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這種熱情并沒有維持多久,有一次晚自習的時候,我悄悄溜出去玩,在樓下就碰到了鼻青臉腫的袁一達。我大為驚訝,問他說:“誰干的?”
袁一達帶著哭腔說:“劉之文,他帶著蔡水灰他們把我堵在廁所門口,不容分說就把我打了一頓。”
又是這家伙,我心說他才剛消停幾天,現在又來找事了。但我也沒有這個實力說馬上回去找劉之文報仇去,只能安慰著說:“他有說什么原因嗎?總不能見面就打人吧。”
“他說酈妤是他女朋友,讓我離她遠點,如果我要是再敢問問題,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這么囂張?”我感覺自己心里有一股怒火往上涌,“他還真的無法無天了,不行,得想個辦法治治他,你去哪里?”我正說著話,袁一達悄悄捂著臉,一聲不吭地往我身后躲。“駭哥,他們來了。”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我耳邊嘟囔著。
是劉之文,帶著蔡水灰和幾個其他小跟班,從教學樓的拐角處出現了,見到我們之后,徑直地走了過來。
袁一達更慌了,我感覺到他扶在我肩上的手臂都在顫抖。
“怕什么,他們打人還有理了?”
很快,劉之文他們就走到了我們跟前。
“長記性沒?”劉之文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歪著腦袋指著袁一達說:“下次別讓我看到你靠近酈妤,還有你。”他側了側身,把指頭轉向我:“你也小心點,別有事沒事就找酈妤聊天,不然你哪天跟他一樣被打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就是,就算是酈妤找你也不行,你見到她就要躲遠點。”蔡水灰也加了一句,但他始終有些忌憚我,跟我保持著一段距離,可能是上次被我打的心有余悸吧。
可能在劉之文的想象中,我肯定會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下次一定注意,但是我并沒有說話,而且在眾多人的面前死死地盯著他。
劉之文身材瘦小,平日里就是仗著人多才膽大包天,此時蔡水灰等人躲在他身后,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們。
他見我沒說話,他那高傲的頭還是仰著,手指又點了幾下:“你聽見沒有?沒聾的話就吱個聲。”
袁一達在我身后,又是一哆嗦。
我這人就是這樣,順的好吞,逆的難咽。他如果能客客氣氣的,好好地說這個事,估計我看在他們那么多人的份上就認慫了。可他要囂張跋扈,蠻不講理,我就偏偏不吃這一套。
我兩劍拔弩張地相互盯了一會兒,他們一行人有四五個,如果真打起來,我跟袁一達肯定會遭殃,還好這里離教學樓很近,萬一他們打人,我想我就拼命喊,把老師喊下來,看他們怎么處理。
只是劉之文特別討厭,他那可惡的手指就沒有放下過,一直指著我的鼻子。在那么一瞬間的功夫,我的腦子里閃過很多事。其中印象特別深刻的,就是有關方伍月大叔的幾件事情。
那時候杜凌冬的菜票剛剛第二次漲價,在換票的時候,方大叔就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
“你這樣三天兩頭漲價,還有沒有一點良心?”方大叔個頭不高,說話聲也不大,但卻字字清晰,感覺有一股很強的穿透力。
“良心?”杜凌冬卻相反,他的嗓門很大,說起話來卻很聒噪,“你以為這些錢全部都落到我口袋里了?菜價漲了之后,全校老師的飯菜都免費,你知不知道這里面要吃掉多少錢?”
“誰讓你要免費的?可以正常收費啊,誰來食堂吃飯不收錢的?”我們正在排隊打飯,在熱火朝天的場面里,方大叔手里的大鐵勺上下翻飛,嘴里也沒閑著:“學生不是你賺錢的工具,做人做事總要講點規矩。”
“這個食堂是老子承包的,規矩都是我定的,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杜凌冬手頭的勺子在菜盆邊沿猛敲了一下,排在前面打菜的人系數閃開了,眾人鴉雀無聲,連呼吸都要屏住。
杜凌冬順著閃開的人群,走向了方大叔。
打飯的同學也趕緊閃退,大家都知道他兩之間的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每個人都害怕的要命,但卻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離著還有兩三步的距離,杜凌冬停了下來,他說:“不但菜票要漲,下個月你的飯票也要翻倍漲。”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感覺天都要踏了,如果眼神能殺人,杜凌冬當場就得粉身碎骨了。
聽聞此話,方大叔下意識的停下手里的動作,抬眼看著他說:“你當真要這么干?”
“開玩笑,食堂都是我包的,我想怎么漲就怎么漲。”杜凌冬聲音很大,可在氣勢上卻并沒有壓住對方,說話的氣息也有些散,“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給我打工的。”
方大叔沒有再說什么了,而是低下頭繼續打飯,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方大叔不再收飯票。
原本死寂的食堂,又開始哄鬧起來,大家異常興奮,簡直比過年還開心。
這件事情給了我們很大的觸動,當然不是因為那次打飯沒收飯票,而是我們以為杜凌冬會跟方大叔打起來,畢竟杜凌冬五大三粗,看著就嚇人,萬一動手了,方大叔肯定吃虧。
可在一次跟方大叔閑聊的時候,他解開了我們心中的疑惑,他笑著說:“別看杜凌冬咋咋呼呼的,其實他打心底怕我。”
“為啥啊?”我們都很想知道原因。
“其實我跟他是老相識了,我們年輕時候,一起在一個工廠的食堂干過。”方大叔說,“他那時候更兇,一言不合就動手,我們全廠的人都怕他。有一次我在備菜,他就過來找我麻煩,嘰嘰哇哇的對這我一通罵。”
方大叔一般不說話,一旦說起來卻也滔滔不絕:“我就一個動作,他就立馬閉嘴了。”
“這么厲害!那你做了什么?”
“是把他一拳打倒了嗎?”
我們在紛紛猜測。
方大叔微微一笑,我不會打架,我只是把手里的菜刀在他眼前一揮,他左邊的眉毛就全部削了下來,一根不剩。”
我們紛紛點頭,之前還沒在意,現在想想,他確實只有一邊眉毛,怪不得看起來那么兇狠。
“自此以后,他看到我都得繞著走。”方大叔有些得意地補充。
“如果你的刀偏一點點,那杜凌冬的眼睛不是沒了。”李凱盛說,“那樣一來,他就成獨眼龍了,哈哈。”
“瞎說!我們發生沖突難免,但故意傷害別人也不對。”方大叔說,“我用刀都幾十年了,一刀下去,絕對錯不了一點。”
“我不信!”李凱盛又說,“說不定你那次是運氣好。”
“你可以來試試啊。”方大叔說著就要去拿菜刀,李凱盛忙擺手:“我信,大叔刀法一絕,屠龍刀都比不了你手里的菜刀。”
“哈哈……”
我其實有一些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但我卻很贊同它的內核,那就不動手則則已,一出手就要完全震懾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