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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冰封的校園與遺忘的黎明

那聲源自混沌井口的洪荒低吼,并非通過空氣震動傳來,而是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直接扎進程小凡的靈魂深處!他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整個意識都要被這純粹的、漠然的古老威壓碾碎、同化!劇痛如海嘯般席卷全身,尤其是頭顱和小腹丹田,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撕扯!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雙手死死摳住冰冷的地板,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野獸般的嘶鳴。

黃金瞳不受控制地灼燒著,視野里一片混亂的金紅交織。那旋轉的混沌星云井口,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宇宙的子宮,散發(fā)出難以抗拒的誘惑,呼喚著他的血脈,拉扯著他的靈魂!體內的《太虛引氣訣》如同脫韁的野馬,以前所未有的瘋狂速度運轉,貪婪地吞噬著從井口逸散出的、精純而狂暴的異界能量。皮膚下,淡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蔓延,帶來灼燒和撕裂的痛楚,力量在瘋狂滋長,伴隨著失控的恐懼。

“程小凡!看著我!”蘇清月冰冷而焦急的厲喝,如同刺破混沌的冰錐,強行刺入他混亂的意識。同時,一股磅礴精純、帶著絕對零度氣息的銀藍靈力,如同決堤的冰河,瞬間涌入他的經脈,狠狠撞向那失控暴走的太虛種力量!

轟——!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體內猛烈對撞!程小凡如遭雷擊,身體劇烈地痙攣了一下,一大口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冰冷的地板上,迅速凝結成暗紅的冰晶。劇痛讓他短暫地脫離了那恐怖的誘惑,黃金瞳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血脈深處的悸動并未平息,反而在兩種力量的沖突中變得更加狂躁!

“呃…蘇…老師…”程小凡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看到蘇清月?lián)踉谒麄兩砬暗纳碛啊D菍雍駥嵉谋琳险齽×业夭▌又?,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屏障之外,體育館的景象已經變得光怪陸離:墻壁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扭曲流淌,地板波浪般起伏,頂燈碎裂的玻璃懸浮在空中,折射出支離破碎的紅光。空氣中充斥著玻璃碎裂的刺耳噪音和空間被強行扭曲的呻吟。那深井漩渦的中心,冰冷古老的目光似乎鎖定了他們,一股更加龐大的吸力傳來,冰晶屏障上的裂紋肉眼可見地增多!

“守不住太久了!”蘇清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維持著冰晶屏障的雙手微微顫抖,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金絲眼鏡后,那雙銀藍色的瞳孔里,風暴前所未有地劇烈,仿佛在進行著某種艱難而重大的抉擇?!肮缠Q井失控,秘境氣息大規(guī)模倒灌,這里的空間法則正在被強行扭曲、同化!一旦被徹底卷入秘境與現實夾縫的亂流,我們都會被撕碎,或者永遠迷失!”

“那…那怎么辦?!”王剛癱軟在地,死死抱著程小凡的腿,看著周圍如同地獄般扭曲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嗚咽。程小凡也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不僅僅是來自環(huán)境的冰冷,更是對未知湮滅的恐懼。他掙扎著想站起來,雙腿卻軟得像面條,只能死死攥著懷里的黃銅鑰匙,鑰匙上的星圖紋路滾燙,仿佛在呼應著井口的召喚。

蘇清月猛地回頭,目光如電,掃過程小凡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又掠過瑟瑟發(fā)抖、幾乎失去意識的王剛。她的視線最后落在那枚散發(fā)著灼熱波動的黃銅鑰匙上,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決絕的明悟。

“還有一個辦法!”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擲,“但需要時間!需要你全力配合!程小凡!”

程小凡猛地一震,抬頭看向她。蘇清月的臉色在扭曲的光線下顯得異常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仿佛燃燒著冰焰。

“你的黃金瞳,能看到萬物運行的‘軌跡’和‘節(jié)點’,對嗎?”她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現在,我需要你看穿這整個體育館,不,是看穿整個被凈塵大陣覆蓋的校園區(qū)域!找到所有空間靈力流轉的‘樞紐’和‘脈絡’!找到那個能讓我將這片區(qū)域,暫時從現實世界‘切割’出來的關鍵節(jié)點!就像…就像你剛才找到大陣薄弱點那樣!但這次,范圍更大!目標更模糊!我需要精確到點!你能做到嗎?!”

將整個校園從現實世界切割出來?!程小凡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蘇清月的話比眼前的井口更瘋狂!這簡直是神話中的手段!但他沒有時間質疑,蘇清月眼中的決絕和信任,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混亂的頭腦瞬間清醒了一絲。

“我…我試試!”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強烈的責任感和一絲在蘇清月面前不愿露怯的倔強支撐著他。他不能倒下!王胖子需要他,蘇老師需要他!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劇痛和井口的致命誘惑,再次閉上眼,將全部心神沉入那雙帶來無盡痛苦卻也賦予他非凡視野的黃金瞳!

“集中!想象這片土地的空間結構!想象靈力如同血液在它脈絡中流淌!找到那根維系它與現實世界最核心的‘臍帶’!”蘇清月的聲音如同指引的燈塔,帶著奇特的韻律,引導著他的感知。同時,一股更加精純的冰寒靈力持續(xù)輸入,強行壓制著他體內暴走的力量,為他爭取那一線清明。

嗡——!

視野再次被割裂!但這一次,不再是局限于體育館。他的“視線”如同掙脫了束縛的鷹隼,猛地拔高!穿透了體育館扭曲的屋頂,俯瞰整個陷入混亂與紅光中的校園!

在黃金瞳的視野里,世界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整個校園區(qū)域,被一層巨大而復雜的淡金色網絡籠罩——那是凈塵大陣的靈脈。此刻,這網絡的大部分區(qū)域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瘋狂地閃爍著混亂的暗紅,靈力狂暴地奔流、碰撞。而在校園中心偏東的位置,一個巨大的、旋轉的暗紅色漩渦正瘋狂吞噬著周圍的靈力脈絡,并散發(fā)出無數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紅絲線,侵蝕著整個大陣——那就是失控的共鳴井核心!

他的視線艱難地掠過這些混亂的源頭,如同在驚濤駭浪中尋找唯一的燈塔。他強迫自己忽略那恐怖的吸引力,將感知沿著大陣的脈絡向更外圍延伸,向校園與城市接壤的邊界延伸。

無數信息洪流般涌入腦海:宿舍樓里驚恐奔逃、尖叫的學生光影;教學樓里亮起的燈光和晃動的人影;操場上被狂風卷起的沙塵;校門口閃爍的警燈和試圖沖進來又被無形力量阻擋的模糊人影(那是凈塵大陣被觸發(fā)后的本能排斥)…這些景象都帶著一層代表生命和現實存在的淡淡白光。

他的視線掃過圍墻,掃過校門外車水馬龍卻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的城市景象…終于!在校園西北角,靠近一片老舊教師宿舍樓的后方,毗鄰城市主干道的地方,他“看”到了!

那里,是整個金色網絡與外界現實世界聯(lián)系最為緊密、也最為“纖細”的節(jié)點!無數淡金色的靈力絲線如同瀑布般從那里垂落,深深扎入城市地下的靈脈網絡,又從網絡中汲取著穩(wěn)定的能量回流,維持著整個大陣的平衡與穩(wěn)定。此刻,這個節(jié)點因為大陣的紊亂而劇烈地波動著,無數靈力絲線瘋狂地扭曲、震顫,仿佛一根被繃到極限、即將斷裂的琴弦!它像一根巨大的、無形的“臍帶”,將校園這片獨立的靈力場域與廣袤的現實世界緊緊相連!

“找到了!”程小凡猛地睜開眼,瞳孔中的金焰因過度消耗而明滅不定,但他死死指向西北方向,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絲興奮,“西北角!靠近老教師宿舍樓后面!圍墻邊上!那里…那里有一根巨大的‘管子’!連著外面!在瘋狂地抖!快要斷了!”

“很好!”蘇清月眼中爆發(fā)出驚人的神采,那是一種看到一線生機后的決絕?!熬褪悄抢?!空間錨點!”她毫不猶豫,猛地撤回維持冰晶屏障的大部分靈力!

轟隆——!

失去了主要靈力支撐,本就布滿裂痕的冰晶屏障瞬間被井口爆發(fā)的恐怖吸力和空間扭曲之力撕得粉碎!狂暴的亂流瞬間席卷而來,將三人的衣袂頭發(fā)吹得瘋狂舞動!王剛發(fā)出驚恐的尖叫,程小凡也被吹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抓住我!”蘇清月厲喝,一手閃電般抓住程小凡的手腕,另一只手則拎起癱軟的王剛后衣領。她周身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藍光芒,那光芒不再僅僅是寒冷,更帶著一種切割空間、凍結時間的無上威嚴!

“冰魄為引,太虛為憑!”蘇清月清冷的聲音在狂暴的亂流中清晰地響起,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萬鈞之力,引動著天地間最本源的冰寒法則。“此地時空,聽吾號令——剝離!”

嗡——?。。?

一聲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仿佛整個宇宙都在震顫的宏大嗡鳴,以蘇清月為中心,猛地爆發(fā)開來!

程小凡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要被這聲音震出體外!在他黃金瞳的視野里,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

以蘇清月為原點,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純粹由極寒法則構成的環(huán)形沖擊波,如同宇宙初開時的第一縷光,無聲無息卻又迅疾無比地橫掃而出!所過之處,狂暴的空間亂流、肆虐的秘境氣息、甚至那瘋狂旋轉的混沌井口…一切的一切,都被瞬間凍結、凝固!

但這凍結并非停止,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封裝”!

沖擊波掃過體育館,扭曲的墻壁、起伏的地板、懸浮的碎片…瞬間定格,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錄像。掃過操場,卷起的沙塵凝固在空中。掃過宿舍樓,窗戶里驚恐奔逃的學生身影、張大的嘴巴、飛濺的水杯…全部靜止!掃過教學樓,亮起的燈光定格在閃爍的瞬間。掃過校門口的警車,閃爍的紅藍光芒凝固成永恒…

整個世界,除了他們三人所在的小小范圍,以及那正在施法的蘇清月,整個校園范圍內的一切,無論是建筑、草木、飛鳥、還是驚恐的人類,都在這一剎那被絕對的力量凝固、凍結!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空間被強行剝離了流動的屬性!

緊接著,更加震撼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道沖擊波最終撞上了程小凡所指的西北角“空間錨點”——那根連接校園與現實的巨大“臍帶”!

嗤啦——!

一聲仿佛宇宙布帛被撕裂的、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巨響!

在程小凡黃金瞳的視野里,那根劇烈震顫的、由無數淡金色靈力絲線構成的巨大“臍帶”,在沖擊波掃過的瞬間,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絕對零度的切割之力,硬生生地斬斷!

斷口處,并非能量的潰散,而是瞬間被凍結、封存!一層晶瑩剔透、流轉著無數玄奧空間符文的冰晶,如同最完美的封印,覆蓋了整個斷口!

嗡?。?!

整個被凍結的校園區(qū)域,猛地一震!

下一刻,在程小凡和王剛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們腳下的大地、頭頂的天空、周圍凝固的一切景象…開始變得模糊、透明!仿佛隔著一層蕩漾的水波,又像是透過磨砂玻璃觀看。校園之外,那原本被凈塵大陣模糊化的城市景象——閃爍的霓虹、流動的車燈、遠處高樓大廈的輪廓——清晰地顯現出來!但他們所在的這片校園區(qū)域,卻仿佛正在從現實的畫卷中被小心翼翼地“揭”下來!

“這是…什么?!”程小凡聲音干澀,震撼得無以復加。王剛更是嚇得連嗚咽都忘了,眼珠子瞪得溜圓,看著周圍如同幻影般的世界。

“空間剝離…暫時將這片區(qū)域‘封裝’進一個獨立的亞空間泡?!碧K清月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力竭后的虛弱,但依舊冷靜如冰。她維持著施法的姿態(tài),周身璀璨的銀藍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臉色蒼白如紙,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縷刺目的鮮紅,顯然強行施展這種逆天手段,對她造成了巨大的反噬。“以共鳴井爆發(fā)的力量為引,借凈塵大陣的框架為容器…這是唯一能隔絕災難蔓延、并最大限度抹平現實影響的辦法?!?

她的話音剛落,程小凡敏銳的黃金瞳捕捉到一絲異樣!

在體育館入口方向的凝固虛空中,一點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紫色幽光,頑強地閃爍了一下!是林夜雨!他竟然沒有被完全凍結?!或者說,他在最后關頭,憑借那詭異的紫瞳黑洞體質,強行在時空剝離的瞬間,將自己藏匿進了某個空間夾縫?!

“蘇老師!那邊…”程小凡急聲提醒,指向紫光閃爍的方向。

蘇清月顯然也察覺到了,她冰冷的目光掃過那點紫芒,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但此刻她維持著對整個校園區(qū)域的封印剝離,已是強弩之末,根本無法分心他顧。

“垂死掙扎…不足為慮?!彼淅涞赝鲁鰩讉€字,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雙手印訣猛地一變!“凝形!歸位!”

隨著她最后一聲清叱,整個被剝離的校園區(qū)域猛地向內收縮、坍塌!凝固的景象如同被卷入漩渦的畫布,迅速縮小、凝實!最終,化作一枚巴掌大小、通體晶瑩剔透、內部仿佛封存著微縮校園景象的冰晶吊墜,靜靜地懸浮在蘇清月攤開的掌心之上!

吊墜內部,體育館的輪廓、凝固的學生身影、甚至那被凍結的混沌井口漩渦,都清晰可見,如同一個精致絕倫卻又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水晶球。

而他們三人,此刻正站在一片空曠、平整、甚至有些荒涼的…城郊空地上!腳下是堅實的、帶著些許碎石和雜草的泥土。夜風帶著郊外的涼意吹拂而過,遠處是城市的璀璨燈火。剛才的一切——混亂的校園、刺耳的警報、恐怖的交戰(zhàn)——仿佛只是一場噩夢。只有空氣中殘留的、極其微弱的混亂靈壓,以及蘇清月掌心那枚散發(fā)著寒意的冰晶吊墜,證明著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真實發(fā)生過。

“結…結束了?”王剛癱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又看看蘇清月手中的吊墜,大腦一片空白。

程小凡也感到一陣強烈的虛脫感襲來,雙腿一軟,差點跪倒。他強撐著站穩(wěn),目光復雜地看著蘇清月蒼白如紙的臉和嘴角刺目的血跡。剛才那改天換地的手段…她付出的代價絕對不??!

“暫時?!碧K清月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她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枚冰晶吊墜,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靶@區(qū)域連同里面被凍結的一切,都被封存在這‘冰魄界心’之中。失控的秘境氣息被暫時隔絕,現實世界不會受到波及。”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王剛,又落在程小凡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至于里面那些普通人…在剝離和凍結的過程中,他們關于今晚異常的記憶,會被空間法則的力量自然‘覆蓋’和‘修正’。當他們隨著校園一起回歸現實時,只會記得一個普通的夜晚,最多有些模糊的‘防空演習’印象。這是空間剝離附帶的‘認知濾網’效果?!?

程小凡恍然大悟,難怪蘇清月要采用這種驚天動地的手段!這不僅能解決眼前的災難,還能最大程度地保護無辜者,并將超凡事件對現實世界的影響降到最低!他看著蘇清月疲憊卻依舊挺直的背影,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敬畏、感激,還有一絲…難以抑制的心疼。

“那…那我們怎么回去?王胖子他…”程小凡看著還在懵懂狀態(tài)、顯然驚嚇過度的王剛。

“他需要專業(yè)的心理干預和記憶穩(wěn)固,否則今晚的潛意識恐懼可能會留下創(chuàng)傷?!碧K清月冷靜地分析,“不能直接把他送回‘界心’里。我先送他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靜養(yǎng)。”她說著,走到王剛身邊,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點極其微弱的冰藍光芒,輕輕點在他的眉心。

王剛身體一顫,眼中的茫然迅速褪去,被一種深沉的困倦取代,眼皮沉重地合上,呼吸變得平穩(wěn)悠長,竟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

“睡吧,孩子。醒來,就都過去了。”蘇清月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她單手拎起王剛,對程小凡道:“跟我來?!?

程小凡連忙跟上。蘇清月帶著他們,步履有些虛浮地走向不遠處依稀可見的公路。她似乎對這里很熟悉,走到路邊一個廢棄的公交站牌后停下。她放下王剛,從風衣內袋里取出一個樣式古樸、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對著虛空輕輕一晃。

令牌上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

僅僅過了不到五分鐘,一輛沒有任何標識、通體漆黑的商務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停在他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眼神銳利的中年男子臉龐。他對著蘇清月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程小凡和王剛時,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老地方,給他最好的‘安神’?!碧K清月簡短地吩咐了一句。

中年男子點點頭,下車,動作麻利地將沉睡的王剛抱上車后座。整個過程沉默而高效。車窗升起,黑色商務車無聲地滑入夜色,迅速消失不見。

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程小凡張了張嘴,想問什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蘇清月身上籠罩的秘密太多了,今晚的震撼一波接著一波,他已經有些麻木了。

“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碧K清月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倦意。她轉身,看向程小凡,月光下,她蒼白的臉色和嘴角干涸的血跡顯得格外刺眼?!澳恪趺礃??”

“我沒事!”程小凡下意識地挺直腰板,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甚至還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試圖耍帥,“小意思!蘇老師你剛才那招才叫帥!簡直…”他話沒說完,一陣劇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眼前陣陣發(fā)黑,小腹丹田處被壓制的劇痛再次翻涌,喉嚨一甜,一絲鮮血又順著嘴角溢出。他趕緊抬手抹掉,動作有些狼狽。

逞強的樣子被看穿,程小凡臉上有點掛不住,心里暗罵自己沒用。但在蘇清月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注視下,他強撐著的那點倔強又冒了出來,梗著脖子補充道:“真…真沒事!就是有點脫力!休息下就好!”他不想在她面前顯得太弱雞。

蘇清月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倔強的眼神和嘴角沒擦干凈的血跡,沉默了一下。她沒有戳破他的逞強,只是從風衣口袋(程小凡懷疑那是個空間裝備)里取出一個瑩白如玉的小瓷瓶,倒出一粒散發(fā)著清冽藥香的碧綠丹丸,遞到他面前。

“吃了它。固本培元,壓制反噬?!彼恼Z氣不容置疑。

程小凡看著那粒一看就非凡品的丹藥,又看看蘇清月同樣蒼白的臉,猶豫道:“蘇老師,你…你也受傷了,你更需要…”

“讓你吃就吃?!碧K清月打斷他,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不容反駁的強勢,“我的問題,不是這種丹藥能解決的。拿著?!彼苯訉⒌に幦M程小凡手里,指尖冰涼。

程小凡不再推辭,將丹藥吞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溫和的氣息瞬間涌入四肢百骸,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甘霖滋潤,丹田的劇痛和身體的虛弱感頓時緩解了大半,精神也為之一振。他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看向蘇清月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謝謝蘇老師!感覺好多了!”

蘇清月微微頷首,沒再說什么。她走到路邊,再次取出那枚黑色令牌晃了晃。很快,另一輛同樣不起眼的灰色轎車停在他們面前。

“上車?!碧K清月拉開后車門。

程小凡跟著坐了進去。車內裝飾簡潔,帶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車子平穩(wěn)地啟動,駛向市區(qū)。窗外,城市的燈火飛速倒退,寧靜祥和,仿佛剛才那場發(fā)生在另一個“空間”的生死危機從未存在過。

緊繃的神經一旦放松,強烈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淹沒了程小凡。他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眼皮越來越沉。在徹底陷入沉睡之前,他強撐著最后一絲意識,看著身邊閉目養(yǎng)神、臉色依舊蒼白的蘇清月,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蘇老師…那個吊墜…學?!€能回來嗎?”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能?!碧K清月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字,聲音輕得像嘆息?!爱斃锩娴摹闊唤鉀Q,當失控的力量被平復…它會帶著所有人,安然無恙地回歸原位?,F實的時間,會自然接續(xù)?!?

聽到這個肯定的答復,程小凡緊繃的心弦終于徹底松開。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意識沉入了黑暗的夢鄉(xiāng)。他太累了。

蘇清月緩緩睜開眼,看著少年陷入沉睡后依舊微蹙的眉頭和蒼白的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攤開的手掌。掌心處,一絲細微的、如同瓷器開片般的冰藍色裂痕,一閃而逝。她默默握緊了拳頭,將目光投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看似平靜的城市燈火,銀藍色的瞳孔深處,是化不開的凝重與冰冷。

冰魄界心封住的,不僅僅是失控的秘境之井和凝固的校園。還有玄天盟的追捕者,邪修的余孽,以及…一個巨大的、隨時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而鑰匙,就在她身邊沉睡著。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車子無聲地匯入城市夜晚的車流,駛向未知的前路。沉睡的少年口袋里,那枚古老的黃銅鑰匙,在黑暗中,星圖的紋路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在回應著遠方某個被冰封世界的脈動。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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