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處刺眼的涂抹，在他多疑的心里瞬間轉化成了無數的陰謀和背叛的證據！

“叔父！”

馬超猛地抬頭，眼中怒火燃燒，將信紙幾乎戳到韓遂面前：

“這信上多處涂抹，語焉不詳！你作何解釋？你是否暗中與曹賊父子有所勾結？！”

韓遂被馬超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懵了，他搶過信紙仔細一看，果然見到好幾處明顯的涂抹，再看內容，盡是些容易引人誤會的話茬，他的心也猛地往下一沉！

“這……這信分明有問題！是離間計！”

他急忙抬頭，想要解釋：

“孟起！你冷靜些！此信分明是曹昂小兒的反間之計！意在挑撥你我！我從未……”

“反間計？”

馬超厲聲打斷，根本聽不進去，臉上滿是譏諷和憤怒。

“為何偏偏寫給你？為何又恰好被我截獲？這信上的涂抹又作何解釋？若非心中有鬼，何須如此遮掩？！韓文約！你真當我馬超是三歲小兒不成？！”

韓遂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和毫不信任的神情，又氣又急，百口莫辯，指著那信，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我收到信便是如此！我如何知道為何涂抹？這分明是曹操父子的奸計！”

“奸計？我看是你做賊心虛！”

馬超步步緊逼，帳內的氣氛緊張得如同繃緊的弓弦。

一個因疑生怒，堅信自己看到了背叛的證據；一個百口莫辯，又惱恨對方的不信任。

兩人之間的裂痕，因這一封涂抹的信，驟然加深。

馬超與韓遂的爭執最終不歡而散。

馬超怒氣沖沖地摔簾而出，回到自己營中時，臉色依舊鐵青，胸膛劇烈起伏。

那封涂抹的信件如同毒蛇般盤踞在他心頭，越想越覺得韓遂可疑。

“韓遂老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定是見戰事膠著，起了別樣心思！”

他越想越氣，立刻命人將許攸喚來。

許攸很快趕到，見馬超面色不善，心中便是一咯噔：

“將軍深夜喚攸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馬超將那封從韓遂手中拿來的皺巴巴的信甩到許攸面前，聲音冰冷：

“子遠先生自己看！韓遂與曹昂小兒暗中通信，被我發現！信上多處涂抹，分明是暗通款曲，欲賣我求榮！”

許攸急忙拾起信件，快速瀏覽，目光在那幾處刺眼的涂抹上停留良久。

他眉頭越皺越緊，看完后，猛地抬頭，語氣急切：

“將軍！此乃曹操奸計！離間之計也！切不可上當！”

他指著信上的涂抹，急聲道：

“您想，若韓文約真與曹氏有勾結，通信必然隱秘周全，豈會留下如此明顯、惹人疑竇的涂抹痕跡？”

“這分明是曹昂小兒故意為之，讓信使‘意外’被擒，再將這封疑點重重的信送到您手中，就是要讓您疑心韓遂！”

許攸試圖冷靜分析：

“韓文約久經沙場，老謀深算，若真有心背叛，豈會犯此等低級錯誤？將軍，此時正值用人之際，萬不可自亂陣腳，中了曹操父子的圈套啊！”

馬超聽著許攸的分析，躁怒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些，但眼中的懷疑并未完全散去。

他冷哼一聲：“先生所言，雖有些道理。但韓遂其人，向來首鼠兩端，利字當頭。誰知他是不是看我軍難以速勝，便想另尋出路？這信偏偏寫給他，而非旁人，難道只是巧合？”

許攸見馬超將信將疑，心中焦急，卻也只能繼續勸道：

“將軍，正因為韓遂多疑，曹操才選擇從他這里下手！此計毒辣之處，就在于無論韓遂有無二心，只要將軍您心生疑慮，聯盟便出現裂痕！請將軍務必冷靜，小心中計！”

馬超沉默了片刻，煩躁地揮揮手：

“罷了，此事我自有分寸。先生先下去吧。”

話雖如此，但那顆猜忌的種子已然深種，絕非許攸幾句話就能輕易拔除。

許攸憂心忡忡地退下，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

翌日，陽光照耀著渭水兩岸肅殺的軍陣。

曹軍寨門大開，曹昂僅帶著典韋和數十親衛，策馬來到兩軍陣前的空地。

他勒住戰馬，朗聲向對面聯軍喊道：

“陽安侯曹昂，請文約將軍陣前一敘！”

聯軍陣中一陣騷動。

韓遂得報，心中驚疑不定。

“曹昂又想玩什么把戲？昨日剛送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今日又公然邀見？”

他本不想理會，但眾目睽睽之下，若不敢應約，反倒顯得心虛。

韓遂略一思索，便也帶著親衛出陣。

兩馬相遇于陣前。

曹昂在馬上微微拱手，態度謙和：

“晚輩曹昂，見過韓老將軍。家父常提及將軍乃西涼豪杰，文武雙全，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韓遂瞇著眼，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

“陽安侯過譽了。不知侯爺今日邀老夫前來，所為何事？兩軍交戰，似乎并非敘舊之時。”

曹昂笑了笑，語氣輕松：

“韓將軍誤會了。昂此番前來，并非為戰事。只是昨日偶得一些關中舊聞，想起將軍乃此地宿老，特來請教一二。”

“家父亦對關中風物頗為向往，曾言若有機會，當與將軍這等人物煮酒論英雄，而非刀兵相向，實乃憾事。”

他絕口不提軍事，只以晚輩身份，與韓遂聊些無關痛癢的關中舊事、風土人情，言語間又時不時夾雜著幾句曹操對韓遂的推崇和惋惜。

韓遂心中愈發疑惑，完全摸不透曹昂的意圖。

“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單純閑聊？還是另有深意？”

他一邊謹慎地應付著，一邊暗自琢磨，但見曹昂態度誠懇，言語和善，他也不好立刻翻臉，只得陪著周旋。

兩人在陣前竟真的聊了半晌，從氣候聊到羌胡，從往事聊到釀酒，看起來氣氛居然有幾分融洽。

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后方聯軍陣中密切關注著的馬超眼里。

他看到曹昂與韓遂并轡而立，相談甚歡，韓遂甚至偶爾還會點頭微笑，哪里像是生死仇敵？

再聯想到昨夜那封可疑的信件，馬超心中的怒火和懷疑瞬間如同火山般爆發！

“果然！果然有勾結！韓遂老賊！竟敢公然與曹賊之子陣前談笑！把我馬超當傻子嗎？！”

他雙眼赤紅，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幾乎要立刻沖殺過去，幸好被其身后龐德急忙死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