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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荒村 老宅與餓死鬼

夕陽像個腌過了頭的咸蛋黃,蔫巴巴地掛在西邊山梁上,把最后一點吝嗇的光,涂抹在眼前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風(fēng)卷著塵土和枯草,打著旋兒,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響,像是在給這幅蕭瑟畫卷配音。

屈云感覺自己就是這幅畫里,最潦草的那一筆。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坑洼的土路上,灰撲撲的帆布鞋,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背上那個同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登山包,隨著他的步伐有氣無力地晃蕩著。

每走一步,肚子里就應(yīng)景地“咕嚕”一聲,響亮得像是里面藏了個小型抗議樂隊。

“麻煩死了”他嘟囔著,聲音干澀沙啞,帶著濃濃的倦意。

這已經(jīng)是他今天第?,記不清多少次抱怨了。

餓,太餓了,胃袋空空如也,火燒火燎,感覺前胸和后背的肋骨,正隔著薄薄一層皮親密擁抱,隨時準(zhǔn)備起義。

“嗚……”腳邊傳來一聲更幽怨的嗚咽。

屈云低頭,對上兩雙濕漉漉、寫滿控訴的狗眼。

那是一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華田園犬,黃白相間的毛沾滿了灰塵和草屑,顯得有些邋遢。

此刻,它正有氣無力地拖著步子,尾巴耷拉著,舌頭吐出來一小截,呼哧呼哧地喘氣。

“云吞,省點力氣吧,”屈云嘆氣,“嚎也沒用,嚎破天也不會掉餡餅下來。”

名叫云吞的土狗翻了個白眼,如果狗能做出這么人性化的表情的話,喉嚨里發(fā)出不滿的咕嚕聲,像是在說:“都怪你!走這什么破路!”

“怪我?是誰聞著點風(fēng)里的味道,就死活要往這邊跑的?”屈云沒好氣地反駁,“說好的狗鼻子靈,能找到吃的呢?吃的呢?”

云吞心虛地撇開狗頭,假裝被路邊一塊形狀奇特的石頭,吸引了注意力。

它確實聞到過一點極其微弱的、混雜著炊煙和某種陳舊腐朽的氣息。

只是沒想到,那點炊煙味像是幻覺,而這破村子,看起來比它還窮。

村子不大,幾十戶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擠在一起,大多門窗緊閉,墻皮剝落,透著一股被時光遺忘的衰敗氣息。

唯一算得上“生氣”的,是村口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樹下,幾個穿著同樣灰撲撲衣服的老頭老太,正湊在一起,低聲說著什么。

看到屈云和云吞這兩個,明顯不屬于此地的“闖入者”,他們的交談戛然而止,渾濁的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帶著審視、警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屈云硬著頭皮走過去,努力擠出一個自認(rèn)為還算友善的笑容:“大爺大娘,打擾了。路過貴寶地,想討口水喝?”他實在沒好意思直接說“討口飯吃”,那眼神太扎人。

一個缺了門牙的老頭上下打量著他,又瞥了一眼蔫頭耷腦的云吞,慢悠悠地開口:“后生,打哪兒來啊?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可沒啥好瞧的。”

“就,隨便走走。”屈云含糊道,肚子又不合時宜地“咕嚕”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村口顯得格外清晰。

老頭旁邊一個裹著頭巾的老太婆嘆了口氣,低聲道:“唉,可憐見的,看著是餓壞了。老王頭,家里還有早上蒸的紅薯沒?給這后生拿兩個吧,怪不容易的。”

老王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慢吞吞地往村里走去。

屈云心中一暖,連忙道謝:“謝謝大娘!謝謝大爺!”

趁著老王頭去拿紅薯的空檔,屈云的目光掃過那些依舊帶著懼色的村民,狀似無意地問:“大娘,我看咱這村子挺安靜的哈?大家好像都不太出門?”

那裹頭巾的老太婆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村子深處,聲音壓得更低了:“唉,別提了,最近不太平啊。”

“不太平?”屈云眉毛微挑,來了點精神。

雖然餓得前胸貼后背,但職業(yè)(自稱)的敏感性,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是啊,”旁邊一個干瘦的老頭接口,聲音帶著點顫抖,“村尾,村尾那棟老宅子,鬧鬼!”

“鬧鬼?”屈云的聲音里聽不出多少害怕,反而有股“終于來了”的意味。

“可不是嘛!”老太婆拍了下大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都荒了十幾年沒人住了!可打上個月起,一到半夜,那里面就‘咔哧咔哧’、‘嘎吱嘎吱’的響!跟有人在那啃木頭似的!滲人得很!”

“對!還有綠光!”另一個老頭補充,“就在那破窗戶后面,一閃一閃的,跟鬼火一樣!肯定是餓死鬼!找不到吃的,只能啃房子了!誰還敢過去啊?連帶著咱們邊上的地都不敢去種了!”

“餓死鬼?”屈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他腳邊的云吞,原本還蔫著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鼻頭微微聳動,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低的、只有屈云能聽見的“嗚?”。

就在這時,老王頭捧著兩個還帶著余溫的紅薯回來了。

紅薯個頭不大,表皮粗糙,但在屈云和云吞眼里,此刻無異于山珍海味。

屈云接過紅薯,連聲道謝。

他掰開一個,香甜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云吞立刻湊過來,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慢點,燙!”屈云掰了一塊,吹了吹,遞給云吞。

云吞迫不及待地一口叼住,燙得直哈氣也不肯松口。

屈云自己也咬了一口,粗糙的纖維混合著淀粉的甜味,暫時緩解了胃部的灼燒感。

他一邊吃,一邊看向憂心忡忡的村民:“大爺大娘,你們說的那老宅真有那么邪乎?”

“那還有假!”老王頭一臉篤定,“后生,聽我一句勸,吃完趕緊走吧!別在這過夜!那東西兇!”

屈云咽下嘴里的紅薯,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露出一個混合著無奈,和某種奇異光芒的笑容:“走?那多麻煩,再說了,”他指了指正埋頭苦干、連紅薯皮都舔得干干凈凈的云吞,“我家這位,好像對你們說的‘餓死鬼’挺感興趣的。”

云吞抬起頭,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狗眼里似乎閃過一絲,與它憨厚外表不符的精光,喉嚨里發(fā)出“嗯”的一聲,算是回應(yīng)。

村民們面面相覷,看屈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

“后生,你…你說啥?”

“我說,”屈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那么點“高人”風(fēng)范,雖然因為饑餓顯得中氣不足,“在下屈云,是個…嗯,專門處理這種麻煩事的。

至于報酬嘛,”他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半個紅薯,“管我們倆一頓飽飯,再給找個能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湊合一宿就行,怎么樣?這買賣劃算吧?”

夜色,如同打翻的濃墨,迅速吞噬了荒村最后一絲光亮。

風(fēng)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沙礫,抽打著破敗的房屋和光禿禿的枝椏,發(fā)出嗚嗚的怪響,像是在為即將上演的劇目,提前奏響陰森的序曲。

老王頭最終沒能拗過,屈云那看似隨意實則篤定的態(tài)度,加上村民們被“餓死鬼”折磨得實在惶恐不安,便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給屈云和云吞指了路,村尾那棟孤零零、黑黢黢的老宅。

至于吃的,老王頭回家摸索了半天,又拿來了幾個硬邦邦的雜糧窩頭,和一小包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就這些了,后生,別嫌棄。”老王頭把東西塞給屈云,眼神復(fù)雜,“祠堂那邊門沒鎖,你們要是…要是能成,完事了就去那邊湊合吧,比外面強點。”

屈云掂量著手里沉甸甸(主要是窩頭硬)的“報酬”,又看看腳邊對咸菜疙瘩明顯興趣缺缺、正扒拉他褲腿的云吞,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行吧,總比沒有強。謝了,大爺。”

告別了憂心忡忡的村民,一人一狗朝著村尾走去。

越往深處走,房屋越稀疏破敗,空氣也仿佛更加凝滯,帶著一股陳年灰塵和木頭腐朽的沉悶氣味。

月光吝嗇地從厚重的云層縫隙里,漏下幾縷慘白的光,勉強勾勒出前方那棟巨大黑影的輪廓。

那是一座典型的舊式大戶宅院,或者說,曾經(jīng)是。

如今,高大的門樓坍塌了半邊,朱漆大門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門洞,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院墻傾頹,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在風(fēng)中簌簌抖動,如同鬼影。

整座宅子死寂無聲,連蟲鳴都消失了,只有風(fēng)聲在斷壁殘垣間穿梭,發(fā)出嗚咽般的哨音。

“嗚……”云吞突然停下腳步,渾身的毛微微炸起,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警告聲,狗眼緊緊盯著那漆黑的宅門,鼻頭快速而有力地聳動著。

屈云也感覺到了,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強烈“饑餓”意念的陰冷氣息,正從老宅深處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像冰冷的觸手,纏繞著人的神經(jīng)。

“看來‘餓死鬼’先生在家,還‘餓’著呢。”屈云扯了扯嘴角,從懷里掏出一本東西。

那是一本極其古舊厚重的書,封面是某種深色的皮革,邊緣磨損得厲害,布滿了劃痕和污漬,原本的圖案和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強看出一個扭曲的輪廓。

書頁厚重泛黃,摸上去有種奇特的韌性質(zhì)感,這就是《陰陽封魔錄》。

“老伙計,開工了。”屈云低聲說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書說話。

他隨手將書塞回懷里,拍了拍云吞的狗頭,“慫什么?你可是妖,拿出點大妖的氣勢來,別整天就惦記著吃。”

云吞不滿地用鼻子拱了拱屈云的腿,似乎在抗議說“大妖也要吃飯”。

但它還是強打起精神,尾巴繃直,緊跟在屈云身邊,狗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坍塌的門洞,進入荒草叢生的前院。

月光在這里似乎更加黯淡,勉強照亮腳下坑洼不平的石板路和叢生的荊棘。

倒塌的假山石、干涸的水池、斷裂的廊柱,昔日的繁華早已被時光碾碎,只留下滿目瘡痍的廢墟。

“咔哧……嘎吱……”

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咀嚼聲,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聲音來自正前方,那座搖搖欲墜的主屋深處。

在無邊的黑暗中,那聲音顯得格外刺耳、詭異,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用鋒利的牙齒,緩慢而執(zhí)著地啃噬著堅硬的木頭。

屈云和云吞同時停下腳步,云吞的耳朵豎得像雷達,鼻翼翕動得更快了。

屈云則微微瞇起眼睛,側(cè)耳傾聽。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摩擦感,仿佛能想象出木屑紛飛的畫面。

緊接著,更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在主屋二樓一扇破爛的、只剩下半扇的雕花木窗后面,毫無征兆地,亮起了兩點幽綠的光芒!

那光芒只有綠豆大小,在濃稠的黑暗中幽幽閃爍,冰冷、貪婪,充滿了最原始的饑餓感。

它如同潛伏在暗處的野獸之瞳,正透過窗戶的破洞,死死地“盯”著闖入院子里的不速之客!

一股更加強烈的陰冷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般涌來,帶著腐朽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饑渴”意念,瞬間籠罩了整個前院。

空氣仿佛凝固了,連風(fēng)聲都小了下去。

云吞的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低吼,身體伏低,做出了戒備的姿態(tài)。

屈云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另一只手按在了懷里的《封魔錄》上。

“嘖,”屈云低聲啐了一口,臉上卻沒什么恐懼,反而帶著點被冒犯的不耐煩,“這歡迎儀式,夠寒磣的。

看來‘餓死鬼’先生不僅餓,脾氣也不太好。”他抬頭,毫不避諱地迎向那兩點幽綠的“目光”,嘴角勾起一絲帶著冷意的弧度。

“云吞,開飯前,先陪這位鄰居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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