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 穿成末世假千金后我馴服了系統作者名: 瀾懶姑本章字數: 8394字更新時間: 2025-07-09 19:19:55
死寂。
是命令生效后的絕對服從,也是恐懼深入數據核心的凝固。
那團拼命縮小的藍色光球,如同被焊死在原地,連一絲數據漣漪都不敢泛起。名為小糊的系統,此刻徹底理解了“廢鐵”二字在眼前這位宿主字典里的分量——那是終極的、不可違逆的判決。
在這片凝固的恐懼中,許夕收回了落在光球上的目光。那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句凍結靈魂的威脅,不過是拂去衣角上的一點塵埃。
紅月懸在鉛灰色的天幕上,像一顆凝固的血痂,投下冰冷粘稠的光。空氣里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腐爛甜腥,混雜著鐵銹和塵土的味道,吸一口,肺管子都發涼。
許夕靠在半截扭曲的鋼筋水泥柱上,病號服沾滿了深褐色的污跡,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她看著前方那片被紅月勾勒出猙獰輪廓的廢墟城市,眼神平靜得像223星垃圾場深處永不凍結的冰湖。
糊兒——那只由數據流勉強維持、禿毛又臟兮兮的細狗形態系統,蔫頭耷腦地趴在她腳邊一塊相對干凈的石板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灰塵。像素構成的藍色狗眼里,充滿了生無可戀的黯淡光芒。
“為什么選擇了我?”許夕的聲音不高,被夜風吹得有些散,卻清晰地砸在糊兒的核心代碼上,“我可不是你要綁定的人。那個伊洛斯家族的假千金。”
糊兒一個激靈,禿腦袋猛地抬起,數據流一陣紊亂,差點模擬出炸毛的效果。【宿主親~】它努力讓電子音聽起來甜美又無辜,【原因是這樣滴~】
它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或者說,在權限允許的范圍內挑選最無害的解釋:【由于系統部分核心功能…嗯…發生了不可預測的故障,導致了時空坐標錨定錯誤…簡單說,就是穿錯地方啦!然后又非常、非常、非常巧合地…】它連用了三個“非常”強調其無辜,【…飄流到了其他任務者本該降臨的時空節點…也就是這里啦!】
許夕沉默了。
穿錯地方?巧合?她的人生,從223星福利院開始,似乎就寫滿了“背運”兩個字。撿塊廢鐵能把自己劃出血,血滴上去能綁定個亂碼的坑貨系統,綁定系統還能被錯誤投放到這鬼地方。現在告訴她,這還只是“巧合”?
“真是巧合?”她反問,語氣聽不出喜怒,目光卻像無形的探針,試圖穿透糊兒那層數據外殼。
【當然!千真萬確!】糊兒立刻挺起(模擬的)小胸脯,信誓旦旦,【宿主親,其實這也算好事,不是嗎?】它試圖轉移話題,用充滿誘惑的語氣推銷現狀,【至少您現在能吃好喝好,不用再啃那些過期的營養液和垃圾堆里的合成餅干了!而且!】它加重語氣,帶著點邀功的意味,【系統我也從那個坑爹的‘白蓮花圣母模式’強行切換到了更實用的‘生活系統模式’!功能更貼心,服務更周到!】
許夕:“……”
她感覺這破系統在拐彎抹角地說她以前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雖然事實如此,但由它說出來,怎么聽怎么欠揍。
“模式還能隨意切換。”她語氣平淡地陳述,帶著濃濃的不信任。這系統的前科實在太多,從綁定錯誤到故障藍屏再到捏成二哈,每一樁都彰顯著它極其不靠譜的本質。
糊兒敏銳地捕捉到了宿主的不信任。它的數據庫里,系統手冊第N章第N條赫然寫著:當宿主產生信任危機時,空談無益,需以實際利益捆綁。
俗話說得好,眼見為實!
【叮!檢測到宿主強烈的探索與成長意愿!新手福利大禮包已發送至您的系統背包!請點擊領取!】糊兒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喜慶的電子鞭炮味兒。
許夕面前彈出半透明的藍色光屏,一個打著金色蝴蝶結的虛擬禮盒圖標閃爍著。她沒什么表情地用意念“點”了一下。
禮盒炸開,化作一片柔和的光芒,光屏上迅速刷新出幾行簡潔的數據:
【宿主:許夕(綁定狀態:鎖定)】
【職業:拾荒者】
【職業潛力:100(評價:你是一個天生的拾荒者!你的眼睛就是最精準的探測器!)】
【武力值:尚未檢測到(評價:你是一個溫柔的人!請繼續保持!)】
【富貴值:1(評價:你是一個熱心的人!樂于助人是美德!)】
【幸運值:1(評價:你的一生何其不幸…但請相信否極泰來!)】
許夕的目光在那幾個數值上停留了幾秒,尤其是那個刺眼的“1”點幸運值。她扯了扯嘴角,居然覺得這面板測的…還挺他媽準確。她可不就是個撿垃圾的命?從223星撿到這末世。
但,就這?她想要的禮包,是能摸得到、吃得下、或者能砸死喪尸的實打實的東西,不是幾串冷冰冰的、除了扎心毫無用處的虛擬代碼。
“你不是生活系統?”許夕看向糊兒,眼神平靜,卻讓糊兒的數據核心一陣發涼。
【是!當然是!】糊兒連忙強調,【本系統致力于提升宿主的精神生活質量!讓您在殘酷的末世中依然能感受到心靈的慰藉與溫暖!】
“那物質上的…”許夕慢悠悠地追問。
【……】糊兒卡殼了一瞬,隨即用一種理所當然、充滿鼓勵的語氣接上:【當然是靠宿主勤勞的雙手去創造和獲取啊!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宿主親,您擁有高達100點的拾荒者潛力!這廢墟就是您的寶庫!拾荒去吧!財富就在腳下!】
許夕:“……”
她默默地把視線投向外面。濃霧并未完全散去,像骯臟的棉絮一樣低低地壓在殘破的樓宇和扭曲的街道上,能見度不足二十米。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和不明顆粒物,吸一口都嗆嗓子。這種天氣,能“看見”垃圾的人,大概對垃圾是真愛。
她站起身,拍了拍病號服上的灰(雖然沒什么用),抬腳邁出了這處臨時避風的角落。糊兒趕緊邁著小短腿跟上。
剛一踏入濃霧彌漫的街道,許夕的視野瞬間變了。
不是霧散了,而是她眼中看到的一切,都被打上了標簽。
【廢棄的懸浮車殘骸(輕度銹蝕,引擎核心可回收,價值:5積分)】
【斷裂的混凝土鋼筋(中度彎曲,金屬純度尚可,價值:0.3積分)】
【腐爛的變異鼠尸體(重度污染,攜帶病菌,價值:-1積分,建議遠離)】
【破損的合金廣告牌(表面涂層剝落,主體結構完整度65%,價值:8積分)】
【烏鴉糞便(干燥,無特殊價值,價值:0)】
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是倒塌的墻壁、扭曲的金屬框架、散落一地的碎玻璃,還是遠處影影綽綽看不清形狀的陰影,只要進入她視野范圍,頭頂立刻會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只有她能看見的小標簽,清晰標注著物品名稱、狀態和那個冰冷的“價值”評估。
許夕的腳步頓住了。她看著自己視野里瞬間被密密麻麻的標簽淹沒的街道,感覺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寫滿價格的垃圾填埋場。
她嚴重懷疑,自己現在這雙自帶“垃圾鑒定術”的眼睛,絕對是這坑貨系統的鍋!那100點的拾荒者潛力,原來是用這種方式體現的!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掃過街角一個散發著微弱腐臭氣味的陰影。
【剛死亡的變異細犬尸體(皮毛脫落嚴重,輕度污染,骨骼強度尚可,可作為低級材料或…系統載體?價值:1積分)】
糊兒正亦步亦趨地跟著,努力在濃霧中辨認方向(雖然它也不需要),突然感到一股寒意順著數據鏈路爬上來。它猛地抬頭,對上許夕轉過來的視線。那眼神,平靜無波,但糊兒瞬間就讀懂了里面蘊含的意思——給你找了個新家。
糊兒的數據核心瘋狂報警:【宿、宿主!等等!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的!能量態很方便!真的!不需要額外的載體!會拖累您的行動速度!而且…而且…】它看著標簽上“皮毛脫落嚴重”、“輕度污染”的描述,像素狗眼里的驚恐幾乎要溢出來,【它好丑!好臟!】
然而,許夕的決定從來不需要征求它的意見。她走過去,像撿起一塊稍微大點的廢鐵一樣,拎起那條瘦骨嶙峋、皮毛稀疏、散發著淡淡腐臭的細犬尸體。
“不用當阿飄了,是好事。”許夕陳述事實,語氣毫無波瀾。
糊兒看著那近在咫尺、死氣沉沉的狗臉,感受著宿主傳遞過來的“融合”指令,悲憤欲絕:【好事?宿主你壞!你不做人!】它一邊在核心瘋狂咒罵這悲慘的統生,一邊又無法抗拒綁定宿主的強制指令,數據流化作一道微弱的藍光,無可奈何地鉆進了那具冰冷的尸體。
幾秒鐘后,地上那只死透的細犬,眼皮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它僵硬地、極其不協調地站了起來,四條腿像剛安上的一樣打著晃。那雙原本渾濁無光的狗眼,此刻變成了熟悉的、由像素點模擬的幽藍色,里面盛滿了巨大的委屈、生無可戀和一點點對新軀體的陌生感。它試著走了兩步,姿勢別扭得像蹣跚學步的幼崽。
“小糊。”許夕看著這只煥然一新(物理意義上)的狗,難得“好心”地賜予了一個名字。簡單,好記,還帶著點糊兒本體的意思。
新生的“小糊”抬起禿毛又沾著泥污的狗頭,幽藍的像素眼看看許夕,又低頭看看自己這具散發著異味、行動不便的“新家”。反抗?它連數據流都在宿主的精神壓制下瑟瑟發抖。與其做無畏的反抗被捏成更奇怪的東西,不如…認命吧。
它悲壯地、認命地、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那根同樣沒幾根毛的尾巴,算是接受了這個名字,也接受了這悲慘的現實。只是那眼神里的幽怨,濃得化不開。
許夕看著小糊那副“喪”到極致的模樣,嘴角似乎向上彎了一下,弧度極小,轉瞬即逝。她心情莫名地好了那么一點點。
“走了。”她轉身,步伐輕快了些,甚至開始哼起223星垃圾場工人們常哼的、不成調的小曲。
她開始在濃霧彌漫、危機四伏的廢墟里“拾荒”。
【半瓶渾濁的飲用水(輕度污染,需凈化,價值:0.5積分)】——撿!
【斷裂的合金匕首(刃口崩缺,手柄破損,價值:2積分)】——撿!掂量一下,勉強能用。
【壓扁的金屬罐頭盒(空,可回收金屬,價值:0.1積分)】——撿!
【看不出原型的電子元件板(部分燒毀,核心芯片疑似完好,價值:3積分?)】——撿!
她像一臺精準高效的回收機器,在濃霧中穿行,無視腳下可能踩到的殘肢斷臂和不明粘稠物,眼里只有那些跳動著價值標簽的“廢品”。小糊垂頭喪氣地跟在后面,四條腿走得深一腳淺一腳,偶爾還被許夕指使著去叼一些她懶得彎腰的小物件(比如那個價值0.1積分的罐頭盒)。每當這時,它幽藍的像素眼里就充滿了屈辱的淚水(模擬)。
***
濃霧深處,一輛改裝過的、覆蓋著厚重裝甲的越野車在龜裂的公路上緩慢行駛。車燈像兩只昏黃無力的眼睛,勉強撕開前方一小片粘稠的黑暗。
駕駛座上,一個面容冷硬、穿著磨損作戰服的男人緊握著方向盤,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霧中模糊的景象。他是程峰,這支小型拾荒隊的頭兒。
副駕駛上,一個高瘦的男人緊張地扒著車窗,努力向外張望。“程哥,霧太大了,啥也看不清啊。總覺得瘆得慌。”他是阿強。
后座上還擠著另外兩個隊員,同樣神情緊繃。在紅月籠罩的夜晚離開基地,本身就是巨大的冒險。
突然,程峰猛地踩下剎車!
吱嘎——!
刺耳的摩擦聲在死寂的濃霧中格外驚心。車內所有人都被慣性帶得向前一沖,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程哥!怎么了?!”阿強聲音發顫。
程峰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車頭右前方大約五十米開外的一片濃霧區域。他的目力遠超常人,穿透力更強。在那翻滾的灰白色霧氣邊緣,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一個穿著骯臟條紋病號服的少女。身形單薄,正背對著他們,似乎在彎腰撿拾著什么。
這本身已經夠詭異了。更讓程峰瞳孔微縮的是少女周圍的環境。
那不是空地!在她身邊,影影綽綽,至少有七八個姿勢扭曲、行動遲緩的黑影在緩緩移動!它們有的拖著殘肢,有的身軀腐爛,在濃霧中若隱若現,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死寂氣息——是F級污染物,俗稱“行尸”!
少女就在這些行尸之間穿梭,距離最近的一個,甚至不足三米!而她似乎毫無所覺,依舊專注地在地上翻找著。
“霧…霧里有什么?”后座一個隊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程峰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冰冷:“沒什么,只是幾個F級污染物。”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一個…人。”
“人?!”阿強倒吸一口涼氣,幾乎要跳起來,“在這種地方?還在污染物堆里?!”他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陳哥!快上車!我們趕緊走!這地方邪門透了!”他聲音帶著哭腔,只想立刻逃離。
車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住了每個人的心臟。在基地外,在紅月下,在濃霧里,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少女若無其事地在一群行尸中撿垃圾?這畫面比直接看到高階污染物更讓人毛骨悚然。
“瘋子…一定是瘋子…”后座一個隊員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只有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才會這樣…”
程峰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在行尸群中緩慢移動的病號服背影,眼神復雜。他并非沒有惻隱之心,但在這末世,生存永遠是第一法則。那少女周圍的污染物數量不少,一旦驚動,他們這輛改裝車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為一個素不相識、行為詭異的“瘋子”冒險?不值得。
他猛地掛上倒擋,裝甲越野車發出低沉的咆哮,毫不猶豫地調轉方向,車輪卷起地上的碎石和塵土,迅速消失在濃霧深處。
***
許夕直起身,手里捏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零件【未知精密零件(輕度污染,結構完好,價值:8積分)】,滿意地塞進一個臨時用破布扎成的口袋里。剛才似乎聽到了點引擎聲?她不太在意,在這鬼地方,什么聲音都不奇怪。
她抬起頭,習慣性地想看看方向,卻只看到一片被厚重鉛云籠罩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天幕。濃厚的烏云像浸透了墨汁的棉被,沉甸甸地壓下來,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令人絕望的死灰色里。遠處的枯樹只剩下扭曲的枝椏,如同垂死掙扎的手臂,浸泡在這片毫無生氣的“死光”之中。
突然,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銳利的光芒,如同瀕死者的最后掙扎,艱難地刺穿了層層疊疊的枯枝敗葉,恰好映入了不遠處一只烏鴉渾濁的眼瞳。
緊接著,仿佛被那縷微光耗盡,覆蓋天空的厚重烏云開始緩緩移動、退散。如同舞臺的幕布被一只無形的手一點點拉開,露出了后面被遮蔽的主角。
那主角是一輪巨大的、緩緩升起的……
紅色月亮。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飽滿,散發著一種粘稠的、仿佛剛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暗紅色澤。冰冷,妖異,帶著不祥的壓迫感,將整片廢墟大地都浸染在一片詭異的血光里。
許夕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雖然只有紅月),眼神有點放空。她迷路了。這破地方所有的建筑都長得差不多,全是一副被蹂躪過度的殘骸模樣。
更糟糕的是,她的小糊狗呢?
剛才還跟在腳邊礙事,一轉眼就不見了。許夕皺了皺眉,難得有了一點“丟了東西”的煩躁感。倒不是多在意那只禿毛狗,主要是…它現在好歹算個移動的積分回收站。
她環顧四周,除了殘垣斷壁和紅月投下的扭曲陰影,空無一狗。
“嘖。”許夕有點不耐煩地踢開腳邊一塊碎石。投入大地母親的懷抱睡一覺算了?反正這鬼天氣也找不到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濃霧深處就傳來了動靜。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
是小糊!它回來了!
許夕剛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因為小糊不是自己回來的。在它那跌跌撞撞、跑得極其狼狽的身影后面,濃霧翻滾著,影影綽綽地浮現出更多、更密集的黑影!
它們移動的速度不快,姿勢僵硬而扭曲,像是關節生了銹的木偶。喉嚨里發出“嗬…嗬…咯…”如同破舊風箱和濃痰卡在一起的、令人牙酸的嘶吼。一雙雙眼睛在紅月的映照下,閃爍著野獸般饑渴的、渾濁的血紅色光芒。它們伸出殘缺的手臂,指甲烏黑尖利,皮膚潰爛流膿,在冰冷的空氣中抓撓著,目標明確地朝著許夕的方向,搖搖晃晃地圍攏過來。濃烈的、比垃圾場深處還要濃烈十倍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喪尸群!F級污染物‘游蕩的行尸’×10+!危險!】糊兒驚恐的電子音直接在許夕腦海里尖叫起來,帶著破音的電流雜聲。
許夕看著那群越來越近、丑得千奇百怪的“人”,恍然大悟:“原來不是人,是喪尸啊。”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今天霧真大”。
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扭了扭脖子,骨節發出輕微的咔噠聲。正好吃飽了,需要運動運動消消食。而且,這些喪尸在她眼里,頭頂都頂著一個鮮紅的標簽:【F級污染物‘游蕩的行尸’(可回收,價值:10積分/個)】。
十多個,那就是一百多積分!移動的積分包!
“正好。”許夕低語一句,反手就從背后那破布口袋里抽出了那把之前撿到的、刃口崩缺的合金匕首。刀刃在紅月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下一刻,她的身影動了。
沒有花哨的技巧,沒有炫目的異能。只有最簡單、最直接、最暴力的突進、揮砍、穿刺!她的動作快得在紅月下拖出淡淡的殘影,力量大得不可思議。那把崩口的匕首在她手中,卻比神兵利器還要致命!
噗嗤!
一個腐爛的頭顱帶著一蓬污血飛起。
咔嚓!
一條抓來的手臂被齊肩斬斷,匕首順勢捅進另一個喪尸的眼窩,直沒入柄。
砰!
一腳踹出,正中一個喪尸的胸膛,巨大的力量直接將那腐朽的軀體踹得倒飛出去,撞塌了半堵殘墻!
她像一道在尸群中穿梭的死亡旋風,所過之處,污血四濺,殘肢斷臂橫飛。那些行動遲緩的行尸在她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靶子。崩口的匕首在她精準的力量控制下,每一次揮動都避開最硬的骨骼,撕裂最脆弱的筋肉和關節,高效得令人發指。
糊兒縮在一輛廢棄汽車的輪胎后面,幽藍的像素狗眼瞪得溜圓,看著宿主如同切菜砍瓜般收割著“積分”,數據核心瘋狂震顫:【宿主力氣真大…手真穩…跟切麻瓜一樣…】它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又感到一種詭異的慶幸:【幸好…幸好我是宿主的狗腿子…】
當最后一個喪尸被匕首從下巴捅穿天靈蓋,抽搐著倒下時,糊兒立刻接收到宿主的強制指令:【回收!】
它不敢怠慢,忍著強烈的惡心感(模擬),調動起系統功能。一縷縷極其稀薄的灰白氣流從那些破碎的尸體上飄起,匯入它體內。
【回收完畢!獲得積分:100點!】
【叮!達成成就‘初試鋒芒’(首次單次擊殺10個以上污染物)!成就獎勵:5點積分!】
【當前總積分:105點!】
許夕甩了甩匕首上粘稠的黑血,隨手在旁邊一個喪尸相對干凈的衣服上擦了擦。刀刃的崩口似乎更大了些。她看向從車胎后面磨磨蹭蹭挪出來的小糊狗。
“積分點可以干什么。”她問。
糊兒精神一振!展現系統價值的時候到了!【宿主親!積分是萬能的!它能…】
“正常一點的。”許夕打斷它,目光平靜地落在糊兒身上,帶著一種“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了然。
糊兒興奮的電子音瞬間卡住,像被掐住了脖子。它看著許夕手中那把還在滴血的破匕首,又看看宿主那平靜無波卻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一股寒意從數據核心蔓延到(模擬的)狗尾巴尖。
【兌…兌換商城里售賣的商品…】它小聲回答。
“我之前看過,”許夕慢悠悠地說,眼神帶著點玩味,“都是高價啊。”她掂了掂手里的匕首,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糊兒。
雖然刀尖沒有指著它,但糊兒覺得那冰冷的視線比刀鋒更可怕。它感覺自己整個數據體都被無形的壓力攥住了。
【我…我有優惠券!】糊兒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還有!還能臨時調控某一類商品的物價!就一次!就調一次!宿主親你想要什么?美食?武器?藥劑?】
“美食。”許夕毫不猶豫。
【好的!馬上為您開通美食會員專屬通道!】糊兒的聲音帶著壯士斷腕的悲愴。它的心在滴血(模擬),一千點積分啊!它好不容易攢下的啟動資金!就這么沒了!總部太黑了!它一邊在心底瘋狂咒罵,一邊含淚操作。
【叮!美食專享會員通道開通成功!扣除1000積分!】
【叮!檢測到宿主強烈需求,美食類目物價臨時調整中…調整完畢!】
【‘精品藥膳滋補雞湯(小份)’現價:50積分】
【‘秘制灌湯小籠包(一籠)’現價:55積分】
105積分,剛好夠買這兩樣。
“都要。”許夕言簡意賅。
糊兒含淚兌換。微光閃過,許夕手中多了一個溫潤的青花瓷小碗和一個精致的竹制蒸籠。
碗中,澄澈金黃的湯汁上浮著點點晶瑩的油珠,撥開油珠,下面是雪白濃郁的湯底,黨參、黃芪的藥香混合著土雞特有的醇厚鮮香,霸道地驅散了空氣中濃烈的尸臭,直往人鼻子里鉆。
許夕端起碗,淺淺抿了一口。溫熱的湯汁滑過舌尖,瞬間在口腔里掀起一場鮮味的狂歡。雞肉的香醇被藥材的底蘊烘托得恰到好處,咽下去,一股暖流從胃里升起,迅速蔓延全身,驅散了戰斗的疲憊和夜風的寒意,連精神都為之一振。
放下湯碗,打開蒸籠。薄如蟬翼的面皮包裹著飽滿的肉餡,熱氣騰騰。她夾起一個,小心咬破頂端。滾燙鮮美的湯汁瞬間涌出,帶著豬肉的豐腴和皮凍的膠質鮮甜。再咬一口浸透湯汁的肉團,緊實彈牙,咸鮮適口,與柔韌的面皮完美融合。
她吃得并不快,每一口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臉上沒什么表情,但那雙總是帶著冷冽審視的眼睛里,沉淀著一種純粹的、近乎滿足的微光。223星的垃圾食品…那也能叫食物?
當最后一點湯汁都被仔細刮干凈,許夕放下餐具。胃里暖洋洋的,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她抬眼,看向角落里因為花光積分而顯得更加蔫頭耷腦、數據光芒都黯淡的小糊狗,眼神里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種…欣慰?
就像老工匠看到自己勉強修好的破機器終于能運轉了。
“不錯。”她淡淡評價了一句,甚至伸出手,屈起指節,在那顆冰涼、禿毛的狗頭上,極其敷衍地、象征性地敲了兩下。
小糊被這突如其來的“嘉獎”敲得整個數據體都僵住了。它僵硬地抬起禿頭,幽藍的像素眼對上許夕那“老懷甚慰”的目光。宿主滿足的表情是平靜的,甚至稱得上柔和。可她腳下,是紅月下尸橫遍地的殺戮場,粘稠的污血浸透了焦土,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死亡和腐爛氣息。而她,剛剛用最原始暴力的手段清理了這片區域,此刻卻像在自家后院享受下午茶一般,對著一只禿毛的電子狗尸體,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一股難以言喻的、比面對高階污染物時更強烈的惡寒感,瞬間淹沒了糊兒所有的數據模塊。這巨大的反差,這平靜下的兇殘,這“慈祥”背后的冷酷…讓它這個系統都感到一種源自邏輯深處的戰栗和恐懼。
【宿、宿主…】它的電子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我們…去哪?】它只想逃離這個讓它數據紊亂的恐怖現場。
許夕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破布擦拭著匕首上的血污,動作細致得像在保養一件藝術品。刀身重新露出暗沉冰冷的金屬光澤。她抬眼,望向紅月籠罩下更遠處那片被濃霧和黑暗吞噬的、影影綽綽的龐大輪廓——那應該是人類基地的方向。
“找個能穩定刷積分的地方。”她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硬,目光掃過小糊,“你這會員,總不能只吃一次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