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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寧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兒,腳步輕快地踏入了自己的院落——清心苑。

剛一進(jìn)門,一股冰冷如霜、飽含怒意的視線便如利箭般射了過來。

她腳步一頓,抬眸望去。

只見她的丞相爹,姜淮,正黑沉著一張臉,背手立在院中的海棠樹下,那臉色,比鍋底還黑,周身氣壓低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姜寧心中了然,該來的總會來。

“你還知道回來?”

姜淮的聲音壓抑著滔天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噴發(fā)。

“爹,您這話說的,這不就是我家么,我不回來上哪兒去呀?”姜寧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

姜淮被她這副渾然不當(dāng)回事的態(tài)度氣得心口一滯,指著她“你”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猛地一甩袖,厲聲道:“都給本相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書房半步!”

“是,相爺。”

院內(nèi)的丫鬟仆役們嚇得噤若寒蟬,連滾帶爬地退了個干凈。

書房內(nèi),門窗緊閉。

姜淮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姜寧,那是在朝堂上審視政敵才會有的眼神。

“說!今日在宴會上,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邪術(shù)?”

他一字一頓,聲音冰冷刺骨道:“你可知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會給我姜家?guī)矶啻蟮膹浱齑蟮湥 ?

但面對父親的雷霆之怒,姜寧卻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

她施施然走到那張由上好黃花梨木打造的太師椅前,竟是毫無形象地、如同一灘爛泥般,直接癱了進(jìn)去。

那姿勢,那叫一個舒坦,那叫一個愜意。

仿佛不是在接受審問,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園曬太陽。

姜淮:“……”

他感覺自己的血壓“蹭”一下就上來了。

看著女兒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咸魚姿態(tài),姜淮準(zhǔn)備好的一肚子斥責(zé)和質(zhì)問,竟被硬生生被噎住了,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差點沒把他憋出內(nèi)傷來。

“姜!寧!”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喊出這個名字。

姜寧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總算給了他一個正眼。

不過,她非但沒有回答那個關(guān)于“妖法”的問題,反而慢悠悠地拋出了一個問題。

“爹,您先別急著發(fā)火。”

“您覺得,太子殿下那個人,心胸寬廣嗎?”

姜淮一愣,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下意識道:“太子殿下……城府極深,算不上寬宏大量。”

“那不就結(jié)了。”

姜寧攤了攤手,一副“你看,問題很簡單”的表情。

“您再想想,一個被他當(dāng)眾退婚、顏面盡失,還知道他那么多陳年舊事的未婚妻,他會讓她好端端地活著,成為他日后登基路上的隱患和污點嗎?”

姜淮的瞳孔猛地一縮。

作為在官場沉浮多年的老狐貍,他瞬間就聽懂了女兒話里的潛臺詞。

沒錯,按照太子的心性,一個“正常”的姜寧,在被退婚后,最好的下場也是被尋個由頭悄無聲息地處理掉!

之前的姜寧癡戀太子,是她最大的催命符。

姜寧看著父親變幻莫測的神色,知道魚兒上鉤了,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繼續(xù)輸出她的咸魚保命哲學(xué)。

“所以啊,爹。以前那個愛他愛到發(fā)瘋的姜寧,必須死。”

“現(xiàn)在這個,胡攪蠻纏、囂張跋扈、腦子有病、今天敢頂撞太子明天就敢火燒皇宮的‘瘋子’姜寧,才能活。”

她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著。

“您想啊,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胸大無腦的敗家女,誰會把她當(dāng)成威脅?太子只會覺得我瘋了,是個笑話,是個麻煩,但絕不會覺得我是個需要立刻清除的政敵。”

“這就叫‘人設(shè)崩塌’,懂嗎?我主動往自己身上潑臟水,把自己搞得又蠢又壞,這叫‘自污’!是保命的最高智慧!”

姜淮聽得一愣一愣的。

自污……保命?

這番離經(jīng)叛道的言論,簡直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了他固有的認(rèn)知上。

他作為官場老狐貍,當(dāng)然明白“自污”的道理,歷史上不乏有功高震主的臣子靠裝傻充愣、貪財好色來打消帝王的猜忌。

可……可這套理論從自己女兒嘴里說出來,而且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頭頭是道,怎么就那么……詭異呢?

看著女兒那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咸魚模樣,姜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難道……寧兒今日的瘋行,竟是歪打正著,走上了一條絕處逢生的新道路?

見姜丞相真的在認(rèn)真思考她的提議時。

姜寧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決定再加一把猛火,直接把她爹忽悠瘸。

只見,她突然長嘆一口氣,語氣變得悲涼而滄桑,眼神中帶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憂傷。

“再說了,爹,反正橫豎都是死,太子不弄死我,指不定哪天我又因為別的什么事兒掛了。那不是照樣也白搭了嗎。

畢竟人生得意須盡歡嘛!”

“與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死,不如在死前快活快活。”

“吃最好的,穿最貴的,把咱家的錢都花光,享受極致的人生!這叫及時行樂,死而無憾!”

姜淮被她這套”歪理邪說的邏輯組合拳打得頭暈?zāi)垦#栄ㄍ煌坏刂碧?

他看著女兒那副視死如歸、準(zhǔn)備散盡家財奔赴黃泉的架勢,又是氣惱又是心疼,頓時覺得心里五味雜陳的。

他想罵她胡鬧,可她那句“反正橫豎都是死”又像根刺一樣扎在他心上。

是啊,得罪了太子,未來……堪憂啊。

就在姜淮心神激蕩之際,姜寧從太師椅上坐直了些,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所以,爹。”

“為了我的‘自污保命’大計能夠順利實施,為了我能死而無憾。”

“您是不是……該贊助一點啟動資金?”

她搓了搓手指,笑得像個準(zhǔn)備割韭菜的奸商。

“我要的也不多,先來個十萬兩白銀,讓我去京城各大奢侈品店逛逛,把‘京城第一敗家女’的人設(shè)先立起來。”

“這叫……保命經(jīng)費!”

“噗——”

姜淮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保命……經(jīng)費?

他這輩子在朝堂上跟多少老奸巨猾之輩唇槍舌戰(zhàn)過,都未曾如此刻這般心累。

他看著女兒那張寫滿了“快給錢”的漂亮臉蛋,再想想她今天那神鬼莫測的“妖法”,以及那套聽起來荒謬絕倫卻又他娘的好像有那么一絲道理的“咸魚保命論”。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最終,他還是同意了。

“……賬房那兒,你自己去支吧。”

姜淮擺了擺手,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說,只想靜靜。

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自己的女兒,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的……深不可測的?

姜寧見計謀得逞,立刻眉開眼笑,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謝謝爹!爹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爹!您就擎好吧,女兒一定把咱家的錢,敗得明明白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姜寧是個無可救藥的草包!”

說完,她一溜煙就跑了,生怕她爹反悔似的。

只留下了姜淮一個人在書房里,對著空蕩蕩的太師椅,風(fēng)中凌亂。

他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喃喃自語:“我這是……養(yǎng)了個什么玩意兒啊……”

而剛跑出書房的姜寧,腦海里響起了系統(tǒng)賤兮兮的提示音。

【叮!檢測到宿主成功用擺爛哲學(xué)PUA親爹,咸魚指數(shù)+50000!“父愁者聯(lián)盟”初級成就已解鎖!】

【系統(tǒng)提示:恭喜宿主獲得第一筆“敗家基金”,請盡快將其轉(zhuǎn)化為咸魚指數(shù),加油哦,宿主!我看好你把丞相府?dāng)」獾哪且惶欤 ?

姜寧無聲地比了個“OK”的手勢。

很好,距離躺平成神的終極目標(biāo),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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