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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房鬧著要分家

昨夜那句“分家”,像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陳家院子的每個人心頭。

余波至今未散。

二房的屋門緊緊關(guān)著,仿佛要與整個世界隔絕。

陳秀英就坐在堂屋的門檻上。

她手里拿著一根磨得油光發(fā)亮的骨針,慢條斯理地為一截麻線打蠟。

她的動作不疾不徐,神情沒有半分波瀾。

仿佛昨夜那個要將親生兒子凈身出戶的,根本不是她。

可整個院子,從大房兩口子到角落里喂雞的陳念,沒一個人敢大聲喘氣。

“吱呀——”二房的門終于開了。

走出來的不是陳建軍,而是頭發(fā)散亂、眼眶通紅的周蘭。

她一出門,就“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陳秀英面前。

“娘!”

這一聲喊得凄厲,帶著哭腔,卻硬是沒擠出一滴眼淚。

“你不能這么狠心啊!”

“建軍再怎么混賬,他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你就看在靈兒的份上,她是你從小疼到大的親孫女,你真要眼睜睜看著她跟我們出去住牛棚,活活餓死嗎?”

周蘭換了路數(shù),不撒潑,改賣慘。

陳秀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她手里的骨針穿過麻線,動作穩(wěn)得讓周蘭心頭發(fā)慌。

“我沒讓他餓死。”

老太太的聲音很平,沒有起伏。

“我給了他一口鍋,三天的糧。”

“按我以前在營地的規(guī)矩,他這種吃里扒外的內(nèi)賊,連這三天的糧,都不配有。”

“那是什么營地?那是你做夢夢見的瘋話!”

周蘭急了,聲音不自覺地尖利起來。

“瘋話?”

陳秀英終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計。

她抬起頭,那雙幽深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看得周蘭從心底里往外冒寒氣。

“那你們現(xiàn)在就滾出去,自己找活路。”

“看看是我說的瘋話能當(dāng)飯吃,還是你們的骨氣能當(dāng)飯吃。”

她說著,目光刀子一樣,射向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來的大兒子。

“建國。”

“哎,娘!”

陳建國一個激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屋里跑了出來,額頭上全是冷汗。

“去,把村東頭那個廢棄的牛棚,給他們掃出來。”

“再把廚房那口豁了口的鐵鍋,還有米缸底下那小半袋陳米,給他們拎過去。”

老太太的語氣不容置疑。

“今天天黑之前,我要是還在這個院子里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的影子……”

“你們大房的晚飯,也別吃了。”

這話一出,周蘭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她終于明白,老太太是來真的。

不是嚇唬,不是敲打,是真的要把他們像垃圾一樣,從這個家里清除出去。

“我不走!這是我家!我嫁到陳家十幾年,給你們陳家生了靈兒,這房子就該有我一份!”

周蘭從地上爬起來,狀若瘋癲,就要往屋里沖。

陳秀英沒動。

她只是抬起手,將那根納鞋底的骨針,對著周蘭的方向,輕輕比劃了一下。

那動作很輕,卻帶著一股能刺穿骨髓的殺氣。

周蘭沖到一半,硬生生剎住了腳步。

她感覺自己的后脖頸子,像是被一根冰涼的針尖抵住了,讓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你的家?”

陳秀英冷笑一聲,那笑意卻比哭更冷。

“你嫁過來,吃我的,住我的,連你女兒身上那件的確良褂子,都是我當(dāng)年賣了陪嫁的金簪子換的。”

“現(xiàn)在,你跟我說,這是你的家?”

“你在這個家里,除了搬弄是非,煽風(fēng)點火,生下一個跟你一樣自私自利的種,你還干過什么?”

老太太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將周蘭身上那層虛偽的遮羞布,剝得干干凈凈。

就在這時,屋里傳來陳靈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被周蘭推出了門外,哭哭啼啼地跑到陳秀英腳邊,伸手就要去拉老太太的褲腳。

“奶奶,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guī)湍愀苫睿覓旯し郑銊e趕我們走,好不好?”

這一招,以前百試百靈。

可她的手剛碰到衣角,陳秀英的拐杖就重重往地上一頓。

“滾開。”

老太太的聲音,比臘月的井水還要冰冷刺骨。

陳靈兒嚇得猛地縮回了手,哭聲都卡在了喉嚨里。

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奶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路邊一塊礙眼的石頭,充滿了不耐和厭惡。

“哇——”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陳靈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她撒潑打滾的時候,一顆藏在她口袋里的水煮蛋,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那是昨天分的口糧,周蘭偷偷省下來,給她藏的私貨。

此刻,那顆代表著偏愛和私心的雞蛋,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像一個巨大而可笑的諷刺。

陳秀英的目光,在那顆雞蛋上停留了一秒。

她的眼神,更冷了。

“建國,還愣著干什么?”

“是,娘。”

陳建國不敢再有絲毫耽擱,認命地走進廚房,拿了鍋和米袋,頭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

大兒媳劉芬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她只是默默地低下頭,把自家孩子往身后拉了拉,眼神里有恐懼,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

輕松。

周蘭,徹底絕望了。

她像一頭斗敗的野狗,紅著眼睛,跌跌撞撞地沖進屋。

當(dāng)她拖著一個破布包袱出來時,一直沒露面的陳建軍,也跟在后頭,低著頭,像個被抽了筋骨的木偶。

一家三口,在院子中央站定。

陳秀英站了起來,拄著拐杖,走到他們面前,像個審判者。

“我最后說三句話。”

“第一,分出去,就別再想著回來占便宜。讓我知道你們偷拿家里一針一線,我打斷你們的手。”

“第二,別在外面打著我陳家的旗號招搖撞騙。敗壞了陳家的名聲,我讓你們在整個公社都待不下去。”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陳靈兒身上,那眼神里的寒意,讓那個哭鬧不休的孩子都瞬間噤聲。

“第三,管好你的女兒。再讓我聽見她說一句陳念的壞話,動她一根手指頭……”

“我就親自教教她,什么叫規(guī)矩。”

說完,她不再看他們一眼,轉(zhuǎn)身走回堂屋。

“砰!”

大門重重關(guān)上。

將院內(nèi)與院外,徹底隔絕。

門外,是二房一家三口。

和越聚越多、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村民。

門內(nèi),是死一般的寂靜。

陳建軍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鬧著分家,不過是撒潑打滾的手段。

想多要點肉。

多刮點糧食。

順便,出一出這些天憋在心里的惡氣。

他忍受夠了。

忍受夠了娘長期偏心大哥。

忍受夠了自己從部隊退伍回來,家里卻連口像樣的酒肉都吃不上。

更別提,分到自己頭上的那點可憐的工分。

在他想來,娘再怎么變,還能真把親生兒子往死路上逼不成?

可老太太就這么做了。

周蘭像吃了蒼蠅一樣,腦瓜子嗡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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