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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袖納青山

松針在袖,存取由心。晏青的生活依舊循著原軌跡日復一日。然而,那方寸袖袍之內,卻成了他心神日夜耕耘的隱秘道場。

每一次存,取,神念反復描摹著那空間氣泡的邊界,感知著真氣網兜紋路與空間微塵漲落相互摩擦,交融的微妙韻律。

每一次成功的“呼吸”同步,每一次順暢的“引導”取出,都讓那無形的網兜紋路在他心神中烙印得更加清晰,深刻。

漸漸地,晏青發現,隨著對空間韻律理解的加深,對真氣網兜“道痕”的掌握越發純熟,他維持那微小氣泡所需的意念集中度與真氣消耗,竟在緩慢而持續地降低。

最初,他需全神貫注,如履薄冰,才能維持氣泡盞茶功夫。如今,他已然可以分出一部分心神,進行諸如劈柴,行走這樣的日常活動,而袖中的氣泡,依舊在空間韻律的共振與真氣網兜的自我維系下,頑強地存在著。

空間氣泡的穩定性,并非只取決于注入力量的多寡,更在于對維系其存在的“道痕”理解的深度與運用的精妙。

道痕越深,共鳴越強,消耗自然越小,空間便越穩固。

“道痕為本,空間為用……”晏青心中明悟。想要擴大這袖中乾坤,容納更多外物,根基便在于加深對這道痕的理解,提升其與空間本源韻律的契合度。

方向既明,探索之路再次延伸……

然而失敗接踵而至。

擴大的真氣網兜一成型,便因覆蓋面積增大而難以維持內部韻律的統一,瞬間被狂暴的空間漲落撕碎。

“道痕未深,妄圖其廣,根基不穩……”晏青收回手指,看著指尖殘留的微麻感,心中澄明。

時光在晏青的探索中悄然滑過,夏木蔭蔭轉為秋葉斑斕,棲霞鎮外的山林,再次披上絢爛的金紅嫁衣。

鎮上周府鬧狐的喧囂,在周員外咬牙請了白云觀道士做了一場法事、又“供奉”了重金之后,終于漸漸平息。

道士留下幾道黃符貼在庫房,信誓旦旦妖邪已除,至于那失竊的財物,自然成了孝敬“狐仙”的香火錢,無人再提。

茶館里的談資也隨之轉移,偶爾有人提起,也只剩下幾聲唏噓和對周員外破財消災的感慨。

趙老丈偶爾會看著安靜搬柴的晏青,想起自己曾問過的那句“你懂這些?”,暗自搖頭,只道是自己當時昏了頭。

秋意漸深,寒露凝霜。

這一日清晨,晏青踏著滿地白霜進山,霜風凜冽,山林一片寂靜,唯有他踩碎霜殼的“咔嚓”聲清晰可聞。

行至半山腰一處背風的山坳,幾株虬枝盤結的老松挺立在薄霧之中,松針上掛著晶瑩的霜花。

晏青放下空柴簍,選定一株老松。他靜立片刻,目光沉靜地掃過樹干嶙峋的紋理。心神微沉,右臂袖袍之內,那處被意念耕耘了許久的褶皺陰影中,神念與真氣悄然流淌。

沸騰的空間微塵海洋中,神念靜靜等待,終于,那熟悉的穩定“洼地”閃現。

凝練的真氣,帶著他對空間“伸縮”韻律的最新感悟,流淌而出,這一次,真氣的“編織”如同構建一座微型的“亭臺樓閣”。

無數道比以往更加凝練,更加復雜的“經緯線”,以那空間洼地為核心,瞬間交織。它們彼此勾連,相互支撐,形成了一個比容納松針時復雜數倍,也穩固數倍的立體空間“框架”。

這框架形成的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穩定感傳遞到晏青心神。

那被包裹的空間洼地,驟然膨脹,體積比最初容納松針的氣泡,足足大了十倍有余,內部的空間呈現出一種微弱的“空闊”感。

成了!空間,擴大了。

晏青眼中精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他彎腰,從腳邊霜地上,拾起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鵝卵石。

他將鵝卵石,緩緩靠近右臂袖口那片承載著新生空間的陰影褶皺。

神念沉入,捕捉著那擴大空間框架的“呼吸韻律”。意念調整,與那向外舒張的韻律瞬間同步。

鵝卵石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袖口陰影之中。

神念清晰地“看”到,那塊鵝卵石,正安然懸浮在袖中新開辟的,擴大了十倍的空間框架中央。真氣構成的立體框架微微蕩漾,將那鵝卵石與外界狂暴的空間漲落徹底隔絕。

晏青的心神沉穩如山,他維持著空間框架,分出一縷心神,感知著那鵝卵石的存在對空間框架造成的“壓力”。

空間框架的紋路微微閃爍著,傳遞出一種堅實而柔韌的反饋。這壓力,尚在框架的承受范圍之內。

他維持著袖中空間與鵝卵石,開始揮刀砍柴。

咔嚓!咔嚓!

柴刀破開松木的脆響在山坳中回蕩,晏青的動作依舊沉穩有力。他的心神,一部分沉浸在劈砍的節奏與木紋的走向中,另一部分,則穩穩地駕馭著袖中那片方寸乾坤,感受著空間框架在鵝卵石重壓下穩定運行的韻律。

半個時辰過去,柴簍將滿。

晏青停刀,抹去額角一層細密的汗珠。這汗,并非全因砍柴的體力消耗,更多是源于心神雙線操作的負荷。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道長龍。

是時候了。

心神沉入袖中空間,意念鎖定那塊鵝卵石,捕捉著空間框架完成一次完整“吐納”,即將轉入向內“吸納”瞬間產生的微弱收縮“勢”。

順勢而為意念給予一個極其精微、恰到好處的“推力”。

一道灰影從晏青的袖口陰影中出現。

噗!

那塊冰冷的鵝卵石,穩穩地砸落在他身前鋪滿霜花的枯葉之上,砸出一個小小的淺坑,霜屑飛濺。

存石半日,取石如初。

晏青彎腰,撿起那塊鵝卵石,冰冷的觸感依舊,沉甸甸的分量壓在掌心。他看著這平凡無奇的石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毫無異狀的粗布袖袍。

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更深邃的敬畏,同時在心頭升起。

袖里乾坤,已非只能容納松針的微末戲法。它真正邁出了容納“實物”的第一步。

他抬頭,望向山坳上方,薄霧散開些,露出更高處層林盡染的秋色。更廣闊的天地,似乎也在這袖中一石的突破后,向他敞開了更深的懷抱……

霜降過后,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棲霞鎮外的山林,落葉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松軟無聲。

晏青踩著晨霜進山,柴刀揮舞,動作間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從容。砍下的柴禾,他會挑選那些紋理均勻,易于捆扎的枝條,在砍伐的間隙,極其自然地將一兩根細長的柴禾,悄無聲息地納入右袖之中。

袖中的空間框架,在一次次容納柴禾的過程中,被反復錘煉、加固。

真氣的紋路在心神中愈發清晰深刻,容納的柴禾,從最初的一兩根細枝,漸漸增加到更粗一些的短棍。空間框架的“呼吸”變得越發悠長而有力,承載的“壓力”也在穩步提升。

每一次存柴、取柴,都伴隨著對空間“引導”韻律的極致打磨。稍有不慎,韻律錯亂,便會引發空間框架的劇烈震蕩甚至局部崩解,帶來神念刺痛的反噬。

晏青在失敗中調整,在震蕩中穩固,對袖中乾坤的掌控力,隨著柴禾的增粗增多,以驚人的速度精進著。

這一日清晨,山林寂靜,唯有寒鳥偶爾的啼鳴劃破清冷,晏青踏著厚厚的落葉,走向一片向陽的松林。昨夜一場小雨,林間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松脂的清香。

他放下空柴簍,選定一株碗口粗細筆直挺拔的老松。

柴刀出鞘,刃口在稀薄的晨光中閃過一抹寒芒,右臂袖袍之內,那方寸乾坤的空間框架早已蓄勢待發。

經過近半年的苦功,如今的空間,已能穩定容納下數根手臂粗細,三尺長短的堅實松木。其內部穩固程度,遠非當初容納鵝卵石時可比。

揮刀。

咔嚓,咔嚓,一根根紋理均勻截面光滑的松木應聲而倒。晏青動作不停,柴刀翻飛,將松木斷成三尺長短的柴段。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彎腰拾柴入簍,而是每斷好一根合適的柴段,便極其自然地一拂袖。

袖袍輕擺,陰影微漾。

那根新斷的柴段,瞬間消失,沒有聲音,沒有光影,只有袖袍布料極其輕微的一次鼓蕩,仿佛只是被山風吹拂了一下。

一根,兩根,三根……

晏青重復著砍伐、斷柴、拂袖的動作。他步伐穩健,在倒下的松木間移動,柴刀破風聲與柴木斷裂聲是唯一的節奏。

背上的柴簍,空空如也,砍下的柴禾,盡數沒入那方寸袖袍的陰影之中。

當最后一根合用的柴段消失在袖中,晏青收刀而立。面前只剩下劈下的枝椏碎屑和光禿禿的樹樁。

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氤氳。心神沉入袖中,那個空間框架內,數根手臂粗細的松木柴段,整齊地懸浮著。框架紋路微微閃爍,承托著這份重量,穩固如山。

成了,今日之柴,盡藏于袖。

他背起依舊空空如也的柴簍,踏著厚厚的落葉,步履沉穩地踏上歸途。

山風吹拂著他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袍,右袖的袖口隨著步伐自然擺動,看不出絲毫異樣。唯有他自己知道,那輕飄飄的袖袍之內,承載著半日勞作的收獲,更承載著一方由他親手開辟,日漸穩固的微縮乾坤。

山道蜿蜒,晨光穿過稀疏的枝椏,在林間投下道道光柱。偶爾有早起的山民背著背簍與晏青擦肩而過,他們看著晏青背后那空空蕩蕩的柴簍,眼中難免掠過一絲詫異。

“晏小哥,今日……沒砍柴?”一個老獵戶忍不住問道,目光在晏青空空的柴簍和他平靜的臉上來回掃視。

晏青腳步未停,只微微側首,聲音平靜無波,如同山澗深潭:“砍了。”

老獵戶一愣,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柴簍,又看看他淡然的臉色,只當是年輕人今日憊懶,或是柴禾不合意沒要,搖搖頭,背著沉重的獵物簍子繼續下山了,嘴里還嘟囔著:“怪人……”

晏青并不在意,他步履沉穩,繼續前行,袖袍輕擺,其內自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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