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5章：挺身而出，萬眾矚目

“郭大俠，何須勞您大駕？”

“殺雞，焉用牛刀？”

“這種上躥下跳的貨色，交給我，便好了。”

這聲音，不大，甚至帶著一絲仿佛剛睡醒般的慵懶。

然而，在這數千人死寂一片，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的演武場上，卻如同一道劃破沉沉黑夜的驚雷，清晰無比地，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唰——！

一瞬間，數千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齊刷刷地從那即將暴走的“北俠”郭靖身上，猛然轉向了聲音的來源——主桌。

他們看到了什么？

他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

一個看起來甚至不到二十歲的、身穿一襲月白錦袍的年輕人。

他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動作，優雅得仿佛不是在面對一場血腥的挑釁，而是在參加一場風雅的茶會。他緩緩地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逸不凡，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是他？

這個從頭到尾都安靜地坐在那里，仿佛對眼前這關乎中原武林榮辱的爭斗漠不關心的年輕人？

他憑什么？

他有什么資格，說出“殺雞焉用牛刀”這等狂妄到沒邊的話？

他有什么底氣，敢在郭靖郭大俠即將出手的時候，讓他“何須勞駕”？

一時間，整個陸家莊，陷入了一種比剛才更加詭異的寂靜。

如果說，之前的寂靜，是源于被蒙古高手實力碾壓后的屈辱與無力。

那么此刻的寂靜，則是源于一種巨大的、荒謬的、難以置信的錯愕！

主桌之上，氣氛更是凝重到了極點。

首當其沖的，便是郭靖。

他那魁梧的身軀，已經站起了一半，體內那浩瀚如海的降龍掌力，已經蓄勢待發。他滿腔的怒火與戰意，正準備化作雷霆一擊，捍衛中原武林的尊嚴。

可云飛揚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像是一只無形的手，硬生生地按住了他。

他愕然地回頭，看著這個自稱“云飛揚”的年輕人。

他看到了對方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平靜，深邃，宛如一潭千年古井，不起絲毫波瀾。但在這份平靜之下，卻又隱藏著一種睥睨天下、視萬物為芻狗的絕對自信！

郭靖心中巨震！

他一生閱人無數，見過的頂尖高手，不知凡幾。無論是東邪的狂傲，西毒的陰狠，南帝的雍容，還是北丐的豪邁，他都一一領教過。

可他從未在一個年輕人身上，看到過如此復雜，又如此純粹的氣度！

那不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而是一種真正立于絕巔之上，俯瞰眾生的從容。

一瞬間，郭靖那即將爆發的氣勢，竟不由自主地收斂了幾分。他沒有再動，而是選擇了一種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決定——等待。

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究竟能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坐在他身旁的黃蓉（郭夫人），此刻心中的驚濤駭浪，比之郭靖，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冰雪聰明，心思縝密，從云飛揚一進莊，她便在暗中觀察。她能看出這個年輕人氣度不凡，身邊又有耶律齊這等人物陪同，絕非池中之物。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敢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站出來！

這需要何等的膽魄？又需要何等的實力作為底氣？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云飛揚身邊的、自己那位同名同姓的“好妹妹”。

只見那位同樣名為黃蓉的少女，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是一副“我家云哥哥終于要出手了”的、理所當然的驕傲表情。她甚至還悠閑地端起茶杯，對著自己眨了眨眼，那眼神里，充滿了“看好戲”的狡黠。

而另一邊，那位白衣勝雪、清冷如仙的小龍女，更是平靜得不像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云飛揚的背影，那雙純凈如水的眸子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只有滿滿的、仿佛與生俱來的信賴。

就好像，在她眼中，云飛揚站出來，去面對那兩個不可一世的蒙古高手，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事，是她的云哥哥辦不到的。

看到這兩位紅顏知己的反應，郭夫人的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知道，能讓兩個如此絕色的女子，都流露出這般神態，這個云飛揚，絕不僅僅是“不凡”那么簡單。

他，一定隱藏著什么驚天的秘密！

而耶律齊，此刻則是激動得滿臉通紅，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用力地攥著拳頭，心中在瘋狂地吶喊：“來了！終于來了！我就知道，云兄絕非凡人！他終于要出手了！”

自從那日在望湖樓，聽過云飛揚那番高屋建瓴的“勢論”之后，云飛揚在他心中的形象，便已經拔高到了一個與他師父丘處機，甚至與郭靖同等的高度。

他堅信，云飛揚的武功，絕對如同他的見識一般，深不可測！

今日，他終于有機會，親眼見證這位“亦師亦友”的奇人，展露他那足以震驚天下的真正實力了！

主桌上的人，心思各異。

而演武場上那數千名江湖豪杰，在經歷了最初的錯愕之后，則徹底炸開了鍋！

“那小子是誰啊？瘋了嗎？”

“他剛才說什么？讓郭大俠別出手？他以為他是誰？王重陽在世嗎？”

“我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公子，想出風頭想瘋了！這種場合，也是他能撒野的？”

“唉，完了完了！本來郭大俠出手，我們中原武林還有一線希望。現在被這小子一攪和，只怕……臉要丟得更大了！”

“年輕人，不知死活啊！那蒙古番僧一杵就能把人砸成肉泥，他這小身板，夠人家塞牙縫的嗎？”

一時間，質疑聲、嘲諷聲、惋惜聲、怒罵聲，此起彼伏。

在場的，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他們信奉的，是實力，是名望。

郭靖，是成名數十年的大英雄，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他出手，眾人信服。

可云飛揚呢？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一個看起來甚至有些文弱的俊俏公子。

他憑什么？

在眾人眼中，他此刻的行為，與飛蛾撲火，螳臂當車，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是一種更加愚蠢的、嘩眾取寵的自殺行為！

場中，那剛剛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霍都王子，在聽到云飛揚的話后，也是微微一愣。

他轉過頭，用那雙陰柔的眸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云飛揚。

當他看清云飛揚那俊逸不凡的容貌，以及他身邊那兩位風華絕代的少女時，他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艷，隨即，便是濃得化不開的嫉妒與輕蔑。

“呵呵……呵呵呵呵……”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折扇敲打著掌心，充滿了無盡的嘲弄。

“我當是誰，有這么大的口氣。原來，是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乳臭未干的小白臉啊！”

他搖著扇子，邁著方步，緩緩地走向云飛揚，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小子，你剛才說什么？殺雞焉用牛刀？你的意思是，本王子和我的師兄，在你眼中，只配當做‘雞’？”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一股陰寒的殺氣，透體而出。

然而，云飛揚卻仿佛沒有感受到他那刻意釋放的殺氣一般，臉上依舊掛著那副風輕云淡的笑容。

他沒有回答霍都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邁開了腳步。

他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從主桌旁，走下臺階，穿過那一張張寫滿了復雜神情的桌案，向著演武場的正中央，向著霍都所在的位置，緩緩走去。

他的腳步很輕，落地無聲。

他的身姿很挺拔，淵渟岳峙。

他的神情很平靜，古井無波。

他所過之處，原本嘈雜的議論聲，竟不自覺地，漸漸平息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氣場所感染。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場。

既有書生的儒雅，又有劍客的鋒銳。

既有王侯的貴氣，又有隱士的淡泊。

這無數種矛盾的氣質，完美地融合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種獨一無二的、令人心折的魅力。

他就這樣，在萬眾矚目之下，閑庭信步般，走到了霍都的面前，站定。

兩人相距不過三尺。

一個，是華服錦袍，手持折扇，臉上掛著陰柔與傲慢的蒙古王子。

一個，是月白長衫，雙手負后，臉上帶著淡然與從容的神秘少年。

兩人的氣場，在無形之中，展開了第一次的交鋒。

霍都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還要俊逸，氣度甚至還要從容的少年，心中的那股無名妒火，燒得更旺了。

“小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用折扇指著云飛揚的鼻子，色厲內荏地喝道。

云飛揚終于抬起了眼皮，用一種仿佛在看路邊石頭的淡漠眼神，瞥了他一眼。

然后，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

他輕輕地吐出一個字。

霍都一愣：“不什么？”

云飛揚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足以讓任何女子都為之傾倒，卻也足以讓任何敵人為之膽寒的、充滿了譏誚的微笑。

“你誤會了。”

“我不是說你們是雞。”

“我的意思是……”

他頓了頓，目光越過霍都，看向他身后那個如同鐵塔般的達爾巴，以及地上那幾具死狀凄慘的尸體，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審判意味。

“在我眼中，你們，連做雞的資格，都沒有。”

“你們，不過是兩只稍微強壯一點的……螻蟻罷了。”

轟——！！！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如果說，之前的“殺雞焉用牛刀”，是狂妄。

那么此刻的“連雞都不如，只是螻蟻”，便是……對神明的不敬！是對天道的挑釁！

瘋了！

這個小子，一定是徹底瘋了！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你……你找死！！！”

霍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身為蒙古王子，金枝玉葉，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他再也維持不住那份貴公子的風度，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合攏，一股陰寒凌厲的真氣，轟然爆發！

“好！好！好！”他怒極反笑，連說了三個“好”字，“既然你急著去投胎，那本王子，就成全你！”

“我也不欺負你！”他指著云飛揚，獰笑道，“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內，你若能碰到本王子的衣角，就算你贏！”

他這是要用最羞辱的方式，將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徹底碾碎！

他要讓所有人看看，這就是挑釁他霍都王子的下場！

然而，面對他這充滿了羞辱性的“三招之約”，云飛揚的臉上，卻連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沒有。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霍都，仿佛在看一個上躥下跳的滑稽小丑。

直到霍都的笑聲漸漸停歇，他才緩緩地，再次搖了搖頭。

“三招？”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仿佛發自內心的、真誠的困惑。

“太麻煩了。”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宛如最完美藝術品的手指。

在數千道目光的注視下，他用這根手指，輕輕地，指向了霍都。

然后，用一種比之前更加平淡，也更加狂妄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句足以載入史冊，讓在場所有人永生難忘的話。

“對付你，何須三招？”

“一招，足矣。”

“一招之內，你若不敗。”

“算我輸。”