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蹲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快遞盒邊緣的膠帶被裁紙刀劃開第三道時，她聞到了熟悉的雪松味——那是父親蘇明遠常用的袖扣清潔劑味道。七年前的雨夜，也是這樣的氣味裹著救護車鳴笛刺穿她的耳膜，再睜眼時，太平間的白被單下，父親的手表永遠停在了23:07。

盒底躺著塊老上海牌機械表，表盤蒙著薄灰，表鏈卻擦得锃亮。蘇晚輕輕一按，秒針突然開始轉動，“咔嗒“聲像根細針扎進太陽穴。

隨表還有一本硬殼日記本，封皮是她高中時用的藍白格紋，扉頁上父親的字跡力透紙背：“晚晚，有些事，該醒了。“

手機在這時震動，微信彈出部門群消息：“明早九點全體會議，市場部裁員名單已附。“

蘇晚盯著屏幕里自己的名字，喉嚨發緊。她在廣告公司做策劃三年，每天加班到十點改方案，上周為了給總監的女兒做生日PPT熬到凌晨三點，此刻卻被一封匿名郵件捅了刀——郵件里是她“挪用“客戶預算的“證據“，照片拍得清晰，連她當時在茶水間揉太陽穴的動作都被截了下來。

“叮咚。“

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蘇晚手忙腳亂把日記本塞進枕頭底下，抬頭看見對門的林深抱著紙箱站在門口。男人穿件洗得發白的灰T恤，額角沾著木屑，是樓下新搬來的獨居程序員，上周幫她修過漏水的熱水器。

“要幫忙嗎？“林深瞥了眼她腳邊的快遞盒，目光在“明遠“兩個字上頓了頓。

蘇晚慌忙搖頭，卻在轉身時撞翻了桌上的馬克杯。咖啡潑在地板上，暈開一片污漬，恰好蓋住了快遞單上的寄件地址——“云棲路77號，靜園“。

那是父親生前的地址。

第二章日記本里的摩斯電碼

深夜兩點，蘇晚蜷縮在被窩里翻日記本。

第一頁是2016年5月12日，父親的字跡還帶著慣常的從容：“晚晚今天高考，我在考場外等她。她出來時說數學最后一題沒解出來，我偷偷笑了——那道題的正確解法，在她去年生日送我的懷表里。“

蘇晚摸向床頭柜，懷表的玻璃蓋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她輕輕一掰，表蓋內側刻著串數字：19870615-0923。

“這是我和你媽媽的定情密碼。“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蘇晚記得那天她纏著父親要聽戀愛故事，他指著腕間的表說：“我和你媽第一次約會，我把手表調到了她放學的時間，后來才發現，她每天早到十分鐘，就為了讓我多看她一眼。“

日記本翻到2019年3月，字跡變得潦草：“他們找上門了，晚晚的'天賦'藏不住了。那孩子從小就能看懂摩斯電碼，能把街頭的霓虹燈顏色轉換成二進制數......是我害了她，不該讓她接觸那些東西。“

蘇晚的手指驟然收緊。她想起高中時總被老師說“上課走神“，其實是能聽見隔壁班同學的心跳聲；想起大學時兼職做家教，能通過學生翻書的手勢猜出正確答案；想起七年前父親出事那晚，她在急救室外突然聽見墻縫里傳來細微的電流聲，像有人在她腦子里敲摩斯電碼。

“晚晚，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不在了。“日記本的最后一頁是用血寫的，“云棲路77號的靜園，地下室第三塊地磚下有備份。記住，你從來不是怪物，你只是......“

字跡在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大片暗紅的污漬。

窗外突然響起刺耳的剎車聲。蘇晚猛地坐起，看見樓下路燈下站著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正仰頭盯著她的窗戶。他手里舉著個銀色裝置，頂端的紅色光點正對準她的位置——激光瞄準器。

第三章靜園的秘密

凌晨三點，蘇晚蹲在靜園的地下室里。

霉味嗆得她直咳嗽。地下室堆滿舊報紙和破家具，第三塊地磚被撬開后，露出個鐵盒，里面是一沓文件和另一個懷表——和床頭柜那個一模一樣，只是表盤里嵌著張照片：年輕的父親抱著穿白裙的女人，背景是“明遠科技“的大樓。

文件最上面是份專利申請書，標題是《基于腦電波的生物識別系統》，申請人是蘇明遠，日期是2018年12月。蘇晚翻到最后一頁，倒吸一口涼氣——申請人欄還有另一個名字：林深。

“找得很辛苦？“

蘇晚猛地回頭，林深靠在地下室門口，手里轉著把瑞士軍刀。他額角的木屑不見了，眼下青黑，像是熬了幾夜。

“你怎么會在這兒？“蘇晚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墻。

林深沒回答，反而舉起手機，屏幕上是段監控錄像：三天前，蘇晚在公司茶水間打電話，壓低聲音說：“那批樣品的數據我改了，他們查不到。“畫面里的她眼神冷靜，和平時唯唯諾諾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以為裁掉你是因為匿名郵件？“林深走近兩步，“那是公司的風控系統自動觸發的。你修改的客戶數據，剛好和三年前'明遠科技'泄露的商業機密吻合。“

蘇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三年前明遠科技破產案她是聽說過的，當時新聞說創始人蘇明遠攜款潛逃，后來警方宣布他死于車禍。可此刻，她看著林深手機里自己的“犯罪證據“，突然想起父親日記本里的話：“晚晚，你只是......“

“只是什么？“林深的聲音突然放軟，“只是繼承了你爸的天賦？“他掀起左袖，手腕內側有道猙獰的疤痕，“我八歲時被人販子帶走，是他們用電流刺激我的大腦，逼我記住路線。后來我逃出來，遇到了你爸——他是唯一能看懂我腦電波的人。“

地下室的燈突然閃爍起來。蘇晚聽見頭頂傳來腳步聲，林深猛地把她拽到貨架后：“他們來了！記住，懷表貼在太陽穴上，默念你媽的名字——林曉薇。“

門被踹開的瞬間，蘇晚照做了。熟悉的雪松味裹著電流聲涌進腦海，她看見無數光點在眼前跳動，組成一行字：“晚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