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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疑云重重

許洛與白牙如同兩道沒有重量的幽影,悄無聲息地滑過廢棄倉庫邊緣最濃稠的黑暗,將那場血腥混亂的三方混戰(zhàn)徹底甩在身后。身后震耳欲聾的咆哮、金屬撞擊的轟鳴、垂死的慘嚎,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背景噪音,迅速被厚重墻壁隔絕、扭曲,最終只剩下沉悶的回響。

他們穿過那扇被爆炸沖擊波震開的、扭曲變形的厚重鐵門。門后并非預想中通往光明的階梯,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更加幽深黑暗的甬道。一股更加濃郁的、混合著陳年血腥、霉菌和某種奇特熏香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甬道兩側(cè)的墻壁不再是粗糙的巖石,而是打磨得異常光滑、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黑色石材,其上蝕刻著無數(shù)扭曲、抽象、仿佛痛苦掙扎的烏鴉圖案。每隔一段距離,墻壁上便鑲嵌著一盞造型詭異的油燈——燈座是展翅欲飛的青銅烏鴉,燈焰是幽綠色的磷火,跳躍著,將通道映照得鬼影幢幢,如同通往地獄的冥途。

血月回廊。

這個名字瞬間從許洛記憶深處翻涌而出,帶著冰冷的刺痛感。這是通往黑石堡核心區(qū)域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布魯諾最喜歡布置死亡陷阱的地方。童年時,每一次穿過這里前往訓練場或受罰室,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恐懼。墻壁、地面、甚至空氣本身,都可能瞬間化為致命的殺機。

“老板,這地方…”白牙的聲音壓得極低,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光滑的墻壁和腳下同樣泛著冷光的黑色石磚。作為頂尖的刺客,他對環(huán)境的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這里平靜得可怕,卻比外面那混亂的戰(zhàn)場更讓他毛骨悚然??諝庹吵淼梅路鹉?,只有那幽綠的磷火在無聲跳動,投下變幻莫測、如同鬼爪般的影子。

許洛沒有說話。血晶石在體內(nèi)高速運轉(zhuǎn),冰冷的感知如同無形的探針,細致地掃描著前方每一寸空間。他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刻意放輕,靴底踏在冰冷的石面上,發(fā)出清晰而規(guī)律的“嗒、嗒”聲,在這死寂的甬道中異常刺耳。這種近乎挑釁的步伐,本身就是一種試探。

一步,兩步,三步…

當許洛的左腳即將踏上一塊看似與周圍毫無差別的黑色石磚時,血晶石驟然發(fā)出尖銳的預警!那塊石磚下方,微弱的能量反應瞬間飆升!

“退!”許洛低喝,身體違背物理慣性般猛地向后滑退半步。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

嗤——!

一道極其細微、幾乎肉眼難辨的黑色絲線,帶著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從許洛剛剛要落腳的石磚縫隙中無聲無息地彈射而出!絲線細若發(fā)絲,速度快得只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瞬間劃過許洛剛才左腳所在的位置!空氣仿佛被無聲地切割開,留下一道短暫的真空軌跡!

白牙瞳孔驟縮!以他的眼力,也只能勉強捕捉到那道一閃而逝的黑影。如果剛才踏上去的是他…后果不堪設(shè)想!

黑色絲線一擊落空,如同有生命般瞬間縮回石縫,消失不見。那塊石磚恢復原狀,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有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極淡的、如同金屬被急速摩擦后的焦糊味,證明著剛才那無聲的致命一擊。

“影鋼絲?!痹S洛的聲音冰冷,道出了那致命陷阱的名字。一種極其稀有、鋒利堅韌到可以輕易切割鋼鐵、并能完美融入陰影的特殊合金絲,是暗鴉組織高層刺客的招牌殺器。布魯諾果然將這條路布置成了死亡陷阱。

“跟緊我的腳步,誤差不能超過三厘米?!痹S洛沒有回頭,再次邁步。這一次,他的每一步落下都精準無比,或輕或重,或踏在石磚邊緣,或刻意踩踏在蝕刻的烏鴉圖案之上。血晶石的感知開到了最大,如同精密的雷達,穿透光滑的石壁和地面,捕捉著下方極其微弱、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的機械構(gòu)造運轉(zhuǎn)聲和能量流動的軌跡。

白牙屏住呼吸,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許洛的落腳點,每一步都如同復制般精準踩下。冷汗浸濕了他的后背。這并非依靠速度或力量就能闖過的關(guān)卡,而是對經(jīng)驗、感知和絕對冷靜的終極考驗。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甬道深處,幽綠色的磷火搖曳不定。墻壁上那些蝕刻的烏鴉圖案,在扭曲的光影下,仿佛活了過來,用空洞的眼窩注視著下方兩個渺小的闖入者??諝庹吵淼萌缤痰难?。

“嗒?!痹S洛踏上甬道盡頭最后一級臺階,面前是一扇緊閉的、由整塊暗紅色金屬鑄造的沉重門戶。門戶上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只有中心位置蝕刻著一個巨大的、展翼欲飛的血色烏鴉浮雕,烏鴉的雙眼中鑲嵌著兩顆深邃如墨的黑曜石。

血月之間。布魯諾的私人議事廳。

許洛停下腳步,血晶石的感知如同潮水般涌向那扇門,卻被一股強大而晦澀的意志力場阻擋在外。門后,仿佛蟄伏著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布魯諾在里面。”許洛低聲道,語氣肯定。那股熟悉的、如同腐朽棺木混合著鐵銹的陰冷氣息,即使隔著厚重的金屬門扉,也無法完全掩蓋。

白牙無聲地移動到門側(cè)陰影處,身體緊繃如同蓄勢待發(fā)的獵豹,右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短刀柄上,左肩的血鴉烙印傳來清晰的溫熱感。

就在此時,那扇沉重無比的暗紅色金屬門,竟無聲無息地向內(nèi)滑開!沒有鉸鏈轉(zhuǎn)動聲,沒有機械摩擦聲,仿佛門本身就是虛無的一部分。門內(nèi)并非預想中的燈火通明,而是一片深沉得化不開的黑暗,只有最深處,一點微弱如豆的昏黃燭光在搖曳,勉強勾勒出一個坐在巨大石椅上的佝僂輪廓。

“進來吧,我的‘血鴉’。”布魯諾那如同砂紙摩擦般沙啞干澀的聲音,從黑暗深處飄了出來,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白屛铱纯矗x開血月島這些年,你這條…羽翼漸豐的幼龍,成長到了什么地步。”

許洛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邁步踏入那片濃郁的黑暗。白牙如同他的影子,緊隨其后,無聲地融入門側(cè)最濃重的陰影中,身形氣息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門在身后無聲地合攏,徹底隔絕了外界。黑暗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般涌來,壓迫著感官。只有房間中央那一點燭火,頑強地燃燒著,成為這無邊黑暗中的唯一光源。燭光映照出布魯諾那張蒼老、布滿深刻皺紋的臉。他穿著一身漆黑的、沒有任何裝飾的長袍,如同棲息的巨大烏鴉,枯瘦的手指交叉放在身前,指甲長得有些彎曲。那雙深陷在眼窩里的眼睛,渾濁如同蒙塵的琥珀,此刻卻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穿透靈魂的幽光,牢牢鎖定在許洛身上。

沒有寒暄,沒有詢問外面的混亂。布魯諾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在許洛身上一寸寸掃過,最終停留在許洛那雙深邃、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

“霸王色霸氣…”布魯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混合著驚嘆與忌憚的復雜情緒,如同毒蛇吐信,“真是令人…意外又驚喜的禮物。難怪‘血鯊’那頭蠢貨的‘撕魂爪’沒能把你撕碎??磥?,我的‘告死鳥’帶回來的消息,并非夸大其詞。”

撕魂爪!許洛心中瞬間了然。那只撕裂訓練場天花板的暗紅利爪,果然是布魯諾派出的!名為試探,實則殺招!若非他恰巧在那生死關(guān)頭覺醒了霸王色,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一點小小的運氣罷了,布魯諾長老?!痹S洛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微微欠身行禮,姿態(tài)無可挑剔,卻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氨绕痖L老您經(jīng)營血月島數(shù)十年的底蘊,這點力量,不值一提?!?

“運氣?”布魯諾干癟的嘴角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諷,“能在‘撕魂爪’的意志沖擊下活下來,還能反噬其主…這可不是運氣能解釋的。看來,你在海軍那邊,不僅爬得快,得到的‘好處’也不少啊。”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如同針尖,“加羅德中將…對你可是青睞有加。短短幾年,從一個東海支部的小少校,搖身一變成為手握實權(quán)的基地長,甚至…還能調(diào)動一些本不該屬于東海的力量?!彼脑捯庥兴福@然對許洛在海軍中的“功績”和快速晉升背后的事情,并非一無所知。

“都是為了更好地服務于組織,滲透海軍高層?!痹S洛的回答滴水不漏,神情坦然,“加羅德中將是個很好的跳板,他需要一把鋒利的刀,而組織需要他在海軍內(nèi)部的資源和掩護。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布魯諾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許洛,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視他靈魂深處的秘密,“好一個各取所需!那么,‘血翼’呢?你那位忠心耿耿的‘白牙’,還有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訓練有素的‘血爪’…也是為了服務于組織?還是說…你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組建屬于自己的‘暗鴉’了?”

布魯諾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陰冷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壓力!房間內(nèi)的黑暗仿佛也隨之波動了一下,燭火劇烈搖曳,將兩人的影子在墻壁上拉扯得如同猙獰的鬼怪!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瀝青,一股強大的精神威壓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攥向許洛的心臟!

這不是霸王色那種霸道的意志沖擊,而是一種更加陰冷、更加粘稠、如同無數(shù)怨魂低語的精神侵蝕!是布魯諾浸淫黑暗數(shù)十年、掌控無數(shù)人生死所積累的、近乎實質(zhì)化的殺意與惡意!

許洛的身體微微一頓,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血晶石瞬間加速運轉(zhuǎn),冰冷的思維強行鎮(zhèn)壓下精神層面的不適感。他眼神依舊平靜,但瞳孔深處那點猩紅的光芒微微一閃,一股更加霸道、更加純粹的意志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般在他體內(nèi)蘇醒、凝聚!雖然遠不如覺醒時狂暴外放,卻如同磐石般穩(wěn)固內(nèi)斂,將布魯諾那陰冷粘稠的精神侵蝕死死抵?。?

兩股無形的意志力在昏暗的燭光下無聲地碰撞、角力!空氣仿佛凝固了,燭火被壓得幾乎熄滅,只剩下一點微弱的火苗在頑強跳動。墻壁上扭曲的影子如同被釘住般停止晃動。

“血翼,只是整合資源,應對東海日益復雜局勢的必要手段?!痹S洛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仿佛那無形的精神對抗根本不存在,“羅格鎮(zhèn)位置關(guān)鍵,覬覦者眾多,沒有一支絕對忠誠、高效的力量,難以確保組織的利益和‘鑰匙’計劃的安全。至于白牙…他只是一個識時務的工具。他的忠誠,只屬于力量?!?

“力量…”布魯諾重復著這個詞,渾濁的眼中幽光閃爍,如同兩點鬼火。他施加的精神壓力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但那股陰冷的審視感卻絲毫未減?!罢f得好。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那么,告訴我,許洛…”他微微前傾身體,那張蒼老的臉龐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更加陰森,“當你擁有了足夠的力量,當‘血翼’的羽翼遮蔽了東海的天空…你還會記得,是誰把你從羅格鎮(zhèn)的垃圾堆里撿回來,是誰給了你力量,又是誰…掌握著開啟那終極力量的‘鑰匙’嗎?”

問題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核心!布魯諾的殺意,在這一刻幾乎毫不掩飾!他不再掩飾對許洛力量膨脹的忌憚,對“血翼”崛起的警惕,以及對許洛忠誠度的徹底懷疑!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許洛沉默著。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臉龐一半在燭光中,一半在陰影里,如同戴著一張冰冷的面具。血晶石高速運轉(zhuǎn),分析著布魯諾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語氣波動和精神狀態(tài)。他在試探,在逼迫,在尋找一個動手的理由,或者…一個暫時妥協(xié)的臺階。

幾秒鐘的沉默,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長老的恩情,許洛從未敢忘?!痹S洛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死寂?!皼]有組織,就沒有今天的‘血鴉’。力量,自然要用于守護組織的根基和未來。至于‘鑰匙’…”他抬起頭,目光迎向布魯諾那雙渾濁而銳利的眼睛,眼神坦蕩得近乎冰冷,“那是組織的最高機密,也是長老您掌控的核心。許洛所求,不過是能在您指引下,為組織、也為我自己,攫取更大的力量與權(quán)柄。畢竟…”他嘴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帶著冰冷弧度的笑意,“在這片大海上,唯有力量永恒,而權(quán)力…需要力量來守護。您說對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忠誠”,而是將“力量”與“權(quán)柄”捆綁在一起,暗示自己追求力量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在組織內(nèi)獲得更高的地位和權(quán)力,而非背叛。同時,也點明了布魯諾目前面臨的困境——他需要許洛的力量來維持組織的擴張和“鑰匙”計劃,但又不愿看到這股力量徹底失控。

布魯諾死死地盯著許洛的眼睛,那雙渾濁的眸子仿佛要將他靈魂深處的每一個念頭都挖出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燭火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不安地跳動著。

終于,布魯諾緩緩靠回石椅那冰冷的靠背,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如同夜梟般的低沉笑聲。

“呵…呵呵…力量與權(quán)柄…說得好啊?!彼菔莸氖种篙p輕敲擊著石椅扶手,發(fā)出“篤、篤”的輕響。

“既然你如此看重力量,那么,‘暗鴉之子’的選拔,就是你證明自己價值的最好舞臺?!辈剪斨Z的聲音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沙啞腔調(diào),但眼底深處那抹冰冷的殺機并未消散,只是被更深沉的算計所覆蓋。

“去吧。去‘血月角斗場’。用你的‘血翼’,撕碎所有擋在你面前的對手。讓我看看,你這條幼龍…究竟能飛多高。記住,”他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冰錐刺骨,“最終的勝利者,才能觸及‘鑰匙’的邊緣。失敗者…只配成為血月島的養(yǎng)料?!?

他枯瘦的手掌在石椅扶手上輕輕一拍。

“咔噠”一聲輕響。

許洛身后那扇沉重的暗紅色金屬門,再次無聲無息地滑開。門外,依舊是那條幽深冰冷、磷火搖曳的血月回廊。

許洛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語,微微躬身,轉(zhuǎn)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出了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白牙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無聲地跟在他身后。

當金屬門再次無聲合攏,將那片燭光搖曳的黑暗徹底封閉后,布魯諾臉上那最后一絲偽裝的平靜徹底消失。渾濁的眼中翻涌起濃烈的殺機與忌憚,枯瘦的手指深深摳進石椅堅硬的扶手,留下幾道清晰的指痕。

“霸王色…血翼…東海之影…”他如同詛咒般低聲呢喃著許洛的稱號,聲音陰冷得如同來自九幽,“翅膀…硬得太快了…快得…讓人不安啊…”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角落最深沉的陰影處,做了一個極其隱秘的手勢。

“盯緊他。在角斗場…給他安排一份…‘特別’的驚喜?!甭曇羧缤旧叩乃圾Q,在空曠黑暗的房間中回蕩,帶著濃稠得化不開的惡意,“如果他真能走到最后…那么,拿到‘鑰匙’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陰影中,仿佛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回應,隨即徹底歸于死寂。只有那一點昏黃的燭火,還在孤獨地搖曳著,映照著布魯諾那張在光影中變幻不定、如同惡鬼般的蒼老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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