映入眼簾，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原本蹙著的眉頭漸漸舒展，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驚訝變成了全然的專注。

“原來綿掌也有這么多講究，勁力的運轉變化?！?

“從明勁到暗勁再到勁力如意明暗結合的如意勁?！?

陸仁歪著頭嘀咕，手指無意識地敲著太陽穴，眼神飄向窗外像是在回憶什么：

“怎么越看越像某個小說設定里面的境界劃分？”

“明勁，暗勁，明勁，暗勁……”

“這不是國術設定里面的境界劃分么？”

“先是明勁然后就是暗勁后面是化勁然后是……”他突然撓了撓頭，懊惱地咂咂嘴，“好難啊！后面都忘了，算了先從明勁開始練吧！”

他重新低下頭，手指點著紙面輕聲念：“明勁是外顯的剛勁，強調力量的整合與爆發……”念到一半突然眼睛一亮，拍了下手：“難怪師傅一開始叫我到河水里修煉！原來不僅僅是壓制我體內的先天純陽之氣，更是因為修煉綿掌也用得到。屬于是一箭雙雕了！”

他哼了一聲，下巴微微揚起，把秘籍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懷里，轉身大步離開了王師叔的房間，腳步輕快得帶起一陣風。

接下來的日子里，后山水潭邊總能看到陸仁的身影。潭水泛著粼粼波光，岸邊的蘆葦叢隨風輕晃，陽光透過頭頂的樹葉灑下細碎的光斑，落在他專注的臉上。陸仁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整日泡在及腰的潭水里，專心修煉綿掌。

他先從明勁開始練起，扎馬步時膝蓋微微發顫，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每一次揮掌都帶動著潭水“嘩啦”作響。他一遍遍地嘗試整合全身力量，然后瞬間爆發，起初掌風落在水面只激起一圈圈漣漪，力量像是散在水里的沙，怎么也聚不到一處。

“再來！”他咬著牙低喝，額角青筋微微跳動，任由冰涼的潭水浸透衣衫。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摸索到了門道，每次揮掌前都會深吸一口氣，丹田微微發力，再猛地將力量聚于掌心——“啪”一聲脆響在空氣中炸開，水面瞬間激起半尺高的水花。陸仁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揚，明勁終于開始入門了。

這期間，困難從未間斷。有時他因力量控制不當，掌風反噬得自己胳膊發麻，手背擦破滲出血珠也只是咧嘴吸口冷氣，用清水沖沖繼續練；有時呼吸節奏亂了，練到頭暈眼花，便坐在潭邊的青石上歇會兒，捧著秘籍反復琢磨。

他的堅持和努力終于有了回報，掌風的脆響越來越清晰，從一開始的偶爾發出，到后來每揮一掌都能帶起“啪”的破空聲，水花也從細碎的漣漪變成了有力的水箭。數月后，陸仁終于能隨心所欲地打出明勁，他站在潭水里，望著被掌風劈開的水面，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接著他開始嘗試修煉暗勁?？砂祫疟让鲃烹y上十倍，勁力在體內亂竄，像脫韁的野馬。他明明想輕拍水面，卻“砰”地拍出個大水坑；想控制三成力，結果一拳下去差點把岸邊的石頭震裂。

這天傍晚，陸仁垂頭喪氣地找到師傅的住處。張真人正在庭院里澆花，白須在晚風里輕輕飄動。

“師傅，您看我這暗勁……”陸仁耷拉著腦袋，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衣角，聲音里滿是沮喪。

張真人放下水壺，轉過身看著他，拂塵輕輕一掃，哈哈笑著說：“徒兒，你好高騖遠了?！彼钢懭实氖终?，眼神溫和卻帶著點撥的銳利：“你這些天練的都只是明勁的皮毛?！?

“想要明勁圓滿，就得閉上眼睛打拳，體會勁力在體內的變化?！彼质痉?，指尖輕點虛空，“體會身體內的力——血液流動，肌肉收縮，筋骨運轉，我們的身體就像小天地，藏著各種各樣的力。要用呼吸引導，用心去體悟，去調節，順勢而為。”

“還有身體外的力，那是天地之力?！睆堈嫒送蜻h處的山巒，暮色里的山林仿佛在呼吸，“將天地比作一個整體，一個大生物，我們便是其中的細胞。要學著借用天地之力，把它納入呼吸，用自身的力去體悟天地的力?！?

“以人體內的小天地，去感悟外界的大天地。”他收回目光，拍了拍陸仁的肩膀，“你什么時候能把綿掌練到借天地之力，用天地之力滋養自身，那才算明勁圓滿，到那時再練暗勁才水到渠成?！?

陸仁聽得眼睛發直，嘴巴微張半天沒合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苦著臉說：“師傅，那要求是不是有點高？徒弟我估計要練大半輩子才有可能明勁圓滿?！?

張真人捋著胡須，眼神悠遠，輕聲道：“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修煉如治水，急不得，得慢慢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